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繁育场》春日与胡茶

5、人鱼宴会

　　“这个，那条小金尾的确拒绝□□而且脾气不好，但我们又引进了一条金尾人鱼想让两条交尾，没想到新来的那条竟然凶小金尾，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林专家用手帕擦了擦汗，“要不，就送小金尾去参加宴会吧，拖不得了。”

　　繁育主看着一个多月前送来的邀请函，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行吧，你去安排那条金尾打扮打扮，明天送过去吧。”

　　“好的好的。”林专家接过繁育主递来的邀请函，恭敬地离开了办公室。

　　林专家终于有机会打开这封据说是帝都送来的邀请函，说是邀请函，不过就是上头的人向繁育场施压要求优先供给高品质人鱼的借口。

　　邀请函是某个不可说的帝都贵族管家送来的。

　　贵族家的小儿子兰诺最近正寻求一尾金尾/银尾陪伴自己度过成年礼，愿意用5000万的高价去购入一条合眼缘的小人鱼作为自己的成年伴侣。现向繁育场送来新年邀请函，诚挚邀请符合条件的小人鱼参加跨年宴会。

　　这种有贵族头衔的帝都富豪，繁育主是无法拒绝的。林专家扶了扶眼镜，联系人员去打扮金尾人鱼。

　　米卢睡得正香突然被惊醒，连夜被捞出打扮按摩梳理发肤涂各种精油，折腾了一整晚第二天直接打包专机送去帝都。

　　米卢：？

　　没等他反应过来，林专家就给他带上人鱼身份认证后扔进了帝都标志性建筑天鱼池，又称蛋池。

　　从外面看，大鱼池像一颗光彩剔透的蛋，斜斜地坐落在帝都中心。内部如同蛋心与蛋白一般分为人类区（蛋黄）和外部流动的人鱼区（蛋白）。人类区分为上下共三层，中间层是开放式主宴会厅，上层是休息室和音乐厅等，下面则是准备料理的后厨和侍从人员休息的地方。

　　米卢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玻璃球体，不禁赞叹星际人民想象力高超。中间那巨大的三层阁楼被一层薄薄的看似能戳破却坚韧有弹性的水膜和玻璃膜隔开。

　　被中间舞厅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米卢摆动尾巴靠近他们，身后有许多金尾人鱼在立体水池里追逐打闹玩乐。

　　他逛了一圈，发现在上下层都设置有人鱼上岸的更衣室，靠近更衣室能隐约闻到让鱼舒服和放松的味道，嗯，应该是类似心情舒缓的那些香薰。

　　下层时不时有穿着潜水服的人类游出来分发美味的小零食鱼，许多金尾人鱼摇摇尾巴就冲往猎物，一边满足自己的捕猎欲，一边享用可口的美食。

　　米卢还在上层某个房间里看见了今天的小主角。

　　小少爷傻乎乎胖墩墩的，看起来十五岁不到，矮矮胖胖的体型加上憨态可掬的笑容，挺可爱一小孩。

　　米卢安心地避开大部分捕猎的人鱼们，窜到上层那个隐蔽的更衣室准备上岸。更衣室里贴心地放置了虚拟着装模拟仪和许多精致舒适衣物，和人类无异的装扮能帮助他潜入人群中享受人类的食物。

　　人鱼的食物真的太淡了，作为一个前人类他还是更希望能一个人静静呆着吃咸香可口的各色肉类。

　　米卢带着能自动跟随的食物托盘，一路穿过人海，往楼上走去。

　　楼上是乐队在演奏着曲乐，曼妙的歌声丝滑地向楼下淌来，米卢悄咪咪地进入非嘉宾区。

　　唔，怎么有水流的声音？

　　好奇的米卢绕过酒店休息区，来到演奏人员房间。

　　充满热带雨林气息的房间里竟然摆了一个巨大的浴缸，一尾极为漂亮的绿尾人鱼半躺在里面拎着特制的小麦克风唱着歌，穿着打扮闪闪发亮，似乎这种很符合人鱼审美呢。四周演奏乐器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听了一会，米卢打算下楼补点食物。这种吃起来有嚼劲又很香的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要是繁育场能引进就好了。

　　砰——

　　正打算下楼的米卢正好撞上背后路过的人，米卢被冲击力撞到，整条鱼有些愣愣地坐在地毯上。他擦擦手相扶着墙爬起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他面前。

　　“你还好吗？我带你去紧急医疗厅……”

　　“不，不用没事。”

　　那人带着不容拒绝的力气，却意外温柔地避开他可能受伤的地方将他扶了起来。这家伙力气还挺大。

　　米卢站稳后勉强动了动脚，幸好没摔伤。他抬头一看，却在看见那张脸时被惊艳在原地。

　　像是日剧里主角相遇的瞬间，春日徐徐吹来的带有晚樱的微风，当樱花的碎片轻浮地留恋于男主俊美的容颜时，男主却定定地望向不远处呆愣在原地的人。

　　好……好一朵天菜。本质颜狗的米卢在心中为两人写了上万字相遇的美好瞬间，本来打算推辞的手顺从心意地软了下来。

　　他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甚至感觉耳朵也有些燥热。

　　“我自己去吧，没事，谢谢您。”米卢定定仰望着面前的人，尤其希望这个人看破他客气的话里隐藏的一丝丝情愫。

　　那人却低沉地笑了一声，“能走吗，我扶着你过去吧，这里我熟。”两人一路慢慢挪动，最后这个绅士的男人很体贴地一路把他安排到私人专用的医疗厅，顺手给他约了台检查仪，才以私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米卢像只楞头鹌鹑呆呆地点点头，等那人离开后赶紧趁机溜走，跑回更衣室脱下衣服钻进水里。

