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玄月元日

7、第 7 章

　　我叫翠儿，是赵家小姐赵木然的贴身丫鬟。

　　“爹，我不嫁。我只嫁给林安，不嫁给旁的人。”赵木然对赵老爷子生气的把周围能扔出去的东西都扔出去了。

　　她家小姐又在闹了，也不知道林安有什么好的，小姐就被他迷了心窍。

　　翠儿在一旁拿起桃木梳子，给自家小姐整理起来额头前的碎头发，她家小姐爱美这件事，她时时刻刻都记着。

　　“傻闺女，林安就是咱家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你嫁过去会吃苦的！”赵老爷子自然是舍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林安那个穷鬼，更不要提这小子不是什么本分的人。

　　“那…我就绝食，你什么时候同意，我什么时候吃饭！”赵木然哭着将自家爹爹赶出闺房。又修书一封让翠儿交给林安。

　　翠儿，有些犹豫怕自己害了小姐。但架不住小姐央求于是做了两人的信使。

　　现在是只有拿着自己的命来换取和林安的未来了，赵木然下定决心，想到林安心头便是一片柔软，就连肚子也不觉得饿了。

　　翠儿也是不知道林安有什么好，但是既然自己家小姐喜欢，那她自然是听小姐的。总之有老爷子在定不会让小姐吃苦。

　　赵木然却是心中忐忑，林安本就是从小在赵家学习算账，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会给她讲故事，带新鲜玩意，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林安曾经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到这里赵木然更加脸红。幻想着以后为林安洗手作羹汤的样子，若他再夸上一句味道鲜美，便是再苦再累她也受着了。

　　“他那是心机深，贪图咱家的钱财！”

　　赵木然再次和父亲坦露心声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心下十分不悦。

　　“才不是，林安才不是那样的人。”

　　多日不进食赵木然晕倒在床上，翠儿请来了赵老爷子，看着面色发青的女儿赵老爷子终于妥协了。

　　因为心疼女儿同意了婚事，想着以后只要他在就不会让林安负了女儿。若是他敢定然是扒皮抽筋

　　“咳咳”赵老爷子咳嗽两声，毕竟年纪大了···

　　接下来便是赶紧的张罗婚事，赵木然嫁的如意郎君定然不会觉得麻烦。

　　赵老爷子怕女儿受苦，泪眼婆娑的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赵木然得知喜讯终于是笑逐颜开，请了了连山城最好的裁缝缝制婚服。

　　一日赵木然去道观上香。

　　听闻那里的大师卜卦十件事情有九件应验。赵木然也想着去算算她和林安的未来，他们会有多少儿女，孩子会随谁？长得可爱不可爱····

　　想到这里，赵木然羞红了脸。翠儿同小姐一同坐在轿子里面。

　　“小姐，你一个人偷笑什么？脸都红了”看见小姐呵呵傻笑便拿她打趣。

　　“哪里有？”赵木然拿帕子捂着脸不理翠儿。

　　马车到了道观前面，前来上香的人数不胜数。

　　翠儿搀扶小姐下了轿子，远远就瞧见林安站那里。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笑盈盈的，看着赵木然。赵木然也看见他了扭头又回了轿子，因为匆忙还不小心撞到了头。

　　翠儿跟了回去，见小姐拿这面镜子来回照，生怕哪里打扮的不够精致。

　　“翠儿，你瞧瞧，我今日装扮的可还行？”

　　翠儿笑吟吟的：“自然是好看的。”

　　二人已有婚约是不便见面的，林安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把书信一封给了翠儿便离开了。

　　翠儿将书信递给赵木然，赵木然接过书信，看着林安远去的背影呵呵呵傻笑。

　　什么道观也不进去了，当即回了家。

　　赵木然回到家中读了心中的内容却很担心，原来林安不希望赵木然嫁给他后住在他那间破茅草屋里，于是用攒下来的所有钱盖了几间砖瓦房子。

　　也是因此，弄得林安连请媒人的钱也没有了。看到这又是让赵木然感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赵木然念及林安家中还有老母亲，于是差翠儿将平日里几样首饰换了银子，给林安送去，翠儿走时还特意祝福翠儿就说这钱是让他照顾好伯母的。

