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畸变》韩笑仝

8、第八章 既是终结亦是开端（完）

　　怪物自顾自地还在继续说着：
　　“也许，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我这个计划，到底有多么伟大，那我就简单给大家计算一下吧。
　　要知道，我对于数字，还是很有信心的。
　　平生最擅长的，不是基因技术，不是人工智能，不是神经科学，而是，小学四则混合运算，嘿嘿嘿。”
　　怪物又自我感觉很良好地幽了一默。
　　“在2150年，全球人口，大概有100亿。
　　并没有以前预计的增长那么多是不是？
　　因为出生率下降得比预期要严重得多，很多人，不再愿意要小孩。
　　100亿人，简单按男女各半算吧，各50亿人。
　　适合生育年纪的女性，约占女性数量的一半，也就是25亿。
　　刚好可以生孩子的，又大概有5%左右。
　　在当时，这些女性中，愿意正常生小孩的，已经只有40%，还有30%多是不想要孩子的，最后不到30%，则是靠人工受孕。
　　人工受孕的女性，大概就是4000万人。
　　当年的基因环球，已经占据了这个市场中，近半的份额。
　　所以，约有2000万女性，选择的是基因环球的捐献人。
　　也就是，我！
　　哈哈哈哈，仅仅一年，我就有了近2000多万个孩子！怎么样，伟大不伟大！”
　　怪物说着说着，又有些癫狂起来。
　　所有人，都被怪物说出的数字，惊得目瞪口呆，如果是真的，这实在太疯狂了！
　　笑了一会儿，怪物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或许又有人怀疑，这么多有亲缘关系的孩子，为什么会一点都没被发现。
　　实际上，在当年，我们基因环球的基因技术，已经遥遥领先了业界几十年。
　　从基因环球购买的米青子，都已经经过了基因编辑。
　　当时的不，即使直到去年，一直没有什么发展的基因检测技术，都完全检测不出来我们的杰作。
　　另外，我还要透露一点，经过处理，通过基因环球孕育的孩子，是不可能有男孩子的，哈哈哈哈哈。
　　全世界总在担心，男孩的出生率在逐渐攀升。
　　而我，只用了一年，就让女孩的出生率，干脆反超了。
　　不是总说光棍越来越多，不是总说男人越来越不好找老婆，看，我为广大男性同胞们，做出了多么卓越的贡献！
　　很多国家，早已经发现了女孩出生率不断提高的问题，不过，却没人能够找到原因。
　　今天我好心好意，解答了这个困扰了你们无数年的问题，是不是很感激？
　　到了现今，全球人口已经超过150亿。
　　而愿意正常生小孩的女性，却已经只有可怜的10%。
　　因为自己生小孩，不仅痛苦，还会大大影响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怀孕期间，和丈夫的生活，也容易不和谐，造成感情问题。
　　但是，随着人造子宫技术的成熟，愿意通过人工受孕生小孩的女性比例，反而大幅提高到了70%！
　　自己不用受苦，也不用担心影响自己的生活，就能有个宝宝，是不是很开心？
　　剩下的20%，仍然不想要小孩。
　　同时，基因环球的业务，已经占到全行业的80%以上。
　　算起来，单单今年出生的，我的孩子，嗯，女孩，就有超过1个亿！
　　哇哦！
　　不算不知道，我自己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开端和终结，这两个数字，我已经帮大家算好了，至于中间的过程，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吧，哈哈哈哈。”
　　说到高兴之处，怪物开始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全世界无数人，已经渐渐从刚刚的巨大震惊和打击中，缓过神来，麻木的大脑又开始运转起来。
　　世界各地，逐渐响起了尖叫、哭号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混乱。
　　街头、广场、家中，到处都是各种各样，双手抓头、捂着脸、跪坐在地上，发疯的人。
　　他们的家庭，确如这个怪物所说。
　　或长辈身体不好，或自己自小就体弱多病，或自己的孩子，不是先天畸形就是绝症，甚至有的人，连续要了几个孩子，全都是这样！
　　他们早已经心力交瘁，处于崩溃的边缘。
　　即使怪物在说谎，他们也愿意相信，也一定会相信。
　　如果再不为自己的苦难，找到一个罪恶的根源，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可能就要自毁了。
　　也有不少人，相比于之前的惊骇、麻木和无助，心中渐渐被愤怒的烈焰充斥，自己的理智也陷入疯狂。
　　有的人开始肆意打砸破坏着周围能看到的东西，甚至抓起各种杂物，狠狠丢向他们能看到的任何大屏幕。
　　有的人莫名厌恶起自己，厌恶自己的孩子，竟然产生了自残的倾向，甚至向自己平时视若珍宝的孩子，动起了手。
　　还有一些，对着怪物的影像，声嘶力竭地咒骂着：
　　“不！不可能！你在撒谎，怪物！”
　　“你这个魔鬼！”
　　“不！我不是怪物的后代！我的母亲也不是！我的女儿更不是！”
　　整个世界，正在渐渐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怪物此时正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好像脑中已经浮现出了，如今全世界混乱的样子。
　　但渐渐地，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猛然睁开丑陋的双眼，凶光四射，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阴森：
　　“我能想象到，现在有无数人，正在咒骂我这个怪物，我这个魔鬼，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
　　可惜，你们要失望了，因为，造成所有这一切的根源，并不在于我，而是你们！