　　那奇妙的感觉让他忽略了腿部传来的不适感，天呐，为什么仅仅是一次相遇自己就不争气地脸红心跳想了这么久！

　　不过，那人的气味很好闻呢。

　　温暖的大手触碰过的地方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发烫。他的嗓音像是来自山林的风，低低地自胸膛共鸣，又从那诱人接吻的唇说出。那淡然的风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的心为之震动。

　　脑子里传来飘飘然的快活感，米卢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又无法控制自己进一步想象和这人在一起的可能，谈恋爱、结婚、孩子、老年生活。米卢的脑子像是一坨黏糊的带有粉色泡泡的花生酱，发散的思维无法控制。

　　如果自己是人类就好了。

　　一盆冷水突然浇下，米卢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困境。一条人鱼，连最基本的人的地位都没有，只是人类的玩物、货物，这样的小宠物能获得那人的喜爱吗？

　　连人都不是，又怎么能和那人有进一步的发展。

　　人鱼的身体不属于自己，是一件繁育主可以随意发卖的货物。我连出门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和那样优秀的人谈恋爱？

　　还是趁早死心。

　　米卢避开人鱼们，孤独地游到靠近上层音乐厅的地方。

　　听着下面那条绿尾人鱼低低的带有亲昵意味的情歌透过玻璃壁，米卢仰躺在宴会厅外层玻璃层的顶端，透过带有气泡的水流层望着天空飘过的云。

　　“你在呼吸我所呼吸的空气吗
　　你在期待着我所期待的吗
　　我在等待一个信号

　　我的手在颤抖
　　我感受到了疼痛
　　是你吗
　　是你的呼喊吗

　　如果让我独自沉溺进去
　　我想我承受不了
　　这份爱的代价……”

　　底下的宴会穿来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米卢却只觉得烦躁。

　　背后传来奇怪地清脆敲击声，米卢侧过身来往下看，竟然是那个人拿着瓶酒和两个酒杯带着笑意地看向自己！？那人换了套休闲衣物站在底下的顶层书房，仰着头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人鱼？不对，我不该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他看上去似乎想和我一起聊聊天……

　　米卢有些犹豫的神情落在男人眼里，他想了想指了指之前的更衣室，又示意自己给米卢带了食物。米卢看着男人拎起一个奇怪的盒子，几下解锁后变成一个巨大的野餐毯，上面摆满了各国风味特色，米卢还认出了他特别喜欢的一种肉类。

　　终究是那份莫名的情感触动了米卢，他乖乖游到上岸处更衣室，换了男人准备的一套衣服来到了那个顶层书房。

　　“你……”怎么知道是我？

　　米卢还没说完，男人便用手止住他的话，“嘘，快看。”

　　米卢低下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关上了顶层的玻璃罩，此时的书房一片黑暗，唯有男人手里一颗怪异的宝石发出莹莹蓝光。

　　男人像是变戏法一样左右手交叠了几下，再打开手时里面只剩一块金属小牌，一条细细的链子绑在金属牌上。

　　“啊，这是我的认证牌。”米卢接过金属牌塞进口袋，又望向男人。难道他是为了送这个认证牌？

　　“唔哼，我还想着你是哪家的小少爷，没想到你是一条人鱼。”男人将蓝色的宝石塞进一个红丝绒袋子，放进他手里。“带着这个，如果你不想被我的小堂弟选中的话。”

　　米卢只好接过，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小声地说句谢谢。男人开心地垂下眼睛看着他，“你叫milu对吗，我看见你的认证牌上是这样写的，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在哪家繁育场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男人没回答，反而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按动几下后小盒子变成了一台精致的小钢琴，钢琴自动弹起一首帝国经典曲子。

　　米卢静静的看着男人，他不知按动了毯子的什么地方，坐在毯子上的米卢发现身下飘出一朵朵细碎的像蒲公英一样的光斑，慢慢地周围像是海浪一般层层亮起，一束束光浪从两人身边向外延伸。

　　大概是某种未来科技吧。米卢想着，手指轻轻地触碰光斑，被触碰到的光斑还害羞地跳来跳去躲开他。

　　米卢的嘴角弯起温暖的弧度，这种安心的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了。他看向正专心操控着光束的男人，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情愫。

　　男人的手不知是有意无意地擦过米卢的手背，带有暗示性手指微微敲了米卢的手，此时气氛正好，米卢便顺从自己的心意，握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一愣，反过来稳稳握住，这小人鱼意外的大胆呢。他低头遮住自己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左手继续操控光束演变成古早世界的森林，不同的动物被光束模仿地惟妙惟肖。

　　米卢沉浸在这和谐安宁的氛围里一时忘记了来到未来的恐慌和寄人篱下的焦虑。

　　“桑德斯，我的名字。”男人眼里带着光，那双眼睛几乎要把米卢吸进去。

　　“我叫米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