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斯戴芬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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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斯戴芬早就准备好了板车，早就准备好了离开，也还是想留在她身边，多呆一会。
直到天边蒙蒙亮，再不离开玛琳菲森就该醒了的时候，他才将那对巨大的灰色翅膀放在板车上，离开了魔尔森林。
时间掐得刚刚好，正当斯戴芬将翅膀安置在车上时，魔尔森林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啊———”
声音痛到变音，而好像除了呐喊，没有什么能表达出她此刻的情绪。
而当时的斯戴芬就已经想到了，这声尖叫，绝对会折磨他以后的日日夜夜。
“对不起，真对不起。”
他的心颤了颤，但还是加快了速度，离开了魔尔森林，这个是非之地。
斯戴芬以玛琳菲森的翅膀换来了王位、财富和妻子。
其实最后一个......斯戴芬从内心而言是不想要的。他爱的人不是优雅高贵的公主，而是那个天真善良、长着翅膀和犄角的女孩。
但老国王的誓言已经许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臣民们都以为他杀了魔尔森林里那个长翅膀的妖精，为他欢呼万岁。自那之后，再也没人去魔尔森林里故意挑衅了。
两国因此得到了和平。
他许她的和平，他尽力做到。
在作为继承人的这段时间里，斯戴芬不是没有想过把翅膀还给她。但一来他不敢见她，二来他不能盗走翅膀。
亨利把那对翅膀当成了战利品，摆在了城堡的深处。
斯戴芬知道自己对不住她，他在等，等玛琳菲森来王宫找他要说法。哪怕她数落他责备他永远不原谅他，他都认了。
可他没能等到。
在加冕日那天，他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时，无意间看到了站在窗台探头探脑上的乌鸦，觉得心中一紧。
斯戴芬直觉，这是她的眼线。
他以为玛琳菲森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应该会大闹他的加冕典礼，搅得所有人不得安生。可事实是，她并没有出现。
斯戴芬想，也许不是她不想来，而是她重伤不能来。
玛琳菲森很依赖那双翅膀，失去它们虽然不至于死亡，但重伤是绝对的，并且从此以后再也无法飞翔——对她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她要承受的痛苦远不止这些吧。
夜间，王后招呼他熄灯休息时，斯戴芬出于习惯，从窗户中眺望魔尔森林。
只见一道冲天的绿色火焰直插云霄，天地为之变色。那是滔天的怒火，是恶毒的诅咒，是深刻的仇恨。
斯戴芬知道，自己已经触到了她的逆鳞，想要重修于好几乎是不可能的。
玛琳菲森最憎恶也是最无法理解的，就是人类的自私和贪婪。
怎么办，得过且过吧。
整整一年，斯戴芬都没见到玛琳菲森，原本浓烈的歉疚之心也渐渐淡下来了，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再想她。
而他那位一直没怎么在意的王后，为他生了个女儿。
爱洛。
小公主的满月宴是要办的，而且会是一场盛大的庆典。为了表示自己对魔尔森林的精灵的友好，斯戴芬特意邀请了三位他认识的花仙子来到现场。
第一个仙子许给公主美貌，第二个仙子许给她智慧，正当第三个仙子赠送礼物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强烈的风。
风势很猛，蜡烛全被吹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宴厅的大门，找寻着风势的源头。
可......屋内哪来的大风？斯戴芬正感到纳闷，目光随着群众看向大门，看清来人后却只感到呼吸一窒。
“是玛琳菲森！”花仙子们低声惊呼，依偎在一起尝试躲避。
是她。
斯戴芬的目光简直就是粘在她身上，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Well，well.”玛琳菲森缓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那只乌鸦则停在她的肩头，“嘎嘎”叫着。
她变了。
这是斯戴芬对她的第一感觉。音容没变，口头禅也没变，变的是气质。
玛琳菲森以往慵懒而随意散下的头发如今却束了起来，一身黑衣，冷艳群芳。以前她给人的感觉是单纯而美好，可现在，她给斯戴芬的第一感觉是......
黑暗深沉且不怀好意。
他记得她说过，披散长发的原因是因为，把头发束起来感觉向经历了许多事情一样。如今看来......确实经历了很多。
玛琳菲森依旧在笑着，笑容阴森，只让人感到寒冷：“多么显赫的来宾啊，斯戴芬国王。”
如果她指的是她自己的话，确实显赫。
魔尔森林的女王亲自驾到，他还真是有失远迎了。
至于最后五个字，斯戴芬感觉她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用那么强调“国王”这两个字的，真的不用。
虽然他知道自己有愧于她，但也不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闹大，再加上王后在他身边，他只能低声喝道：“这里不欢迎你来。”
玛琳菲森的笑容消失了。她唇角向下，勾勒出一个委屈的弧度，忽然又笑了：“多么令人尴尬的场面。”
如果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玛琳菲森的语气，那一定就是——阴阳怪气。
斯戴芬之前一直觉得她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是很容易看懂的，可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玛琳菲森。
王后看了自己丈夫一眼，继而问她道：“......我们没有得罪你吧？”
玛琳菲森笑了，那种笑容让斯戴芬感到很不舒服——并且他也从未见过她面上的这种表情：“当然没有。为了表示我没有恶意，我也要给孩子送上一件礼物。”
斯戴芬当即感到眼皮一跳，急忙阻止：“不不不，我们不需要你的礼物。”
玛琳菲森看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公主的婴儿车旁。
只那一眼，斯戴芬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
她送来了祝福，以及诅咒。公主会很美，很聪慧，但会在十六岁生日那天被纺车上的银针刺破手指陷入沉睡——并且永远不会醒来。
“不，别这样，玛琳菲森！”斯戴芬知道假如诅咒传播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他乞求地看着她，“求求你。”
玛琳菲森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挂上了笑容，但斯戴芬知道她其实在生气。
僵持半晌，她面上忽然浮出了戏谑与讽刺：“我喜欢你求我。再做一次。”
说实话，让他这么做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因为年幼的时候总被人欺压，斯戴芬渐渐厌恶极了求人。
可玛琳菲森是了解他的，她不要他死，她要她生不如死。
斯戴芬看着她的眼睛，渴望找到一丝动摇，可是他能看见的情感只有——无尽的仇恨和快意。
为了孩子和安宁，他选择放弃尊严。斯戴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膝慢慢地跪在了地上：“......我求你。”
以往的歉疚在这一瞬间全部消耗殆尽了。玛琳菲森逼他在众人面前服软，下跪求饶，那么前尘恩怨一笔勾销。
要他舍弃尊严丢失面子，其痛苦程度不比她失去翅膀。
“Well，”玛琳菲森挑了下眉，淡声道：“公主也可以从沉睡中醒来，但是只能解除诅咒的只能是......”
她看着斯戴芬，眸色中的戏谑不减反增：“真爱之吻。”
十六岁，真爱之吻。
这两个关键词让斯戴芬感到震惊。这个解药跟没有解药有什么区别？她这是想给他一个根本不会诞生的希望吗？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真爱之吻！
玛琳菲森微微一笑，她看起来似乎乐于制造恐慌，又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诅咒将延迟到时间尽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它！”
在众人的惊恐之中，玛琳菲森带着乌鸦大笑着离去。
那笑容，又有几分真心？
斯戴芬内心五味陈杂，说不清是苦涩多些，还是愤怒多些。
他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失了神。
本以为你我同道，谁知却是殊途。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番外：斯戴芬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