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抵达 ...
-
杀猪，一项传承已久的古老技能。
云上泽第一次知道杀猪匠，还是他六岁时第一次遇到师父的时候。
师父是一个豪放不羁的北方大汉，有着一切普通人拥有的特质，唯一不普通的，是他找了个男媳妇。
但猪才不会在乎杀它们的人是个什么样，它们只在乎今天是哪个倒霉鬼要被人类逮住抹脖子。
师父的杀猪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同流传下来的还有一套反复锻造的刀具——当然也是杀猪专用。
也因此，这套不知沾染了多少猪血的刀，就算是用布包裹起来放在坚固密封的盒子里，凡是见到他们的人，都能感受到浓重的血腥气，以及挥散不去的怨气。
但师父全家，包括他亲人还在的时候，以及云上泽，都很宝贝这套刀。
——毕竟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重要刀具，代代流传下来在云家是每年都要祭拜的对象之一。
师父和师爹没有，也不会有自己的后代，因此师父把他捡了回去，师爹给他起了名字——随师父姓，教会他如何生存，教会他什么才叫家人，教会他礼义廉耻……最后散尽家财把他和那套刀具送到另一片土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师父师爹千算万算没算到轮船在航行中会遇到暴风雨，当时云上泽是觉得可能他要带着宝贝刀具一起去见师父师爹了，但是吧，命运就是这么的无理取闹。
他活下来了，带着装着刀具的木盒，和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前世的记忆”。
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早年母亲还活着的时候都为他做了什么。
这些都是属于他的秘密，是要用一生掩藏在心底的。
但这也不影响他跟着“记忆”学习那套《焚影圣诀》，也不影响他借此去打工赚钱。
总之，他全都要。
*
介于这栋院子只是云上泽租来的，因此他只用带上那套杀猪刀，以及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添置的衣物就可以走了。
实际上什么都不带也可以的，鬼杀队什么都可以提供，只要人去了就行。
云上泽觉得鬼杀队的当家可能是在做慈善。
——但他只是想想，鬼杀队却是真的在做慈善。
在决定好要加入鬼杀队之前，云上泽就在心里盘算过他手里捏着的银钱，除了师父和师爹分别塞给他的黄金他没用过，还有就是来这里以后捕鱼、杀猪、在附近山林里猎的野鸡兔子等攒下来的钱。[1]
他虽然年纪小，但个子高、力气大，还有一手好把式，除了见他就嗷嗷扑上来的食人鬼，平日里没什么人会找他麻烦，本来他是打算再攒攒就去山上买块地，在那盖座房子定居的。
现在他决定加入鬼杀队，据说鬼杀队员多活跃于东海岸以及各处山林，买地买房不急于一时，那么这部分剩下的钱就可以用作路费，以及安顿好后一段时间的生活费。
——本来他是这样打算的。
“不用紧张，鬼杀队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把鬼杀队当成家也可以哦。”雏鹤温和的说。
云上泽：……
他顺从的点点头，蓬松的卷发搭在脑袋上，眼睛半阖着，浓密的睫毛掩盖了那双鲜红色眼瞳的光泽。小孩端坐在座位上，怀里抱着他的宝贝盒子，从雏鹤的角度低头看去，小孩脸上的婴儿肥十分明显。
雏鹤私心觉得这样的漂亮小孩还是凶一点比较好。
本来他们是接到消息说最近九州岛的鬼格外活跃，不少队员丧命于此，恐有下弦鬼游荡至此，所以刚晋升为音柱的宇髄天元便带着他的妻子们赶到了这里。
然而下弦没有看到，倒是捡到了一只能正面和鬼刚的稀血小孩，重点在于，这小孩长的贼好看，十分符合新任音柱和他老婆们的审美。
音柱决定对他好一点。
比如趁着漆黑的夜色，在无所事事的船上指点小孩的武艺。
“看得出来你有一套完整的传承体系，但呼吸法不属于任何一种武学心法，它只是一种呼吸的技巧。你的隐匿功夫学的很到位，但你的心跳和呼吸会暴露你自己，而呼吸法却可以帮你更好的了解和掌控自己的身体——包括五脏六腑。”宇髄天元非常诚恳，而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原先并不打算学鬼杀队独门秘籍的云上泽都有些心动了。
——他“前世的记忆”里就是因为他藏得不够好，在最后下手的时候被提前发现了，所以才“死掉”的。
但是——
“我直接问了，学习呼吸法需要准备多少学费？”他问道。
宇髄天元：？
从没有接待过新人的音柱大人又一次噎住了。
“怎么可能还要收学费？！鬼杀队的大家都是赌上生命在战斗啊，这样以血泪生活[2]存活于世的高尚之士已经不需要再付出更多了。”宇髄天元情绪强烈起伏着。
