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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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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看向戚少商,只见他随性坐着,手里高抬那小酒坛,颊边酒窝深深,眼中笑意也深深。他便似乎一下子被这土匪打败了,只得伸手接过那酒坛,小小地抿了几口。
酒是竹叶青,温润绵长,绝不上头,顾惜朝却一下子红了白玉似的脸,他岂非本就是一个有酒胆却没酒量之人?
戚少商好笑地看着他,忆起当年的旗亭,笑道:“你还是这般,这两年来竟也不曾……”
话未说竟,便见那人狠狠一眼瞪过来,却显得绵软,平时凌厉锋芒的鹰眼因酒气氤氲了几分、湿润了几许。
戚少商便觉要醉。
戚少商是个酒狂。他可以与兄弟们拼酒三天三夜再舞上一天的剑,也曾与酒国第一的追命追三爷喝了个不相上下。这一生中,绝难有什么醉倒的经历,仅有的两次,竟都是与这个青衣书生一起。
第一次,在旗亭。他和他弹琴论剑,抒发胸臆,只觉心中一切所想,不用出口那人便心领神会,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奇妙感觉,戚少商知道,那就是知音。
兄弟,可以为你抵命,可只有知音,才能明白你心中所想,真真正正地理解你。多少人一世求一个理解不得,他戚少商却在这破败的旗亭遇见了他的知音。
他难道不该醉?他当然要醉,醉了个彻彻底底,不省人事,也许是因为炮打灯性烈,也许是因为那个青衣书生白玉面上的浅薄笑意……
而这一次,喝的是竹叶青。竹叶青这种酒,戚少商随随便便就能喝个十几坛,他却仍是要醉,要醉在那人漆黑如墨、清冷似霜却又温润如水的眸子里。
天色愈发黑了,水面上发起清风,颇有些鼓荡不休。顾惜朝只插了一根木簪的头发便随着那风飞荡了几缕,一时间戚少商只觉得不似在人间。他似乎有些被迷惑了,刚待伸出手去,顾惜朝竟一掌拍过来,正印在他的胸口。戚少商受了这一掌,心里那怀念与缠绵之意被打得粉碎,不由喝道:“顾惜朝!”
顾惜朝听得这一声,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不禁摇了摇头,颊边的卷发随之晃动,他迷迷糊糊地看向眼前那愤怒的男子,颇有些不确定:“戚少商?”
戚少商心里本有一丝委屈,我好好地看看你也不行么!此刻听到顾惜朝软软糯糯的声音,一颗心就像跌进了一团棉花之中,上下左右皆着不得力,真真是哭笑不得。再看那人已虚软地靠在船舷上,随着越发猛烈的江风,竟像要掉到水里去了一般。他忙把他半扶半抱起来,带进那狭小的船舱之中,想把他放置在小塌上。哪知那原来的艄公生得矮小,席塌便也做得十分小巧,顾惜朝一个八尺男儿,如何躺得下去?戚少商无法,只得自己坐上塌,把他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