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北冥》千波客

25、第二十五章 离开洛城

　　苏默又往前走近了几步，缓缓开口问道：“你就是林木？”
　　“正是本公子，你…你是谁？”林木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问。
　　“我是谁？呵呵呵……”
　　眼见这少年说着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无由来地让林木心一寒，不由得又后退了几步。那跟着林木的家仆正想静悄悄地溜走，却被一支冰箭钉在了一颗树上，死不瞑目。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我给你很多钱！”林木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苏默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有一片悲伤的海洋在翻滚怒吼，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你杀我爹苏鸣时，可想过有今日。”
　　“我……”林木的眼珠瞪得滚圆，苏鸣？
　　苏默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挥手具现一支冰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插进了他的胸膛，接着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
　　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林木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满是悔恨，若是早知道那苏鸣是一名念力师的爹，打死他他也不敢去招惹啊，可惜已经迟了……
　　*****
　　东坡村的往东的山头上，多了许多座新坟。
　　苏默孤零零地跪在一座坟前，宛如雕像一般好几天了还是一动不动。他把父母合葬在了一起，想着这样，他们就不会孤单了。
　　微风轻轻拂着，乱了苏默那一头形容枯槁的长发。透过凌乱的发丝，他的眼睛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那里面黄沙漫天，没有丝毫生机……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这道身影站立了许久许久。在西边的太阳收敛起最后一丝光线跌落云层，他缓步来到苏默身前，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当年我爹也是被人这般欺辱含恨而死，而我，直至今日仍未能为他报仇雪恨。”
　　苏默慢慢转头看向他，眼里空洞得让人心疼，嘴唇已经干裂得像是久旱未雨的池塘。他嘶哑着声音低沉地唤道：“莫先生。”
　　莫渡尘心里一抽，往日那个言笑晏晏懂事温暖的少年，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叫他如何不心酸。
　　用力地拍了拍苏默的肩膀，他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道：“走吧，你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振作起来，代替你爹娘去看看这广袤无边的世界有多精彩。”
　　天色渐渐暗淡，夜幕悄然拉下，风撩拨着衣角，也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
　　“好。”
　　苏默想站起来，站到一半时却突然软倒了下去，被莫渡尘伸手接住。
　　看着昏迷过去的苏默，感觉如今的他与从前的自己何其相似。莫渡尘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经此一劫，他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因为院长的吩咐，在苏默出了念力师学院后他就一直跟着，看着苏默痛苦地奔向林家杀人，他没有阻止；看着苏默在坟前一跪就是数天，他也没有阻止。他知道绝望悲痛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也需要好好的静一静。所以他才在苏默的身体达到极限时才出现，他希望这个少年，不要和他一样，被仇恨被愤怒奴役。
　　夜晚的天空撒满了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莫渡尘把苏默背到背上，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
　　*****
　　念力师学院，草屋前。
　　望尘子看着莫渡尘背上昏睡不醒的苏默，剑眉紧皱道：“你想带他离开学院？”
　　莫渡尘点了点，脸色十分平静道：“经过这件事，他的心中积攥了不少戾气，他需要一个开放的环境来释放，所以我觉得他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学院里。”
　　望尘子闻言来回地走了几趟，沉吟了片刻后郑重道：“也罢，那我就把他交给你照顾了。他肩负人族存亡的重担，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莫渡尘肃然道。
　　“你打算带他去哪？”
　　“擎天帝国。”莫渡尘想了想道，中部擎天帝国，不仅有漫长的边境线与东极魔兽山脉接壤，而且那里，是所有佣兵团的起源之地，也是北冥大陆的中心大国。在那里，几乎荟聚了天下之俊彦，五国之灵秀。
　　望尘子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喃喃道：“擎天，当真是个好去处啊。就是不知道，他能否在那个地方大放异彩……”
　　说着，他看向苏默，眼神里有关切，有期待，更多的似乎是…不忍。让一个小孩背井离乡去往遥远的国度，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酷。只是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伤心地，他若不走，只怕以后会困在执念之中。真是命途多桀啊。
　　莫渡尘背着苏默进入他和南候居住的小院落的时候，小胖子正准备去食堂吃午饭，他见到莫渡尘时正想行礼，却突然瞥到了其背上的苏默，急忙跑上前来问道：“苏默他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不愿醒来。”莫渡尘并没有责怪小胖子无视他的举动。
　　“发生什么事了？脸色那么难看。”小胖子又问道。
　　“他的爹娘都去世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莫渡尘耐心道。
　　小胖子惊愕地张大了嘴：“什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年前苏默的父母还来过看他，看着身体挺健朗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是被人害的，不过苏默已经亲手报仇了。”莫渡尘背着苏默进入他的房间，把他放到了床上，小胖子也跟了进来。
　　看着苏默憔悴不堪的脸，小胖子不禁鼻子一酸，怎么会这样呢？
　　“我准备带苏默离开洛城，前往擎天帝国，以后不能给你们上课了，你到时转告其他同学吧。”莫渡尘一边给苏默收拾东西一边对小胖子道。
　　“啊？这…这…”
　　闻言小胖子急得直挠头，擎天帝国？他听说过，最远的地方流云马车要跑上两个月才能到！这么远，那不是说再无相见的可能？
　　“这么远，苏默肯定不愿意去，莫先生，你不能不征求他的意见啊。”小胖子急道。
　　“我愿意去。”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胖子呆呆地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苏默，下一刻大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远？你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我已经没有家了。”苏默从床上爬了起来，压抑着声音道，一张疲惫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胖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丧气地垂着头。
　　苏默闭上眼睛，努力地收敛着情绪，道：“不要紧，我们是朋友，有缘还是会见面的。”
　　小胖子强颜一笑，心底无比怅然。在念力师学院，苏默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朋友了，而如今，这个唯一的朋友要离开了。
　　傍晚时分，莫渡尘就赶着流云马车带着苏默出了城门，一路西去。
　　念力师协会，小阁楼里。
　　凌霄与望尘子立于窗前，看着莫渡尘与苏默离开的方向出神，身后一盏烛火被从窗子里钻进来的风吹得左右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许久，凌霄悠悠地叹了气道：“这莫不是宿命。”强大如他这样的涅槃境后期的强者，却依然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也许吧。”望尘子收回目光，平淡道：“但是雏鹰没有在悬崖上摔落，是难以翱翔苍穹的。有时候，磨难可以让一个人快速成长。”
　　“可你也别忘了，磨难有时候也能摧毁一个人，他还只是个孩子。”凌霄提醒道。
　　“那便听天由命吧。有些事只能靠自己，看开了，自然云淡风轻。”说着，望尘子身形淡去，像是一阵风吹过。
　　夜色缓缓笼罩向大地，一辆流云马车在旷野上飞驰着，正驾着车的莫渡尘突然脸色一动，勒住了流云，扭头向后望去。
　　只见远处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至，微喘着气停在了莫渡尘面前。苏默掀开车帘，一张清丽脱俗笑意盈盈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