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精神病》狙击枪

16、殉情

　　中原中也的世界有一片夏天的海，狂风吹起潮起潮落，夕阳金色的余晖下有一张比永恒之夏还要可爱温和的脸，如洛丽塔一般毛茸茸的眼神与湿漉漉的嘴唇，他的眼睛和头发是同一个色泽，诱惑着单纯的孩子。
　　中原中也走过去，他听见对方朦胧的呼唤，沙哑的、欣喜的，如拥抱自己的情人。
　　薄雾涌起，他们手牵着手走向永生的大海，直至温暖的海水淹没头顶……

　　真爱燃烧之处，欲望如纯烈的火焰，若无真爱便只余寂寞，寂寞的中原中也脾气不好，总是一脸火燥闷闷不乐，爱独来独往讥讽他人，但是太宰治吻了他。

　　太宰治吻了他，所以夺取生命的海水是温暖的。

　　中原中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渴望死亡，他想把这个意外之吻留到永恒，就好像自己无时无刻不被爱着一样，和太宰治一起堕入轮回，听起来比呆着对方身边患得患失好太多了。

　　太宰治抱着中原中也浮出水面，从将近两百米的高空落入水中，身体会在难以承受的冲击力下被迫进入休克状态从而达到生理上的无意识死亡，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只好咬破中原中也的嘴让痛苦增加对方心跳的频率来摆脱休克，虽然那个吻带着明显的私欲，但好歹有了解释的理由不至于让他被中原中也摁在地上暴打，然而在两人即将到达岸上时，窒息与剧痛感毫无预警涌来，一双冰凉的手掐住太宰治的脖颈。

　　“中……中也，你干什么？ ”太宰治艰难地呼吸着，在他怀中，半梦半醒的中原中也加大手中的力道，瞳孔中映着太宰治下意识挣扎的模样，清冷的月光并未为这一双眼眸带来光亮，中原中也的眼睛黯淡朦胧，带着绵绵的激动，像是活在一场美梦里。

　　中原中也的力气很大，太宰治挣了半天也没挣开，再这样下去不到一分钟他就会窒息而亡。
　　他的脸上浮现缺氧的紫红色，青筋一根根浮现，太宰治干脆放弃挣扎，笑着无奈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中……也，你想……杀了我吗？ ”

　　中原中也很明显处于一种半清醒的状态，他手中力道不减，却一反常态亲昵地将头靠在太宰治身上，“太宰……你要死了吗？”

　　“太好了呢，你不是一直想死吗，不过这次你不能狡猾地一个人去死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想缠着你，想吻你……”中原中也的声音带上哭腔，“绝对不会让你丢下我，你把我一起带走吧…好不好？”

　　太宰治仰起脑袋，如银色湖面上一只垂死的白天鹅，世界渐渐模糊，月亮碎成了几块，他听罢惨然一笑，湿凉的手掌贴上中原中也的脑袋，“缠人的……小蛞蝓会撒娇了，我…好高兴啊，中也，能…和你…一起…殉情…”

　　气若游丝的声音被风吹散，中原中也梦中的大海开始了猛烈的暴风雨，上下翻滚的潮水竟涌出欲裂的眼眶，钴蓝的瞳孔被太宰治了无声息的面容占满，泪水将这副令人心惊的景象模糊，他放开自己的手抚上太宰治苍白的脸 ，眼泪一滴滴掉在湖面上，如同痛苦着猛然被唤醒的内心。
　　“太宰？”
　　“喂！太宰！醒醒！太宰……”

　　怎么办，怎么办！
　　中原中也慌乱地拖着太宰治的身子游到乱石滩上，刚一出水，深秋的冷空气就迫不及待往衣服里钻，他打了个寒颤却顾不了那么多，不懂胸部按压和一系列救助措施的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慌乱间他想起自己幼年时妹妹溺水的事，于是二话不说捏住太宰治的脸颊堵住对方发紫的唇部，他按记忆中母亲的做法往太宰治的嘴里渡气，可中原中也毕竟不是专业的救助人员，人工呼吸的方式特别……粗暴，太宰治在半分钟后醒来，完全是被他吹气球式的救助方法给折磨醒的。

　　太宰治摸着自己肿起的嘴唇，感叹道：“中也，你就这么恨我吗？居然要用这种方法杀我……”
　　如果不是傲娇内核作祟，中原中也一定会不顾形象扑过去，即使如此他仍然坐在原地望着太宰治，眼泪违背意愿一颗颗往下落。

　　“对不起，太宰……我…”中原中也觉得如果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显得他有点混蛋于是收住了话头，他当时意识朦胧，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差点把太宰治送上西天。

