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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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期末之前，戏剧社的剧目公演，恰把一个圣诞节夹在中间，招了学校不少观众来看，颇为热闹。
念澄极力推荐，谢诩青与她看过一场，也有些意外：“现在社里是谁主持？”
“一个叫俞崖的学生，也在我班上。”
谢诩青说：“这戏排得很有样子了。”
念澄笑：“你可不是小觑人？”
几场演出结束，学生们庆功，念澄本来推脱，俞崖说：“周老师，你来，把这个也拍下来，才算有始有终。”
念澄这才答应。
席上学生们为成功兴奋不已，商量着下个学期还想继续排戏。
俞崖笑：“灯光，掌声，舞台上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是不是？”
念澄心想，妈妈，陆阿姨和程叔叔，大抵也是十分喜爱这种感觉。
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西北楼》，这群学生还是对那部影片念念不忘。念澄想起报刊杂志多说此片尤其颇得年轻人喜爱，信焉。
学生们纷纷问俞崖：“能改吗？能改吗？”
俞崖考虑：“剧本修改要好好做一番功夫……”
念澄摇摇手笑：“别问我。这我可不在行。”一面却在心里打算如何帮忙了。
念澄说：“我要提老师的身份出来了，期末你们且先放下这事，好好备考。考完后到下个学期，还有许多时间准备。”
学生们仿佛得到承诺，欢呼着答应。
圣诞节时念澄与嘉行和宝宝通话，宝宝居然开口埋怨：“妈妈，不回来！”
念澄十分难过，连连承诺：“这里圣诞节假只有一天，等我过年回去。”
期末学生备考忙碌，念澄也不得清闲，考后评分，几个戏剧社的学生成绩都好，课程项目里俞崖的一篇论文写得也极其出色，念澄本来不打算在成绩上为难学生，更是打了高分。忙到过年前后，念澄匆匆与程致彦陆晓希道别，赶去看宝宝。
假期是一段极美好的时间，中国新年与外国假期完全错开，念澄在旁人工作的时间休假。吴嘉行并非不通情理，也让宝宝和念澄住了两个礼拜，这让念澄离开时愈加不舍起来，上了飞机忍不住泪水涟涟，惹得空服不停关心。
回去以后寒假尚未结束，念澄一面准备新学期课程，一面想念宝宝。她这次回去带了摄像机录下宝宝影像，带来时时观看，缓解思念。突然想起整理一下，特地带去让陆晓希看。陆晓希看到果然十分喜欢，连连说：“宝宝像足外婆，长大必然是一个美人。”
往下看去，却把戏剧社排演的录像误放了出来，陆晓希笑问：“这是什么？”
念澄笑：“放错了，这是我们学校戏剧社的录影。他们排演的时候，我录下来，好让他们自己做修改。现在这场戏已经演完，我有时间就想稍微整理一下，送给学生们做纪念。”
陆晓希继续看下去，说：“倒是排得很好。”
念澄说：“学生们很有热情，组织得也好。”
程致彦忽然说：“小澄，不妨拿来练一下你的导演课功课，做好一点。”
念澄也心念一动：“当真做吗？”
程致彦说：“材料不错，不妨做做看。”
念澄自然晓得程致彦一向有意把她往路上引，这一回却并不觉得排斥。
她向程致彦说：“对了，程叔叔有没有办法帮我找一份《西北楼》的剧本？”
陆晓希猜到：“给那些学生排新戏？可以跟从欣问问看。”
程致彦说：“这个不成问题，过阵子给你吧。这个本子居然连电影奖提名都拿不到，真是可惜。几个拿提名的都不如这个。”
念澄又问：“只说得了提名的两项，能有多少胜算？”
程致彦说：“估计都能到手。”
念澄惊讶，还想追问为什么，却又有客人到了。肖豫叶攸言走了进来，见面将念澄打量，说：“过年本来想看你，结果你回去看女儿了。”
念澄起来笑着道歉，知道两人也是今日特地看她来的。
肖豫说：“对了，前阵子有人找我和叶攸言，说要写霍子森的电影传记。”
念澄心想，这是说的谢诩青了。
程致彦说：“已经找过我了。难得现在还有人看霍子森的电影。”
肖豫露出几分骄傲的神气：“别说，现在较好的几个电影交流平台上，还经常会说到霍子森跟澄澄那几部片子。提到霍子森不知道的，都不算会看电影的。”又说，“这几个写书的水平看来还不错，小澄，只是他们向我问起你，我只说没有联络了。”
念澄吓一跳，连忙摆手：“正是。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又能说出什么来？”
肖豫温和地拍拍她，也就转了话题问：“刚我们进门时你们在说什么？”
“《西北楼》两项奖能不能拿到。”
肖豫笑：“提名上已经够委屈他们，最佳影片这项大奖估计要落在他们家。委员会也喜欢爆些大新闻出来的。”
念澄突然想起：“那关从欣呢？还是在冷冻吗？”
陆晓希笑着插口：“现在也冻不住她了。”
叶攸言说：“你也帮了她一个大忙。”
陆晓希但笑不语。念澄猜到这说的是《玫瑰舞会》，大约关从欣的出演有陆晓希出力不少。
程致彦说：“关从欣棱角太利，这个戏要是放早几年，晓希演要好些。”
肖豫叶攸言说起来算是陆晓希的前辈，程致彦说这话陆晓希倒可以打他：“少把‘早几年’挂在嘴边。”
肖豫笑了：“小澄，晓希有的时候说话真是像你妈妈。”
念澄想一想：“妈妈可能演不了关从欣那种角色啊。”
叶攸言点头：“的确，澄澄的戏路比较单一，从来不肯演那种角色。”
程致彦又说：“关从欣倒是真要《玫瑰舞会》那种角色多磨磨她的性子。”
陆晓希只在一旁微笑：“总不能把所有演员都磨成一式一样的。”
叶攸言折回话题：“这届最佳女主角恐怕还是要给她。”
程致彦说：“其他候选人根本还差她一截。”