　　第二年的秋天，林安便身着红袍骑着骏马上门迎娶赵木然。纵使赵老爷子万般不舍，也不得不放女儿出门子了。

　　“小子，我若是看见我女儿受了欺负定然把你扒皮抽筋！”

　　林安牵着赵木然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父亲····”赵木然也责怪父亲太凶了。

　　起初，赵木然的确不适应在林安家的生活，好在有翠儿帮忙。孝敬母亲浆洗打扫无论哪样都做得极为出彩。

　　即便在家里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也是样样精通。

　　林安一直在赵老爷子手下管铺子，平日里也结交不少朋友。

　　就在今年遇到一个翻身的商机，他同几个伙伴商量好，从南边运草药到北边买卖。再把北面的草药买到南方。

　　这种好事本来是轮不到他的，不过有赵老爷子推波助澜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这一来一回便是一年。这时候，赵木然刚刚怀孕，正是孕吐难受的时候。

　　本想着把这好消息告诉林安的，一听林安要出远门，舍不得让他担心，便隐瞒下来。

　　十月怀胎，一个女人最是辛苦的时候，还要照顾摊在床上的老母亲。

　　难受的时候，赵木然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林安那里，除了要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还会打趣的说，若是你沾花惹草的，我就下毒药死你。

　　往往这时候，林安都会回她一句，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也是这一句，就是赵木然再苦再累她也是开心的。

　　等到第二年桃花开放。

　　赵木然，抱着刚出满月不久的孩子在城门口张望着何时能有林安的身影。

　　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就等着林安回来做主。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赵木然的等待等来了林安的回来。

　　林安给孩子取名林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夫妻二人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林安这趟回来的确赚了钱。不仅给家中添了大房子，还给赵木然带了一串珊瑚项链。

　　只可惜，他待了不过三月就又要走了。这一去可能要三年，至此每次在家中不过居住几月常年不在家。

　　家中是越来越有钱，可这又什么用？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赵木然一直是安慰自己的，林安他，是希望给你和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才会这样，他也是很累的。赵木然啊，你要懂事。

　　林木，就在赵木然对林安的怀念中长大。

　　他常常看见母亲跪在佛堂祈求父亲平安归来。

　　父亲常常是一年回一次家。前些年对他们还是极好，这两年却越来越冷淡。

　　甚至今年，还和母亲吵架了。

　　就连姥爷的葬礼都没有没来。这次要回来还是因为奶奶身体不好，怕是熬不过今年了。估计他也不会回来。

　　赵木然早早的梳洗打扮好，带上那串珊瑚项链。想着向林安认错，是她太过思念····总之不该如此不懂事。

　　可是，当赵木然带着十一岁的林木在门口迎接林安的时候，他却带回来了另一个女人·····

　　林安哪！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从来不是从我口中说出去的。

　　赵木然是真的气急了转头就离开了，不过人家也不拿他当回事全然当做看不见。

　　老太太果然没有熬过年关，十一岁的林木跪在奶奶的灵位面前，念叨着他父亲最近的罪行。

　　赵木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可林安领会来的那个女人确是花一样的容貌。

　　林安开始和赵木然还是相敬如宾，对林木也还很疼爱。

　　如果就一直这样，赵木然也是挺得过去的。

　　可是当给十五岁的林木过寿辰的那天，赵木然却听到了林安和那个贱人的对话。

　　“梅儿要好好养胎，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你们母女俩的。”

　　“大夫人…”

　　“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这些年受苦了。”

　　她受苦了？林安你把我放在哪里？

　　赵木然以为林安被鬼迷心窍，上去抽了那个贱人一巴掌。可反手，就是林安给他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可疼了。疼的赵木然心里在滴血。

