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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再入皇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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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聆箫的听力极佳,已经听见周围有人在活动。她立刻离开了这个院子,回到奉先殿,将旁边准备的灯油泼在幔帐之上,抬手将两盏长明灯推翻,又从后窗翻了出去。
奉先殿起火,这可是惊天的大事。皇族的先祖不容亵渎,立刻有人敲起铜锣,被惊醒的太监宫女纷纷过来救火。一片大乱中,翁聆箫趁乱逃出了皇宫。
她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等她停下来抬头看时,面前是一座桥。明月当空,照得河水光粼粼的。
她坐在桥栏杆上,想到陈公公的话,褫夺封号,死后被秘密处理了,这就是她的生母,竟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她在冷宫出生,在冷宫成长,但是她对于自己儿时的经历记得并不是很清楚,总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可是又记不太清。
为什么她的父亲要对母亲这样绝情?难道只是因为在帝王之家吗?阿姨肖长语对她说过,帝王家会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并不是寻常人看起来的那般花团锦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阿姨只想做个普通人,并不想做女帝。
呜呜咽咽的箫声,如慕如诉,催人断肠。
皇宫里连续两次进来人,尤其是第二次还死了个太监,皇帝大怒,下旨彻查,京城里一时风声鹤唳。因有奉先殿小太监的口供,巡城兵专门查找客栈里近日外来的年轻女孩子。翁聆箫皱眉,没有把那个小太监灭口倒是自己疏忽了。
为了减低自己的危险性,她找了一家乐馆毛遂自荐。以她的技艺自然被奉为上宾,就算有官兵盘问,乐馆老板也会帮忙遮掩的。安定下来的翁聆箫还是在盘算应该找谁去询问生母所在,人没了,尸体在哪?牌位在哪?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有个念想的。
乐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晚上。华灯初上时,馆中陆陆续续进来很多客人,有男有女,都是赏乐之人。
翁聆箫穿着湖蓝衣裙,这是老板准备的演出服装,她摆弄着手里的琵琶。虽然她在琵琶上的天赋有限,可那是相对于她师父闻弦歌和师姐顾离来说,对于寻常人来说,她的琵琶技艺已经不可多得。
下山这么多天,她渐渐明白为什么书院的夫子们坚持让入室弟子下山历练,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她们才会对自身的能耐有个正确的了解。
在书院里,她们对比的都是其他师姐妹,就比如她自己,和师姐们一比总觉得自己差得不行,一点自信都没有。可是放到江湖里,不说那些不会武功的,就是她这一路上遇到的武林中人,武功都是平平,这让她有了不少自信。
乐器也一样,她总觉得自己不行,那是和顾离比,可是和这乐馆里其他的姑娘一比,她觉得自己还算好的。她想起下山前肖长语的话,别和师姐们比。确实啊,不要和师姐们比,她就是优秀的。
绣户夜攒红烛市,舞衣晴曳碧天霞。
乐馆里三首曲罢,正是最热闹之时,翁聆箫面带轻纱,手抱琵琶而出。场中红纱掩映下,连她的身形都若隐若现。琵琶弦动,奏的是关山别情,缭乱边愁,弹到紧急处,是碎金裂石之声,让人听得心惊胆战。满堂喝彩中,翁聆箫又弹起第二首曲子。
渊国有一首妇孺皆知的民间小调《采桑曲》,翁聆箫用琵琶弹奏,声声叮咚,如泉水飞瀑,别有一番韵味。
掌声歇,弦音动,第三首是《无归》。这是一首咏叹和亲公主的曲子,和亲他国,至此无归。据说当年昭君就是抱着琵琶出塞,后世人基于此才写了这首《无归》琵琶曲。声似弹舌,愁如边塞月,便是寻常人听了都要皱眉,只觉得声声悲,弦弦泪,更别说那些背井离乡的羁旅之人。
此曲终了,却无人喝彩,在场众人全都沉浸在曲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翁聆箫回到后台,雷鸣般的掌声才响起,山呼海啸一般。
乐馆的老板贤叔笑得不行,知道自己这次是捞到宝贝了。“聆儿,好本事!你在我这里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出来。”