陆晓希又把他手臂打了一下：“少评高论低。”
肖豫说：“真的，晓希，这几届影后都比你差多着。”
叶攸言说：“过几天看吧。颁奖礼你们总是要去的。”
肖豫倒来了兴致：“叶攸言我同你赌，若是关从欣不拿奖又怎样？你再写个本子出来？”
叶攸言已经是离开电影圈很久了，却也不推脱，答应下来。
稍后肖豫叶攸言同念澄一起告辞离开，肖豫歉意道：“我们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就这样，闷到你。”
念澄笑：“没有。我喜欢听你们讲以前的事情。”
记忆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记忆中她渐渐知道从未谋面的父亲性格脾气，记忆中知道她的母亲年轻时的事情。
也许每个人的记忆，都能写出一部传奇来。
念澄想：自己尤其幸运，除了记忆，还有那些电影影象。
寒假结束，学校开学，念澄开了新的戏剧文学课，选修的学生果然又多了，不过念澄坚持限制选修人数，也还应付得来。这门课她不再需要助教，谢诩青也搬离她办公室，让她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谢诩青倒是遵守当初的话，隔段时间便将底稿送来给她看。
电影奖颁布，果然《西北楼》两项提名皆中，关从欣挂影后桂冠。
念澄看颁奖式，关从欣从陆晓希手中接过奖杯亲吻，忽而泪水涌出。念澄看她神情苦涩与喜悦交织，十分唏嘘。
学校戏剧社活动恢复，大家已经敲定要排《西北楼》。念澄跟俞崖说：“我已经帮你们去找剧本，再等两天拿到。”
俞崖十分欣喜，连连道谢，说：“本来以为要对着碟片手抄。”
过两日陆晓希找人送来剧本，说：“这是从关从欣那里借来的。”
念澄翻开一看，用红笔做了许多标记，可见关从欣用心下的苦功，那奖得得并非轻易。
念澄把剧本做了影印，用纸把空白处笔记大多蒙去，叫了俞崖来取。想着隔日把原本还回去，便翻看关从欣做的笔记。笔记做得很是潦草，有些地方看来只有本人才明白。用了一个下午翻看完毕，念澄合上剧本时却一下看见了从未留意过的编剧署名：
谢诩青
念澄一下子迷惑了。熟悉的三个字，却一下子让她生出不认识之感。
办公室门被敲响，俞崖推门进来：“周老师，我来拿剧本。”
念澄恍了一下神才起身把影印的剧本拿给他。看着俞崖喜悦的神情，念澄问道：“这部戏的编剧是谢诩青？”
俞崖回答：“是啊。”
念澄说：“你知不知道谢诩青在我们学校？”
俞崖笑了：“知道。《西北楼》的班子大多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师兄师姐，而且是戏剧社以前的社员。谢诩青休学两年后回来继续修学位，嗯，应该快毕业了。”
念澄苦笑：“他是上学期我的助教。”
俞崖说：“我知道，课表里写了，我最初看到还吓了一跳。”
念澄不由再问一遍：“他是《西北楼》的编剧？”
俞崖笑起来，用力点了一下头：“是。他写了《西北楼》剧本，被左非看到以后提出拍摄。他们是独立制作，为拍这个戏做了很多功夫。后来左非认识关从欣，邀请她出演女主角。”
念澄喃喃：“我竟然一直没有留意。”
“他们说起来也是初出茅庐，就做出如此作品，所以才被当作媒体热点啊。”俞崖说完就拿着剧本告辞离开了，剩念澄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
她拿出程致彦借她的碟片，封套上小字果然写着：编剧谢诩青。
等到谢诩青再次出现已经是数日之后，他送来底稿，念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西北楼》的编剧。”
谢诩青竟然有点脸红：“你知道了？”
“我的天哪。”念澄掩着脸呻吟一声，“学校怎么想的？竟然让你给我做助教翻译讲义？”
谢诩青笑笑：“我还没毕业啊。”
念澄再呻吟一声：“差一点就得编剧提名，你为什么还要念书？”
谢诩青笑说：“没有拿到，就都是差一点。”
念澄支着头：“难怪看你不像学生。”
谢诩青走近一步。“另外，我再承认一件事……”
念澄叹息：“你知道我是余澄澄的女儿。”
“我知道余澄澄的女儿随她原名姓周，而且我为了写书看过许多他们的照片，我甚至还在网络上检索到你写的关于霍子森都市电影的论文……另外，胡教授一早就告诉了我你是谁。”
念澄按着头：“真不公平。”
“可我并没有向你打探任何消息。”
“是没有。”念澄看着他，“多谢。”
谢诩青耸耸肩：“我到底不是狗仔队。不过能和你说起霍子森的电影，我很高兴。”他轻轻放下底稿在她桌上。
念澄安静了一刻，抬起头：“不。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一点点拼出当年的回忆。
谢诩青轻声说：“我很羡慕你。你的父亲和母亲给留下这样美丽的电影给你作为回忆。”
念澄柔声回答：“是的。我很幸运。”
尾声
在俞崖的帮助下，念澄把戏剧社的纪录片剪辑制作完成，拿去给程致彦看，像是等到判决一般看着他的表情。
陆晓希发觉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程致彦看完，说：“念澄，你可以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人。”
念澄摇摇头：“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但是，程叔叔，我下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