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gaslight

4、4. 曝光

　　真的带他们去拍照，而且居然还带上陆晓希，三名主演的合照。摄像师十分满意：“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效果肯定好。”
　　程致彦嗤笑：“满意了没有？”这句话却是对罗绮说的。
　　陆晓希想起来当年的程致彦就十分不喜欢拍照拍广告，当年程致彦的影迷都觉得这一点我行我素极有个性，追捧不已。现在陆晓希知道他不过是没有兴趣，嫌浪费时间。可是那张冷冷的面孔，倨傲的神情，照在照片上出奇地有魅力。
　　陆晓希已经跟程启哲熟识到可以毫无忌惮地去揶揄他：“想怎么扮演惨绿少年？”
　　程启哲回敬：“你要怎么扮演在爱情中迷茫的少女？”
　　然后两人都被自己逗笑。最后照片出来，这两个一个仰首望天，一个低头看地，程致彦冷冷斜睨。陆晓希拍硬照的经验有很多，其实毫不逊色，果然如摄影师所说，三个都如画图中人。但是陆晓希还是要感叹，明显看得出他们两个是演，而程致彦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个人智力再高也有极限，天才说到底不过是在某个方面控制力和集中力极强，所以牛顿煮了怀表，而程致彦则与姜永谦融为一体。可惜姜永谦又是个冷酷而惯于使用身体暴力的人，所以程致彦在近期内也就变得相当难以接近。他要上罗绮安排的节目之前，陆晓希都替他担心。结果她看到那个节目的直播却是在一家餐馆里面的电视上。
　　陆晓希邻座是几个女孩，也在看着电视节目叽叽喳喳。陆晓希只听见一个说：“哎呀，那个是谁？好帅好帅！”
　　“你不觉得有点老么？”
　　“哪里老！很有味道啊！”
　　电视上程致彦出场，一片掌声。
　　几个女孩子里总算有认识的：“程致彦啊，好久以前的影星了。”
　　老。好久以前。陆晓希苦笑。
　　“是不是那个那个，传说最近跟程启哲一起演舞台剧的？”
　　“对啦，不说我还想不起来。”
　　“那那个舞台剧不是很好看？两个帅哥耶！”一片叹息，“好想看……”
　　“我要去也只是为了程启哲啦，不过有别的看也不错啊。”
　　“女主角是谁？”
　　“从来没听过的。新人吧……”
　　陆晓希心里想：果然消息已经传得很开了，罗绮的做法是正确的，选择时机也准，此时让程致彦出面以这种方式把消息公布，绝对效果是很好的。
　　节目上的程致彦倒是没把演戏时候的模样带过去，虽然不大笑，但是彬彬有礼。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算在演，可看起来又很放松的样子，也许是不屑于在这种场面浪费演技，且很合作，看不出倨傲来。
　　这是当下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访谈节目，主持人机智幽默，很会烘托气氛。她先说：“我现在是非常、非常地想要尖叫，但是怕导播会拿扫把直接把我扫下台，我不要失去这个机会，所以给我两秒钟让我深呼吸一下——”停了停，“程大哥，可以说好久不见么？”
　　下面又是一片掌声和欢呼。
　　程致彦微笑点头：“可以啊。”
　　邻座那几个女孩子低声叫：“很帅啊！”
　　节目进行得非常顺利，主持人开始回忆程致彦以前的角色和电影，陆晓希曾经也为那些光影着迷，情绪不由自主被带动。
　　主持人问：“这些作品里面自己最喜欢的是哪部？”
　　程致彦回答：“《遥远的星光》吧。”
　　“啊，最早那一部。”
　　“嗯，没有错。”
　　“是不是因为是第一部，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对你而言也是很特别的？”
　　程致彦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很多很新奇，自己也犯了很多幼稚的错误，但是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愉快的。印象很深的一件，就是那个戏要赶很多清晨的光线。你也晓得，那时候我还是学生，懒懒散散，早上都起不来，还要我的助理提前打电话叫我，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要叫三遍。然后给我买的早餐都是路上一边走一边吃。”