翁聆箫点点头,“贤叔,之前说好了,我只弹曲子,不见外人的。”
“没问题!”贤叔十分爽快,还招呼负责姑娘们起居的明姑格外照顾翁聆箫,不要怠慢了。
翁聆箫在京城的一炮而红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她只是暂时借此躲避,并不想借此出名,她要名声有什么用呢?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要再次进入皇宫调查。
第三次进入皇宫,翁聆箫已经熟门熟路了,她这次去了翁浩苏的寝殿,隐在暗处,她小心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皇帝寝殿护卫自然比任何地方都要严密,她不敢接近寝殿门口,只能在暗处静静藏着,寻找机会。四周寂静无声,连护卫们都呼吸都似乎特别轻,她倒是可以隐约听到寝殿里的谈话声。
是两人男人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嗓音尖细,应该是个太监。
“陛下,查到的可疑之人都已经严刑拷问过,并没有人招供,奴才看着,确实是抓错了。”
“抓错了就再抓,重点放在渊国口音的人上。”
“陛下是怀疑渊国派来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了,渊国都没有追求此事,此时就算想旧事重提,也该派正式的使臣前来交涉才是。”
“哼!是肖氏不贞,他们有什么脸面计较此事?暗中调查这件事不过就是要让肖氏叶落归根罢了。朕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翁聆箫听得皱眉,自己的生母不贞?怎么可能?她虽然对生母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却知道那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什么人?”突来的一声断喝,让她回神。一点寒星袭来,她赶紧飞身避开。翁聆箫自知应该是自己情绪激动乱了气息,这才被大内侍卫发现,只是此刻说别的都是多余,赶紧逃命才是真的。
皇帝寝宫,自然防守重地,大内侍卫不是一般的多,这会儿全都出来对她进行了围攻。这种大场面翁聆箫可罩不住,赶紧上了屋顶朝着外面飞奔。这就是她缺少经验了,这一下几乎就成了一个活靶子,无数弓箭手都对准了她,箭如雨下。
翁聆箫发现自己错了却也没办法再下去了,下面早就汇集了越来越多的大内侍卫。她如果下去就是直接被人潮淹没的结果。
啼痕箫在这种时候能发挥的威力实在有限,漫天下来的箭雨让她根本没办法使用含音集,这会儿她才明白为什么闻弦歌的武功在书院里始终排不到前面去,原来含音集只能用来辅助,一旦被对方紧逼,含音集很少有机会形成有效的杀伤力。
她没有办法应付这么危机的局面,已经被逼得手忙脚乱了。眼看着两支羽箭奔着自己迎面而来,她刚要躲开,左右各一支羽箭已经限定了她的活动范围。
皇宫里的弓箭手多年来练的就是协同作战,十分懂得配合。避无可避,她只能伸手挡掉。这时候背后风声响,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还有攻击,同时她也看到银光闪动,莫名的熟悉。来不及细想,一个黑影飞身过来,帮她拦下羽箭。
“快走!”黑影手中银丝闪着寒光,将羽箭圈住一束,羽箭纷纷断成两截。
翁聆箫心中一振,习乐者,耳朵不止要好,还要灵。她一下子就听出是公冶丝桐的声音。两人合力拼杀下,总算逃出生天。
身后的大内侍卫还要追,但见天上落下点点星光,他们不明所以还在傻愣愣地看着,星光落地即燃,转眼间已经有几个护卫的身上烧着了。护卫们乱了起来,派出去的人也有限,终究没有追到人。
一间屋顶上,刚刚回来的殷盼柳问:“看清楚了?”
闻弦歌点头:“牵魂丝。”她抬头,“难道你不认得?”
殷盼柳坐在她身边,“当然认得。你没看到那丫头的武功,和阿音一模一样,要不是声音年轻了些,我都怀疑是阿音来了。”
闻弦歌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怕她发现似的看向别处。
“你怕阿音对我不利?”殷盼柳到底还是看到了,“放心,我和阿音的交情不比你短,她不会的。”
“你们不要打起来最好。”闻弦歌有点尴尬。因为她,殷盼柳和她师姐公冶音反目成仇,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这两人能够重归于好。
殷盼柳打开青缯裁叶扇,“我倒是很想领教一下她的武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进步。”
闻弦歌扁嘴,怒视着殷盼柳,却看到殷盼柳折扇下微扬的唇角,“你又唬我?”
殷盼柳拍拍她的肩,“走了,看看你的宝贝徒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