云上泽想了想问他：“那你们会收养孤儿培养他们成为一线队员吗？”
宇髄天元禁声了。
云上泽突然就笑了，“至少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还教给了他们宝贵的战斗技巧，对吧。我觉得挺好的。”
见他完全不在意甚至还颇为赞同的样子，宇髄天元突然就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膛翻涌。
他们不过是一群别无选择的人，在面对命运的诘难时选择了拿起武器反抗。
反抗的结果无人知晓，但在反抗的路途上却有无数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前进。
这一刻，宇髄天元突然有预感，这小孩一定可以成长为新的柱，为鬼杀队撑起一片天。
*
云上泽已经习惯了枯燥无味的生活，每日除了练武就是待在舱房里一把一把地擦木盒里的每一把刀。
雏鹤三人都很欣赏小孩这种勤奋、刻苦、耐得住寂寞的品质，每天都变着花样做些吃食——当然了，船上的厨房本来是不外借的，但她们给点钱实在是太多了。
直到小孩自己受不了，跟到厨房指点她们。
须磨年纪最小，也最是活泼——在熟悉之后，她好奇的凑到云上泽旁边小声问他：“小泽的厨艺是和谁学的呀，男孩子有这么好的厨艺真的很少见诶。”
云上泽默了一瞬，心说我这才到哪，厨艺好？我也配？
“是我师爹教的，他家有长辈是御厨。”云上泽超自豪，但想到师父师爹，情绪又低落下来，他抿着唇任须磨再好奇也不多说一句和厨艺无关的话。
“记忆”就只是记忆，对云上泽来说那就是蒙了一层纱的戏剧，只不过主角是“他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记忆确实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至少他现在可以跟着记忆里的招式学，在这个陌生的国土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若不是他母亲从小背着人教他，恐怕他早就死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小宅院里了吧。
想到了讨厌的人和事，云上泽挥刀的胳膊更用力了。
……
日子就在平淡如水中缓缓滑过，很快船就要靠岸了。
在这段时日里，云上泽对“记忆”里招式的理解和运用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岂止是不止一个台阶，这简直就是在台阶上飞！
原本可以轻松按着小孩打的音柱大人，到最后不慎被划了道小口子的宇髄天元，少年在寂静的船舱里郁闷的垂床，“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
等他收拾好心情出来，又觉得这是好事，鬼杀队需要天才。
这里的港口明显要比云上泽登陆的港口热闹许多，比之他老家那边的租界也不差什么。这样的地方总会有些共同点，那就是人多，鱼龙混杂的多。
宇髄天元没有停留，他在前面带路，七弯八拐的带人除了港口，走了一段路后转进一片树林。
这片林子有些不同寻常。
与这边常见的针叶树不同，这片林子里生长着茂盛的紫藤花，小巧玲珑的花骨朵密密麻麻从枝头垂落下来，交织成帘将外界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宇髄天元拍着他的肩膀说：“好看吧！”
云上泽点头，“很漂亮。”
“但是你绝对想不到就是这样小巧可爱的花，能够天然克制那些食人鬼。”宇髄天元说。
云上泽挑眉，“能杀死它们？”
宇髄天元：“哦，那不行。但是提炼出来的花毒对它们是致命的，而且它们对紫藤花有着天然的厌恶。”
“那把花毒涂到刀上不就能杀死它们了。”云上泽说。
宇髄天元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说：“提取花毒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再加上紫藤花毒对人类也有致命性，所以我们无法推广开……”
云上泽其实还有很多很想问，因为在他“记忆”里毒是一种很好用的东西，而且制作起来并不困难，但此时一座刻着紫藤花纹的宅院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于是他咽下满肚子疑问，打算过会儿再提。
一只头顶宇髄天元同款头饰的乌鸦落在了附近的枝头，它张开翅膀大声喊道：“回来了，天元大人和小稀血回来了！”
云上泽：乌鸦开口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抵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