　　“很谢谢助理哦？”
　　“不，那个时候我恨死她，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过。”
　　全场大笑。
　　主持人说：“但是清晨的那几场我都还记得，光线感觉特别好，然后俊男美女，执手相望……”她开始开玩笑地做出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程致彦。
　　程致彦相当配合，立刻入戏，对着她念出当时的台词：“你的身后还有一颗星星……两颗……还看得见。虽然太阳就要快出来了，那一点点的光很快就会被看不见……”
　　陆晓希怔住，程致彦这时的表演一如她记忆中的电影片段，分毫不差。
　　主持人大吃一惊：“你都记得！”
　　程致彦很自然地说：“当然记得，背过的啊。”
　　“可是，记到现在哎！”主持人兴起，“那你所有的台词都记得么？”
　　“大多吧。”
　　“那么那么，那场……《华灯初上》！”主持人说起的是程致彦最受欢迎的那一部电影里的场景，当时看得陆晓希握着手绢哭得稀里哗啦。两人即兴表演又掀起现场高潮。回忆完毕，主持人很自然地转了话题：“那么，当年你那么红，怎么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而且一走就是十年？”
　　“其实没有。我在国外还有拍一些片子……”
　　陆晓希注意到他其实回避了第一个问题。
　　“那我看到最近一个你的片子是……四年前，霍子森的最后一部——四年前！”
　　霍子森是四年前在一场航空事故中早逝的导演，他出事前正要带着他最新的影片回来。陆晓希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看霍子森在国内拍的、余澄澄出演的那几部，但最后那部她也看过，意外地看见了程致彦。那部片子里，霍子森遗作的光环盖过一切，甚至是程致彦。
　　电视里程致彦在说霍子森：“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所以我很想跟他合作看看，可是很遗憾，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的机会。”
　　“都说霍导脾气很差，那时候老把女主角骂哭。”
　　“是么？”程致彦笑笑，“那大概我的脾气比他更差……没有，其实我们合作还很顺利，当然有讨论、也有分歧，不过这是很正常的。霍子森跟我喊的时候，我就跟他喊，反正脾气都差不多。”
　　“哦，”主持人开玩笑，“看来果然霍导只最会欺负余澄澄。”
　　程致彦跟着微笑：“可能。很遗憾没有合作过。”
　　陆晓希瞪着电视，心里小声说：看哪，这个多么明理、得体、从容潇洒的程致彦——骗子骗子！
　　然后她自己愣住：我在想什么？
　　主持人已经在询问他离开十年间的事情。
　　“我的确有两年没有演任何东西，”程致彦说，“都呆在家里，呆到我家人都受不了我为止，我爸妈和我哥都跟我说：你快出去拍片子吧！”
　　“然后呢？”
　　“然后我就出去了。但是先念了两年书。之后就陆陆续续也拍了不少东西，在各个地方，跟不同的导演合作，很有意思。”
　　主持人遗憾地：“可是我们都看不到。”
　　“很多都是尝试，有的不错，也有很多失败的，挺糟糕的，自己看着都觉得很痛苦。”程致彦说，“我其实也有想尝试过导演，但是后来觉得还是更喜欢演戏。”
　　主持人巧妙地把话题绕到私生活范畴：“我看见你没有戴戒指——还是藏起来了？”
　　程致彦抬起手来。“没有。”
　　“那么女友呢？”
　　“十年前和十年后你们真是都没什么变化。”程致彦笑，“都没有。”
　　主持人玩笑：“是不是真的？不要让我白白欢喜。”
　　程致彦回答：“我这个人其实比较难相处，尤其一旦专注于一件事情，就对其他都会忽略了，并不是一个好的爱人。”
　　陆晓希连忙暗自点头称是。
