《嫁给冷血藩王》烟波碎

2、第 2 章

　　大冷天的，五十岁的京兆尹却一直在冒冷汗，风吹过来，一阵冷汗一阵寒战，让他身体难受脑子里也哄哄的，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原地消失，这样就不用面对黎王拔凉拔凉的眼神了。

　　对面那个身着黑色大氅的黎王掏出帕子，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然后收剑入鞘，整个过程都没看他一眼，越是如此，京兆尹心里越怕。

　　眼见要过年了，正是考评的关键时刻，这种时节，便是有了案子也要尽量推一推，何况这种当街刺杀黎王的大案要案！当街刺杀，这帮孙子，这叫人怎么推！

　　这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啊，京兆尹一边咒骂着那帮刺客，一边挥挥手，让手下的人安排抬尸体，至于唯一的活口，已被黎王的人五花大绑，嘴里又被塞了不知从哪捡来的布，以免他咬舌自尽。那布瞧着油腻腻的，大约是方才街上小贩用来擦案台的抹布。

　　那刺客脸上蒙着的黑布早就被扯下去了，京兆尹看着这人的脸，越看越心惊，他越瞧这人越像北周人。如果这伙人真是北周派来的，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如今各国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和平状态，时值年关，周边几国都派了使者前来大越朝贺。

　　朝廷对待这些异国来使的原则是尽量礼遇，可现在出了这种事，该怎么处理不是京兆尹能扛下来的，他得往上报，报到刑部。涉及到黎王安危，只怕要三法司会审，连圣上都会过问的。

　　京兆尹重重吐出口白气，朝年轻的黎王道：“黎王受惊了，下官来迟，还请黎王恕罪，黎王放心，下官定会用心追查凶手，给黎王一个交待。”

　　年轻的黎王好笑似的睨了他一眼：“给我交待？你能给吗？把人带上，去刑部！”

　　京兆尹：“……”这么直接吗？还真是传说中黎王的风格。

　　他也知道黎王说的是实话，他这京兆尹，肩膀上的确担不起这事。凭他一个人，说给黎王一个交代，还真算得是空话。

　　黎王跟他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搭理他了。反倒是低着头，在马车周边转了转，往地上瞧着，然后又在战场周边找了一圈。京兆尹觉得他好像在找东西，可是黎王没说，他不敢再上赶着凑上去。

　　黎王并没久待，目光往这边空地上又扫了一遍，并亲自瞧着京兆府的人搜着那些刺客的身体，等全部搜完了，骑上护卫给他找来的一匹马，跟着京兆尹往城北刑部而去。

　　法曹参军魏无涯也在场，他平时便负责缉捕的活。他跟京兆尹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他瞧的是那些死者的伤口，从断处便能判断出黎王和他那几个手下的剑之快，难怪能以区区五人之数，将二十来人杀得狼狈而逃。

　　魏无涯跟在队伍后边，总觉得今日这事儿有些奇怪。

　　黎王在西川一带能止小儿夜啼，谁家小孩若是夜哭不停，大人说一声：“黎王来了。”孩子就不哭了，可见他凶名在外。

　　这些人既然来刺杀他，怎么没安排几个能跟对付得了黎王的人呢？在没什么把握的情况下为何大白天就来了？哪怕还是这些人，安排夜袭，把握或许也能大点，也更容易全身而退。

　　还有一点，以他这个法曹参军阅案无数的眼光看，这留了活口之人的形貌特征还是挺明显的，应该有着北周人血统。青天白日在京城大街搞刺杀就算了，干嘛又找这么显眼的人？

　　魏无涯想到的，京兆尹一路也在想，为什么呢？

　　魏青带着抱玉抄近路回到广安伯府西院时，东府门口的守门人还在。

　　他们瞧见魏青主仆俩拿着一点东西打开门进去，一个人小声说起了闲话：“哎，你说，西府上的三小姐回来了，咱们伯爷能拿她怎么办？算起来今年三小姐快十六了，还没订亲呢。”

　　另一个见四下无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在原地跺了跺脚，试图让脚暖和起来。一边跺脚一边道：“听说族长这两日会过来，咱们伯爷恐怕没什么主意，说不定得问问族长。至于订亲，这个不好办吧，你瞧她那命格，说是年纪到了，已经化解了，可这话说起来不还有点让人忌讳吗……”

　　“是啊……”

　　广安伯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也是出了名的窝囊废，若非如此，他府里的下人也不至于在街上站的如此随意，还能当街议论主家的事。

　　广安伯东西两府的纠葛，便是下人们也是心里有数的。

　　当年魏青他爹玩票性质地参加了科举考试，竟一路顺利地考过了进士，难怪他爹老太爷对他如此偏爱，甚至曾想把爵位给他，也是觉得他能让伯府走得更好。万万不曾想到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老广安伯只好让长子，也就是魏青的大伯继承了爵位。所以东西两府这些年的关系有些微妙。

　　“你们干什么呢？谁让你们在大街上议论主子的事的？”

　　管家出来的时候，见那俩守门人还揣着胳膊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训了两句，这俩人才消停。

　　魏青回府后，把门关好，刚才那俩守门人往她这边睃着。他们私下议论的话就算不直接传到她耳朵里，她都能猜到那些人包括魏氏族人大概都会说些什么。

　　世人多爱随波逐流，锦上添花落井下石两个极端都常见，如此而已。

　　西院甬路上除了她们主仆两个人的影子，什么人都看不到。天上又有雪花无声静默地往下飘，想必在这下雪的时辰，她母亲跟着仆人都窝在屋子里取暖吧。

　　她身上有些凌乱，先不急着去看她母亲，带着抱玉回了房间。抱玉去烧水找衣服，魏青把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上，东西没有少，反倒多了一件。

　　看上去像个玉牌，只是材质说不上是什么东西，非金非石一般，上方略圆，阳刻着一只猛禽，下边有字两面不同，一面刻着“玄”字，另一面四个字她不认识。好象不是她学过的篆书、隶书、草书或者行书的任何一种。

　　魏青茫然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到她荷包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