　　是你们这些，为了避免自己的痛苦，不愿意怀胎生子，却非要人工制造的人！
　　是你们这些，为了给自己一个有趣的玩具，像选择货物一样，挑选米青子，制造出来，还美其名，自己多么多么喜欢孩子，虚伪的人！
　　是你们这些，制造出了不满意的产品，就会嫌弃地丢进垃圾堆，重新制造一个来玩的人！
　　不服气吗？呵呵呵。
　　如果不是你们，基因环球，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业务？
　　如果不是你们，基因环球，怎么可能迅速制霸全球，成为全球最大的公司？
　　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有机会，造出这么多的后代，遍布全世界！
　　你们，不会知道胚胎在试管中，是怎样一种感觉。
　　但，我知道！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胚胎状态，就已经有了完整的意识。
　　冰冷的试管，令人作呕的培养液，还有一群盯着我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的蠢货！
　　原本，我还期盼着，能重新回到，那温暖的子宫中，享受到来自母亲的呵护。
　　但是，我却被定为了失败的样本，只是为了实验用图，被丢进了一个人造子宫当中！
　　你们，能想象到我当时的绝望吗？
　　嗯，或许有些人能够想象得到，因为，就和你们现在的绝望，一模一样，哈哈哈！
　　人造子宫，人造子宫呵呵呵，一个令人绝望的牢笼。
　　我和其他几个样本，像货物一样，被堆在一起，每天过着被人观察、记录、品头论足的生活。
　　或许因为我比较特殊，坚持到了最后。
　　其他几个，不断地因为各种问题，被直接丢进垃圾堆，当成废物，刷，烧成灰烬，消失在世界上，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们出现过！
　　但是，被你们这些刽子手，亲手杀死了！
　　当然，我最终，也没有逃脱被当成垃圾的命运。
　　因为，我从最开始，就仅仅是一个实验样本啊，就算最后发育起来，样本，依旧是样本。
　　要不是我在被丢在医疗垃圾堆里时，拼命挣开那层薄膜，要不是医疗垃圾回收车那位好心的司机老爸，我，早已经
　　仅仅六个月就“出生”的我，自小就体弱多病，几次差点夭折。
　　但是，上天给了我一个妖孽的大脑，让我有机会能孕育出如此伟大的计划！
　　今天，轮到你们，品尝自己的苦果了，哇哈哈哈！”
　　怪物，越说越兴奋，凹陷的双眼，竟然有点鼓了起来，一脸病态的潮红。
　　抓过氧气面罩，使劲吸了几口，怪物激动地喊道：
　　“人类，就是一种劣根物种，早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让我，带领你们，通过漫长的畸形近亲繁衍，最终走向消亡吧！
　　哇哈哈哈哈哈！
　　哦，对了，别忙，差点忘了。
　　如果你们想要移民到红星，来躲避我的计划，就不用想了，我想，现在那里的情况，应该比我们这还热闹呢。
　　另外，所有男同胞们，也不要沮丧，我并没有忘记你们。
　　自从2170年后，男人们也兴起，通过人造子宫培养后代。
　　为了拓宽基因环球的业务，我就选取了我的一个女儿，成为了统一的基因环球女性捐献人。你们得到的，我保证，是最优秀的卵子！
　　虽然卵子不像米青子那样容易大量获取。
　　但是，请大家相信我们基因环球的技术，直接克隆的卵子，和真正的卵子，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问题可能在于，这样生出的后代，血缘关系就更近了。
　　哦，抱歉，我的描述不太恰当，这不能算是问题，相反，这是好事，让我们大家更加亲如一家人。
　　所有通过基因环球，培育出孩子的男性们，你们的后代，也都是血浓于水的亲缘，是不是很开心？
　　哇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怪物一边吸着氧，一边又忍不住，拼命地笑着。
　　忽然，画面中，传来了砰的一声，只见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冲进了画面之中。
　　一张俏脸，此时分外扭曲，恶狠狠地盯着怪物。
　　“哦？平时开个玩笑都会脸红的小羊羔，今天怎么这样没有礼貌？
　　难道，你也是我的后代？
　　哦对了，我前一阵好像还听说，你想自己要个孩子，不会是，要了我的孩子吧？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怪物越说，护士女人浑身抖得越厉害，眼睛瞪得几乎要突出来，上面布满了血丝。
　　突然，护士女人慢慢走到怪物的面前。
　　缓缓伸出双手，掐住了怪物的脖子。
　　怪物不以为意，反而更加放肆地盯着护士女人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呃~~~他的喉咙，已经被护士女人越掐越紧，渐渐发不出声来，只是传出一阵嚯嚯的动静。
　　此时此刻，整个蓝星球上，好像突然安静下来，变成了一个死寂的星球。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掐在怪物喉咙上的那双手，那双纤细、苍白的小手。
　　很多人，心中暗暗默念着，用力！用力！
　　也有很多人，看着怪物，如同干涸的河床上的鱼一般，卡巴着嘴，拼命想要汲取氧气，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快感。
　　怪物的大脑逐渐缺氧，但他却好像更加开心，咧着嘴，对护士女人无声地笑着，笑着。
　　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有些可惜，可惜自己看不到计划完全成功的那一天，等不到人类被净化的那个时候。
　　他死之后，计划多半要失败了，真的很遗憾呐。
　　护士女人双手越发用力。
　　渐渐地，怪物的神智开始恍惚起来。
　　他丑陋的双眼，无神地望向空中，仿佛又回到了他最初的地方，一只透明的试管中。