　　“可是你在银幕上是完美的情人，就没有从中学到点什么？”
　　“那样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要在演戏？”程致彦摇头，“我还没有喜欢演戏到这种地步。”
　　进了两条广告之后，稍事休息，话题终于谈到那部舞台剧上了。
　　“这算是复出么？”
　　“我说我一直都在演戏，所以对我来说不是。”程致彦说，“只能说是回来吧。”
　　他谈起导演。“之前就跟严导有些联系，他大概较早一些的时候就跟我提起想排这部戏的意愿，我们陆陆续续讨论……直到剧本完全写出来，严导说这个台词很好，而且这种风格不排成舞台剧可惜了。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角色必定非常好才会吸引你。”
　　“其实我一直没有决定，只是回来看了一下，然后才向严导争取。”
　　主持人笑了：“关于这个我听说过一条消息，你来给我们证实一下吧。”她停一停卖个关子，“听说当天试角的时候，是程启哲要演这个角色，然后你就出现把这个角色给抢了。”
　　电视上现场观众席一片轻轻的惊讶的声音。陆晓希听见邻座的女孩子们一起“啊”的一声。“怎么这样……”
　　程致彦微笑点头。“可以这样说。”
　　主持人手一合：“这算是欺负后辈么？程大哥，可不太光彩哦。”
　　程致彦头一仰笑出声来：“算是吧。而且女主角是美女，说什么也要抢下来。”
　　“不管怎么说，”主持人指着镜头，“启哲我谢谢你，下礼拜我请吃饭！”
　　现场观众席上都笑了起来。
　　“可是启哲最后也还是参与了这部戏。”主持人说，“戏份也非常重的另外一个男主角——演你的弟弟是不是？”
　　“是。”
　　“对他印象怎样呢？”
　　“很勤勉。”程致彦点点头，“我跟他以前都没有合作过，他出道应该是在我——”
　　“在你离开之后。”主持人接上。
　　“后起之秀。”
　　陆晓希在心里再度“嘁”一声，心道那时候你说程启哲的话怎样一句也不在这里说了？真是虚伪。可是自己也明白自己不公平，这种场合里说程致彦现在说的话才叫合适。
　　“真是非常期待你们的对手。”
　　“程启哲的影迷会恨我的。”程致彦恰如其分地微笑，“我在戏里不止一次暴打他……”
　　“真是暴打？”
　　“嗯。以后演多少场，我就要打他多少次。”程致彦笑，“为这个我也要争取这个角色。”
　　“启哲真是要受委屈了……谁叫是后辈呢？真是不公平啊。”
　　果然因为对程启哲的关注比较多，主持人的相关问题也多一点，最后才提到：“那么女主角是……？”
　　“是个美女。”程致彦再次说。
　　“拭目以待了。”主持人说，“真是嫉妒。”她企图带过。
　　程致彦却又说：“严导老是说女主角是我挑出来的，这样如果她有什么不好，责任就都是我的了。”
　　主持人立刻显示出兴趣。“怎么挑出来的？”
　　“那天我要试戏的时候挑人配戏，满场里一眼就看到，她最漂亮，我自然挑她……”这一段当然是很有趣味，程致彦这样讲出来，效果更佳。
　　主持人伸出三个手指：“第三次了，称赞人家漂亮。”
　　“实话实说。要不要看照片？”就是那日的硬照和海报。
　　陆晓希一时间迷惑。程致彦这是在帮她，但不知是有意或无意。还是看不出，这人演技实在绝顶，似幻似真。
　　节目不久后就在主持人祝福新剧成功的最后话语中结束了。
　　邻座女孩子们的笑语还偶尔飘过来。“我想看这个戏了……嗯，舞台剧，从来没看过哎……不过，那不是可以看到真的程启哲？……”
　　陆晓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接起来却是现在还在电视上微笑的那个人。
　　“陆晓希，”他说，“我说过要给你补课。”
　　陆晓希忍不住重重叹息。这人果然本性如此。
　　陆晓希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问了地址连忙赶去，还是平常排练时候的小剧场，却只有程致彦一个人坐在舞台上，开了几盏灯，他戴着眼镜在看东西，眉头微皱，样子非常认真。听见声音，他抬起头：“你来了？”
　　陆晓希抓着手袋期期艾艾。“只有……我们两个？”
