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成年：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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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琳菲森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魔咒般回荡在耳边，我猛得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裙，我感到心脏在极速跳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无数画面在我眼前浮现，我只觉得头昏脑胀。
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奥斯泰王宫。
菲力就睡在我的身边，约是我动作太大把他惊醒了。他搂住了我的腰，担忧地道：“爱洛，你这几天总是做噩梦。”
我缩在他的怀中，低声道：“......嗯。我又梦见教母了。”
菲力知道这是我的心结，安慰道：“亲爱的，你没必要想那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
对啊，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略带哭腔，鼻子一酸，眼泪汪汪。
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忘就能忘的。就算教母最后表示原谅我不责怪我，可我依旧放不下它。
因为我无法原谅自己。
这次话题不了了之，就这点而言，菲力帮不了我什么。
于是，在第二天，我就将自己打包溜回魔尔森林了。菲力想陪我一起去，但我拒绝了。
在他眼里，我是奥斯泰王后，是魔尔森林的可爱公主，是他珍爱的妻子。但在教母眼里，我只是小怪物，一个依旧没有长大的孩子。
你说我在谁面前更轻松？
“教母？仙女教母！”
魔尔森林里，一阵旋风袭来，就看到依旧一身黑、连原本的灰翼也成了黑翼的教母从天而降。
“Well，well.”教母看到我，挑了下眉，唇边依旧挂着淡然恬静的笑容，“看看谁回来了。”
我微微一笑，想也不想就扑到她怀里：“你好啊，仙女教母。”
教母也抱住了我，笑道：“你好，小怪物。”
好一会儿我们才分开。
想起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我眨眨眼，挽着她的胳膊，道：“教母，你让我在魔尔森林里跟你住两天好不好？”
教母闻言，似笑非笑，道：“先前我想着，事情都结束了，要不要接你回魔尔森林呆两天，又念及你们新婚没过几天，需要培养感情，才打消了这个主意。现下怎么又想着来这儿了？”
迪尔瓦在树上“嘎嘎”地叫了两声，好像在猜测着什么。
教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菲力......？”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连连摇头否定，眨眨眼，撒娇道：“我想你了还不行吗，让我在魔尔森林住几晚吧？”
“当然可以，这里也是你的家。”教母微微一笑，微露獠牙：“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只需告诉我即可。”
嗯……如果我真的这么干了，那菲力大概这辈子都再也变不回人了……
总之，我就在魔尔森林赖下了。
夜间。
“爱洛，我们现在回家！不会有联盟，也不会有婚礼！”
“你都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
“教母！教母！你在哪里？求求你......”
“你这次确实过分，不怪夫人不见你......”
“玛琳菲森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她根本不为你着想。”
“......我该怎么办？”
“不是她做的......她根本没有诅咒国王......”
“战争就要来了。”
“爱洛！快跑！”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谁！”
“你不了解。”
......
噩梦依旧在延续，情景不停地在发生变化，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只有一句话极为清晰：
“——玛琳菲森已经死了！”
我猝然惊醒，面上泪水滚滚，心脏依旧在狂跳不止。
不......没有......教母没有死......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寂静的黑夜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教母在哪里？
我抹了把眼泪，颤着身子，慢慢摸索下了床。心里恐惧得厉害，黑夜更增添孤独。
我在魔尔森林的城堡虽然美丽，但并不大，到教母的房间也只需几步路。
当我打开房门，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依旧处于睡眠中的教母，才稍稍感到了点安慰。
教母就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生怕吵醒了教母的好梦。但我是有勇气出来，没勇气回去，眼前不见了教母，总是感到不安。
咬咬唇，我还是蹑手蹑脚地进了教母的房间。
确实没吵醒教母，但吵醒了睡在门边的迪尔瓦。他大概是被突然出现在门边的我吓到了，想也不想就“嘎”的一声叫出来。
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和夸张。
“迪尔瓦，大半夜的你吵什么？”教母被吵醒，声音略带沙哑和慵懒，不满地呵斥他道。
迪尔瓦扑扑翅膀，飞到教母床头，“嘎嘎”叫了两声，扭头看向门边的我。
“嗯？”教母从床上坐起身，刚想一探究竟，就被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抱住。
我感到她的身体几乎瞬间僵硬，一瞬间危险的绿光闪烁。
“......教母，是我。”
教母松了口气，绿光消失，房间里重归黑暗。她语气疑惑，问道：“小怪物？你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声音颤了颤，心中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诉说，但也只是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什么也说不出口。
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脸上流下，浸湿了教母的衣裳。
我只是哭。
教母感到了这一点，一下子就慌了，反手抱住了我，问道：“爱洛，你怎么了？别哭了，好吗？”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泪水越来越汹涌，教母慌乱之余也无奈。
“教母......”我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的仙女教母。
她放柔了语气，应道：“嗯，我在这里。”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我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教母搂紧了我，许诺道：“永远不。”
得她承诺，我一下子就觉得放了心，渐渐舒了气，至少不再哭得哽咽了。
“小怪物。”我听见教母在唤我，她怜惜地捧着我的脸，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吗？”
“因为......”我全盘托出一切，边说边哭。我告诉她我的难受和痛苦，我内心的恐惧和谴责。
无法原谅。
听着我的讲述，教母却笑出了声。她拭去我面上的泪水，轻声道：“爱洛，你听好。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因为你的不信任而伤过心，可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知道自己是凤凰的后代，涅槃重生，相当于有不死之身。而为你挡那一箭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死了尚可重生，可你只有一条命。你明白吗？你不必给自己增添那么多心理负担。
“所有孩子都跟自己的父母闹过别扭吵过架，那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舍得怪你？”
我听着，咬咬唇，道：“可是......可是毕竟是我引发的事端，你本来不应该如此......”
