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说书人》伍轻山

1、向来慈母多败儿

　　楔子
　　现在这天阴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天，前脚宣统皇帝退了位，各家剪了辫子，这边又传来风声，说什么大总统复辟。
　　“我们这小地方消息不灵，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您从外头来，可知道什么消息，跟咱哥几个说道说道，也好早做准备么不是？”
　　“这您可问错人了，好么泱的，我上哪知道什么消息？”，老头捋一把胡须，接着说：“咱这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多一天都算挣着了，外头的事，不归咱打听。今儿打这过，都是缘分，您要是愿意听，咱前头茶馆说段故事听听。”

　　“这一开头，先介绍一人，咱姑且起名儿叫方博清。诸位知道，说书讲究个亦真亦幻，名儿是现攒的名儿，可别较真。”

　　第一章纨绔少年方博清
　　方家祖上世代为官，在当地算是个颇有名气的士家，早先马神甫那档子事后，英法联军借机出兵扫荡。方先生组织地方兵，二话不说上了前线，后头为国捐躯，立了个好名声。可惜到方博清这辈，乡里乡外败光了方家的名声。
　　自古慈母多败儿，方先生走的早，方博清是方太太的独苗。方博清学问没有，毛病不少，这厢还剩一副好皮囊。
　　方博清不好上学堂，平日里观花遛鸟打马球，跟一帮狐朋狗友厮混撒癔症-。
　　方博清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两件事情。头一件事情是，跟人打马球的时候，那马突然受惊，把方博清摔了个大马趴，自此以后伤了腰，卧床养了小半年。复原之后，马自然是骑不得了，方博清郁郁寡欢，那帮朋友便带他去寻欢作乐。没成想，方博清在那烟花柳巷赎了个姑娘，据说是新来的雏儿，花了方博清不少价钱。方太太起先不同意，耐不住儿子多番游说，还是点了头，由那姑娘进门，养在家里当个使唤丫头。闲言碎语自然少不了，起先说是方博清年纪轻轻，便纳了小妾，后头变成，方博清向来滥情，经手过不少姑娘。方博清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唤那丫头阿柒，并不跟她见外。方太太性子和顺，待人宽厚，阿柒在方家的日子，关起门来，倒也顺心。
　　方家家境殷实，可乡里但凡爱女惜子的人家，都不愿自家丫头小子与方博清来往，更不必提与方家结亲家。方太太心疼儿子，在方博清十八岁那年，散银托人，费了好一番周折，给方博清捐了个县吏小官。
　　方博清二十岁那年还未成家，看上了貌美的长宁姑娘。少年情动有如山洪汹涌，思她念她，立誓将她求娶回家。

　　见有人说书，不多时，茶馆里围拢起一帮人，当中还有几个年轻人，也好奇地侧耳听起这段数十年前的往事。说书人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时间倒也真快，方博清当年不过跟你们一个一边大，一晃眼，倒是都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