　　程致彦忽然笑了：“你怕什么？”他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陆晓希暗自咬嘴唇，走到舞台上去。
　　“你胆子怎么原来这么小？”程致彦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那天看你跳到台上来，气势真是很不得了。现在看看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当时的生气都到哪里去了？现在看看你，小心翼翼，畏手畏脚。”
　　陆晓希只有低着头，很无力地反驳：“不是……”
　　“得了。”程致彦坐下来，随口截断她，“你自己清楚。陆晓希你是怎么回事？在这个演艺圈混了五年，只有越来越糟糕，现在你还怕什么？”
　　这话说得太直白，毫不客气，正刺中陆晓希伤心处。
　　程致彦盯着她忽然又说：“你是在哭什么？”
　　陆晓希一怔，然后才发现眼睛里什么暖暖湿湿的东西流了下来。她却不用手去擦，只是努力地睁大眼睛。程致彦正在前面探究地看着她怎样止住眼泪，没有回避，也并没有什么安慰的意思。
　　陆晓希忍不住大声说：“你只有在电影里和镜头的前面才会那样温和体谅么？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她用力捂住嘴巴。
　　“我倒是很想听你把那些评语都说完。”程致彦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不必了。”陆晓希仰起头，“我并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如果你还想给我补课的话，请开始吧。”
　　剧场里安静了一刻钟的时间，程致彦慢慢站起来。“这个眼神就像是那天一样了。”他说。
　　陆晓希咬着牙。“请你开始。”
　　程致彦微笑了。“你这样可以开始么？”
　　陆晓希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你可以先告诉我准备练习哪场戏，而且，我应该怎样配合？”
　　程致彦摇摇头，轻轻说：“你可真记仇。”
　　陆晓希让自己平静了一点。其实渐渐渐渐，她发觉程致彦那天所说的话，不是出于傲慢，而是出于他对于这戏真正的想法，至少，他建议导演严恺这样去排布，这样分配角色的重要性。程致彦作为一个演员，却曾以一个导演的角度和思维去思考过，他甚至知道导演的风格和习惯，怎样去在他们的指导下演出。即使那样的难以相处，陆晓希无法否认他作为一个演员的出色。
　　程致彦不再多说，拿着剧本与她正式开始练习。
　　“我希望你不只是赌气。”程致彦突然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那样也太幼稚了。”
　　陆晓希低声道歉。“对不起。”

　　练习表演。
　　陆晓希的宋之岚对永谦说：“我……我是来找永诚的。”
　　程致彦说：“不是要一味地做出害怕的表情来。”
　　宋之岚再说：“我是来找永诚的。”
　　程致彦却又说：“那个一见钟情的感觉在哪里？”
　　如此，每一句台词都不合他的意。
　　陆晓希终于忍不住：“请你让我把这场连贯起来，重复纠结在一句上面我没法调整！”
　　程致彦做个手势：好吧。请便。
　　这样才终于把一场戏连贯演完。程致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唔，后面的比前面好些，但是，总没有时间让你预热，等你入戏，一场戏都完了。”当然没有那样夸张。
　　陆晓希说：“拜托。再来。”
　　再来是更加熟练。
　　程致彦勾勾唇角。“你的声音很好，但是……”他指出一两点不当的地方。
　　练习的气氛终于好像融洽了些。
　　这就是程致彦认真工作的神情，只是陆晓希无暇感叹，因为她也同样认真沉浸其中。
　　最后程致彦微笑：“你看，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那就是现在还没有达到标准。陆晓希低头。
　　“把头抬起来。”程致彦说，“你真像只蜗牛，背着一只大壳闷不做声地一个人在爬，其实很有力气，偏偏稍微一碰就缩回壳里去了。”