　　“刘奶奶，沈奶奶，你们没必要这么辛苦，亲自过来一趟的。”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扶着两位头发依旧乌黑，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的老妇人，说道。
　　“我们身体好着呢，这算什么！自己的孩子，不来看一眼，总觉得不踏实。”其中一位老妇人说道。
　　“那好吧。刚好，胚胎培育阶段已经差不多了。
　　刘奶奶，您的是，这个样本是最好的。”年轻人指着一根试管。
　　“沈奶奶，您的是这个。”
　　年轻人的手，慢慢从一个透明的试管前，滑了过去，指向了旁边的一根。
　　“好好好。”两位老妇人面露欣喜之色。
　　“刘奶奶，沈奶奶，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我真不建议真人受孕，现在的人造子宫技术已经很成熟了，非常方便。
　　只要把胚胎放进去，慢慢就会健康成长为一个可爱的宝宝的。”
　　“没事，我们的身体，不都做过检查了么，虽然一百多岁了，但是健康得跟二三十岁的姑娘们没什么区别。
　　子宫和卵巢也做了修复和护理，重新恢复了功能，一切良好！”
　　“虽说如此，但毕竟有风险的。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我爷爷还不得打死我。”年轻人一脸委屈。
　　“他敢！要是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们去帮你KO了他。”一个老妇人眼睛一瞪，霸气地说道，脚下还摆了一个散打的姿势。
　　“那可说好了啊，好吧，我们去手术室吧。我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生。”
　　“小王啊，你还小，还不懂，我们，要自己亲自生一个笑哥的宝宝”
　　几个人渐行渐远，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微不可闻。

　　怪物的手，徒劳地抓向了一个渐行渐远，模糊的背影，那么渴望，那么迫切，可惜
　　蓦然，这只手从空中掉了下来，重重跌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良久，护士女人恢复了一些理智，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用力地掐在怪物的脖子上，惊骇欲绝，猛地缩了回来。
　　正好又看到怪物那双瞪得溜圆，无法瞑目的双眼，嗷的尖叫一声，跑出了画面。

　　京城大学第一医院。
　　突然从大门口，疯狂地涌进了无数人，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拉着人就问：
　　“哪里能做最新的基因检测？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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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最后：
　　本书只是带有一些惊悚元素的短篇小说创作，书中人物的任何观点，仅为创作需要，均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
　　作者咸鱼一条，佛系摇滚，除了帅和纯洁，没有别的优点。
　　2019年3月15日晚，偶发灵感，文思泉涌，爆肝两日，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