假使没有我，你依旧是魔尔森林高傲的女王。
教母看着我的眼睛，目光柔和：“你唤醒了我内心最后的温情，记得吗？我曾经发过誓，我会守护你，直到我的生命尽头。”
那个......真爱之吻啊。
那个晚上，我与教母睡在一起，后半夜睡的极好，竟然难得地一夜无梦。
但我心中还是有件事想弄明白，否则还是心里不安。第二天，我便向教母说出了我的疑惑：“教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那么......呃……”
我想了一会，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教母好心情地接了下去，道：“你是想说‘可怕和怨恨’吗？”
“嗯......那时我觉得那好像不是我的教母，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迪尔瓦翻了下眼皮，道：“那是你没看见二十一年前，她在魔尔森林里是什么样子，不然你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嗯？”教母挑了下眉，“迪尔瓦，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吗？”
迪尔瓦立刻噤声，但依旧没有改变它被变成胖乎乎的大肉虫子的命运。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大概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敢怼教母了，真是勇气可嘉。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视迪尔瓦可怜兮兮的眼神，我继续缠着教母问道。
眼角的余光瞄到迪尔瓦正悄悄蠕动着靠近了教母。
教母的目光飘向远方，悠悠道：“那时，我很伤心，甚至想着要不要把你这个小白眼狼扔了，重新养个孩子算了。”
“......”想起自己曾经冤枉教母的经历，我感到尴尬，委屈地撇嘴，扶额叹道：“教母......”
教母你变了......把我以前高冷又傲娇的教母还给我！
教母见我一脸委屈，微微一笑，才开始了真正的故事讲述：“你知道那时我很难过，这是实话。离开王宫后我回到魔尔森林，没多久康纳尔来找我，说，让我知道我是谁......”
“诶，等等。”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讲述，道：“可是那个晚上我回魔尔森林找你，把这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你啊。”
还有，康纳尔是谁啊？
教母歪了歪头，想了一会，道：“那就是你来的时间太迟了，那时候我已经跟康纳尔走了，去了海上暗夜族的岛屿。”
“......是这样吗？那然后呢？”我觉得好像不太对，但又想不出来什么不对，也接着问道。
教母淡声阐述着故事：“康纳尔和你见过的博拉不一样，他想要和平，所以他找到了我。理由是，我让人类当上了魔尔森林的女王，也许我能让他们与人类和解。
“他想让我忘记所有的愤怒和不悦，帮暗夜族人获得自由。但是我拒绝了。那时候，我不想见到任何人类。”
我觉得心脏一疼，声音里有了点颤抖：“......包括我吗？”
“你说呢，小怪物？”教母闻言，看着我好心情地笑了。
我尚在风中凌乱，她却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接着道：“康纳尔告诉了我，我的魔力来源。因为我是凤凰的后代，而我的女儿又是人类的公主，所以不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我都占有绝对的优势，他们都觉得我不会败。”
可是最后......还是败了。
忆起往事，我忍不住鼻头一酸，赶紧眨了眨眼，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教母却没我想的那么多，接着道：“人类大肆采摘亡灵花，我感受到了异动赶回魔尔森林，却只看到了一片狼籍。博拉那时就劝我战争，但我尚在犹豫。
“可我完全没想到，这群人类还在魔尔森林的暗处，将□□对准了我。康纳尔为我挡下了致命的伤害，并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我，是时候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最后，我选择了战争。博拉说，康纳尔想要和平，而他却因此而死。只有战争才能拯救暗夜族。
“原始凤凰的力量是强大的，而当时我的内心又充满了悲愤和绝望，得到过于强大的魔力使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欲望，负面情绪倾泻而出，便......如你所见。”
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所有暗夜族精灵都对你加以敬称呢，原来教母你是神的后代啊？”我眨眨眼，看着教母依旧恬静的笑容，惊呼道。
变为肉虫子的迪尔瓦也抬起来头，看样子估计也听了好一会儿的故事了。
教母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我就姑且算她是默认了吧。
从我的角度来看教母，一袭玄衣，长发披散，浅眼眸突颧骨，犄角上戴着环扣，黑色的双翼徒增傲气，唇边却噙着淡淡浅笑，优雅而简朴，也更添了份平易近人。
真美。
“教母，我们还会像这样一起经历风雨吗？”
“风雨会不会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倘若它来临了，我一定会守护你。”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成年：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