　　太宰治一只手扯住他的脸颊，坏笑道：“到了现在还想狡辩吗？我可是听到了，中也可是哭着求着和我殉情呢，还差点成功了。”

　　“那是……”中原中也扭过头，“那不是真的…”

　　“不，那当然是真的。”太宰治抓起中原中也的手抚过自己脖颈上的淤痕，疼痛让他下意识皱紧眉头，眼中却浮现些许享受，“中也，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你看看你干的，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可就遂了你的愿了，好可怕啊中也，为了得到我竟然要杀了我，还说想缠着我想吻我，啊，你不会真的对我……”

　　“别说了！”中原中也甩开他的手掉头就走，果然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就算太宰治，虽然对方说的话从另一个层面理解是正确的，但是……
　　别这么不害臊地说出来啊！

　　“中也，别走啊……”太宰治追上来从身后圈住他，像小孩一样用脑袋在他的脸上磨蹭，“居然不反驳吗，我好高兴啊。”

　　“你！别碰我…… ”中原中也推开他，但不论推开多少次对方都会乐此不彼地抱上来，他干脆随他去，结果在拖着一个大男人走了一路后，他忍不住道：“你是鼻涕虫转世吗？黏黏糊糊的好恶心。”
　　“因为冷。”
　　“那就赶紧离开这里，还有……我们以后还是不要一起……”

　　“不行。”太宰治想也不想便否决，他认真道：“中也会和我一起做任何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哈？！谁……谁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放开我，我要走了。”

　　中原中也推开太宰治，轻而易举就挣开对方怀抱这点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再来不甘心与气闷便占据心头，不是才说要永远在一起吗……这个混蛋倒是再强硬一点啊！一点男人的决心也没有！
　　简而言之，本来打算与太宰治老死不相往来，又忍不住被对方的一番作为与言语触动加上内心对差点杀死对方的愧疚感而心生留恋的中原中也……

　　矫情了，当然还有另一种情感。

　　尴尬尴尬尴尬尴尬尴尬尴尬尴尬好尴尬！不光内心的真实想法被戳穿，还在太宰治那个混蛋面前哭鼻子！好想死！谁有后悔药卖啊！
　　“绝对不会让你丢下我，你把我一起带走吧，好不好？”好个鬼啊！这不是我啊！
　　想到一脸委屈对着太宰治说这句话的自己中原中也就恨不得穿越时空把自己和太宰治摁进湖里一了百了！

　　中原中也脸颊通红大踏步走在前方，时不时做贼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太宰治，对方缩着肩抱着双臂在深秋的夜风中冷得瑟瑟发抖，鼻头冻得通红，卷曲的发梢甚至还滴着水，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太宰治身上，中原中也不爽地抖了抖眉毛。
　　有这么冷吗？这家伙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这样下去……

　　会生病吧，还有脖子上的淤青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

　　太宰治委屈道：“中也，好冷啊……”
　　“冷就滚回家去。”
　　“我想抱着你，你也冷吧。”
　　“我和你不一样，这点温度绰绰有余，话说你别跟着我！”

　　太宰治停下脚步，如他预料那般中原中也也停下了步伐。
　　太宰治：“我要是走了，中也……你会哭的吧。”
　　中原中也：“……那你呢？ ”他转身倔强地瞪着太宰治，如同被逼急的委屈小兽着急寻求着答案 “没有我你会哭吗？ ”
　　太宰治亮着眼道：“你这是默认了吗中也？ ”

　　“回答我！”中原中也吼道，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家长里短的女人，于是不得不承认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方便多了……比如情感表达方面，如果中原中也是女人，这个时候他的羞chi度就不会更上一层，要是太宰治没有在三秒之内回答他他绝对会再去跳一次湖，好在对方立马就做出了回答。

　　太宰治走到他面前，“中也，你觉得这三年来我哭过吗？ ”
　　“……誒？ ”三年……
　　什么意思？

　　答案在中原中也的心里愈渐明晰，三年前的太宰治与面前这个一脸平淡的阴险男人重叠，他牙咬得咯咯作响，眼睛越来越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冒火。

　　这家伙……其实没有忘记吗？

　　太宰治在晕过去前最后的影像是中原中也再一次被泪水盈满的漂亮瞳孔和毫不犹豫朝他砸来的拳头。
　　而他最后恢宏壮阔的想法便是：
　　如果老老实实告诉中也因为觉得他纠结的样子很好玩所以假装不认识后被杀掉的几率有多大……

　　这不仅会被杀掉，还会被分尸吧。
　　毕竟天使不仅可爱，还是个不得了的变态杀人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