　　听了这个比喻，陆晓希稍稍把头抬起来一点，但还是不做声。心里想：是这样么？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成功？
　　“今天就到这里吧。”程致彦把剧场的灯一盏盏关掉，两人走出剧场外，已至深夜，热闹的街上终于略显清冷。程致彦突然问：“你父母好像都是演员？”
　　这不是什么秘密。陆晓希轻轻“嗯”了一声，微笑：“而且都是舞台剧演员，不怎么出名……但我小时候老爱呆在剧场里看他们演戏，我可以说是在剧场里长大的……”眼睛不在意就抬了起来，接触程致彦的目光，又突然闪开，声音也渐低下去。
　　“难怪。”程致彦仿佛心不在焉，“你好像没有什么害怕舞台的样子，倒是程启哲还要再调整。”
　　“哦……”陆晓希低声敷衍地回应。
　　“喂，”程致彦突然叫她，“真不明白，试演的时候，你是怎样会有那样的眼神？”
　　陆晓希困惑地：“什么？”
　　程致彦皱眉，一副“算了当我没说”的样子。“反正不是现在这个傻兮兮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我看过原著的小说吧。”陆晓希说。
　　“原著？”
　　“你不知道这是从一部小说改编来的么？我看过那个，所以，一看到剧本就认出来了。”陆晓希说，“咦，你不知道么？”
　　程致彦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喜欢那部小说，就再好好读读吧。”他送陆晓希上出租车后离开。
　　分别以后陆晓希拼命回想，那天的表演是怎样的呢？
　　鼓足勇气跳到台上……
　　鼓足勇气正视那双眼睛……
　　鼓足勇气，但是却还不能完全消除那种怯懦和忐忑。
　　在那种压力之下，极力抑制紧张，身体每一条神经都绷紧……
　　陆晓希怔了怔。难道说，是因为那种忐忑，比较像戏中宋之岚初见永谦时候的心情，一见之下的感觉太过强烈，本能地想要退缩和抗拒……
　　陆晓希回到家里站在镜子面前练习那个表情。一遍一遍。然后，泄气。陆晓希不是程致彦，她并不是天才。
　　其实陆晓希久已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但真正当有一个天才站在她面前，那么轻而易举地做与她相同的事情，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批评她，陆晓希还是觉得难过。这种情绪，大约与程启哲相似。
　　镜子里面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困惑而疲倦的表情。这张脸，这双眼睛，也不是那么容易自己控制的。舞台的表演，离观众席较远，其实更加依靠肢体动作和声音来表达，但是程致彦还是要求目光和表情，如果没有目光和表情带动，动作和声音更加出不来——可以说他过于苛刻，也可以说他要求高。
　　镜子里陆晓希的背后是一片白墙，她租了一套老房子，墙上原本大约是挂了什么挂了很久，留下一个白印子。陆晓希家里自己卧室的墙上，也有一个大大的白印子，那印子的地方其实原来是一张电影大海报，挺旧的了，上面的程致彦相当年轻，脸孔几乎还有些稚气，目光向下俯视着，在她的墙上挂了很久。程致彦出道相当早，但是台风很快就很稳了，为人赞叹。
　　第二天陆晓希排演之后去一家熟识的海报店，翻了很久才翻到几张程致彦的海报，并不是她曾拥有过的那一张。其中最大的一幅正是程致彦另一部《鱼龙》，照相拍得是几张里面最好的，难得并不是程致彦一般会演的那种文质彬彬的角色，赤裸着上身，皮肤晒得黝黑，眼神放肆不羁；但陆晓希最喜欢的片子却是另一部，《华灯初上》。她为此挑拣了很久，犹豫再三，最后把两张都买了下来。这种旧海报实际上是用于收藏，不再合适挂在墙上挂旧掉，但是陆晓希把它们买回去，依旧小心地贴在卧室墙上。贴完以后对着那海报轻轻说：“你看，我曾经是你的影迷。”然后自己笑了起来。
　　电话这时候响起，传来程致彦的声音：“陆晓希，今晚还是要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