　　夜里，赵木然独守空房，看着以为他们交流的信件。潸然泪下。

　　翠儿劝她早点睡觉，可是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啊。

　　她还记得她父亲劝她不要嫁给林安，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赵木然傻呀，她不听。

　　她一直没有主动，都是林安追着她的呀。难道说，得到了就没必要珍惜了吗？

　　还记得吗？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是你说的呀，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也是你说的呀！

　　赵木然想到林安就在那小贱人那里谋划着如何把她们母子二人赶出去，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林安常常不在家，家中的下人都已赵木然马首是瞻。

　　赵木然调走了厨房和林安卧室伺候的人，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

　　林安懂药材，却不懂药理。

　　她开始把从薄山求来的药拌在这有异香的药材放到林安的饭里。就连擦洗屋子的时候也会在床底下放入求来的药粉。

　　而林安只以为，是赵木然从哪家道观求来的强身健体的药丸 ，日日服用。

　　而那些药粉无色无味早就在屋子里挥发殆尽。

　　从他的嘴里、毛孔里、身体的每个缝隙钻进去。

　　慢慢的，林安的身体就不行了。二夫人也很少来了。

　　在林安跟前伺候他的到底只有赵木然，这时候他那个千娇百媚的梅儿却没有来过。

　　你看，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周围只有我！

　　每日都是赵木然照顾林安，时间一长，林安也像是之前没娶她那时候待她好。

　　看着林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赵木然后悔了，如果是这样的林安他舍不得他死。

　　于是带着林安四处寻医问药，直到找到周目。

　　但她得隐瞒着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中毒了，只说是得了怪病。

　　可是，赵木然不知道吗，不知道为何而二夫人不靠近林安的，因为她怀孕了！林安怕把病过给二夫人，不允许她靠近！

　　你知道林安为何要娶赵木然吗？他那表妹梅儿被买入风月场所，他是为了就梅儿，所以辜负了另一个女人一生？

　　起初对赵木然好不过是顾忌她父亲在世如今赵木然无依无靠的····

　　从旁人人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赵木然一下没有稳住混了过去。

　　那我呢！十六年了！林安！我呢！

　　即使心中再多的悔恨也无济于事了。

　　也是这时候赵木然下定决心：都死了吧！都死的干干净净的吧！

　　理智这种东西，现在在赵木然身上荡然无存，她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是她深爱的人毁了她…

　　可这时候，她再想报仇来不及了，赵木然已经把周目请到府上。查出病因林安要痊愈了！

　　她可以受这样的气，但是她的儿子不可以！她决不能放任自己和儿子被赶出去。

　　那就要另寻其他法子好在开始的时候她就把周目住的地方安排的远远地。

　　即使发生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晓。

　　所以当翠儿告诉抄小路跑过来告诉我周目做好解药的时候。

　　赵木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整理好衣冠，将穿戴整齐，尤其不忘了，那串珊瑚项链。林安你看，镜子中的我，也还是漂亮的。

　　赵木然告诉手下亲信，把二夫人绑到老爷房里。

　　林安吃定她深爱自己，绝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于是可笑的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安排好一切，赵木然把众人遣散。

　　“夫人，小公子睡了。”翠儿怕赵木然做傻事，不肯离开。

　　“只是因为二夫人，不必担心。”

　　赵木然告诉她。自己就想杀了二夫人而已。

　　翠儿怕事情败露还帮赵木然把周围的下人支开。

　　赵木然点燃桌布，桌布上的火蔓延到椅子上，蔓延到地上。熊熊烈火越烧越旺。

　　火光中，赵木然看见神医在那里试图救下自己，我怕他危险想让他离开。但看见他身旁高大的身影护着他，我释怀的笑了。

　　真好···曾几何时，我们也这样美好过，我也曾有人护着。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烈火熊熊，发出的光亮照亮了整片天空。映照的赵木然的脸也好像年轻了一些，身上的喜服也看不出破旧来，尤其是脖子上那串珊瑚项链，光彩夺目。

　　我一直不愿意相信，父亲说你不过是贪图我家钱财而已。大火早就吞噬了二夫人和躺在床上的林安，慢慢也烧到赵木然身上。

　　哗啦，整座房子倒了。

　　林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