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泳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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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自由潜水是一项较为危险的水下极限运动，通过憋一口气下潜数十米的深度来观测海里的世界。
为了避免潜水事故发生，对于潜水考核又严格地分为理论知识考核和泳池考核。泳池二星水准考核又包含下潜16米、动态平游40米、静态闭气2分钟和水下16米救援的考核要求。
因此，金有情在申彩恩的陪伴下，在两天前就找教练完成了理论学习和考核，并已过关。
既然要学，她就不是来体验的。考核自由潜水二星后可以在开放水域潜水，这才是她的目的。
潜水中心恒温恒湿恒氧，环境静谧。除了更衣室，一路都是隐藏相机。
金有情将长发利落盘起，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摄像机随即齐齐对准了她的脚，慢慢向上推进。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申彩恩站在收音设备后，望着镜头里的画面，眉头紧皱：一台摄像机的角度非常刁钻，顺着她笔直的小腿一路往上扫去，快要落在隐私部位。她刻意没拿稳咖啡，身子往前偏了一下，假意惊呼出声。
被她这么一歪，摄像机的角度完全偏离，摄影师轻抽一口气皱眉道：“哎一古，干嘛呢？pd啊，这里要不要补拍一个镜头？”
金有情身着竞速泳衣，披着浴巾，只露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她刚刚走到泳池边的瑜伽垫上，心下明了，直接表达疑惑：“导演，我们节目不是15岁以上观看吗？”
摄影师摘下耳机，想起一大早接到的车相赫副会长的电话，还有他包里那厚厚一沓白色信封，皮笑肉不笑地冲张旻奎道：“pdnim，前期couple人设定位对于拍摄太重要了，很明显他们是成熟的爱情定位，那补镜头也只是配乐备用，不一定采纳的呀……”
申彩恩像是想起了旧事，不耐直接打断了跟拍摄影师的话：“说实话，我不太理解。镜头为什么总要对女演员这么流氓？”
摄影师摘下耳机，一巴掌直接打掉了申彩恩的黑色鸭舌帽：“呀，哪来的丫头片子，让你说话了吗？刚刚机器还没有找你算账……”
金有情冷笑，将浴巾砸来，直接甩脸：“张pd想拍可以找别人，我随时可以下车。”
摄影师没料她一个刚近乎双十年纪的小演员，脾气这么大，一时愣住。
张旻奎的脸青红交加。为这个走后门进来的摄影师羞耻，同时为金有情撂挑子的举动头大。
她可是他职业生涯的金钥匙啊！
张旻奎也不知道这个二五仔摄影师抽什么风，拿着喇叭出来打圆场主持大局：“不要紧，继续拍摄，继续拍摄！”
申彩恩低下头拾起帽子，一言不发走去，重新替金有情披好新的浴巾。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除了那个摄影师眼角流露出的鄙夷和恨意。
Henry动态平游的热身结束，从潜池里钻出，对刚刚拍摄产生的摩擦丝毫不察。
他手一撑爬起身，习惯性地甩了甩头，就看见一个身材管理一流的女孩站在池边。
乌发雪肤，同他留学圈里见到的亚裔女孩不太一样。但那细嫩的臂腕又隐约看得见训练的痕迹，纤长的肌肉线条漂亮极了。
只等她转过身，Henry怔愣在原地。
他不知该如何用他贫瘠的语言系统来形容她的美貌，如同大自然赋予的美丽的精华？
金有情微笑，打破尴尬的沉默，主动伸手：“你好，教练，请多多指教。”
Henry反应过来，急忙同她握手：“你好，金小姐，我是你们的教练Henry。”
张旻奎望着镜头笑了，似乎特别满意教练晃神的小插曲。
第一步是下水，尝试浮潜热身。
Henry戴上自由潜水专用眼镜，跳下水，自然地向坐在岸边的女孩伸手：“不要害怕，穿着脚蹼的你不会沉下去，还有我保护。”
金有情望着他掌心的纹路，闭了闭眼。
她想到昨夜她陪小白睡在Liss Ard，尹志来汇报时为难的表情。李岽煦被极端天气延误行程，今天会晚些时候到。
她畏惧水。要逼迫自己抛弃所有恐惧，不是说说这么简单。这池水，如同她挥之不去的梦魇，是命运的深渊，是黑暗的泥沼。眼下只有她一人，这种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Henry见她犹豫，干脆一把拽下她的手，试图让她下水来熟悉熟悉脚碰不到底的感觉。未料她坠落潜池，慌了神，挣扎得紧，屡次打断他的手，倒是扑腾着扶住了岸边，大口喘着气，一张脸煞白得紧。
申彩恩和张旻奎纷纷紧张得站起身。
Henry自然见过畏水的，但第一次发现这般恐惧到要窒息过去的人。
他该庆幸自由潜面镜是包裹住鼻腔的，幸好不曾让她呛水。
未曾预料的落水让金有情还能感觉到胸腔的剧烈轰鸣声，她死死咬住下唇，闭上眼，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下一秒，瘦削而修长的手一把控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带上岸。铁般的冰冷，却将她的手腕灼得生痛。
金有情摘下起雾的面镜，大口呼吸。柔和而优美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她仰着头，不知为何，眼角竟蕴了些水汽。
李岽煦湿漉漉的黑发正往下滴着水，暖光在他棱角分明脸上撒下淡淡阴影，将他的面容裁剪得冷峻无比。
他未发一语，沉眸望向泳池里的教练。
Henry紧张地摘下潜水面镜，出于礼貌，还是爬上来同他握手。
李岽煦并没有回应。
空气中隐形的火花飞溅。不知何时起，潜水中心里的氧气浓度似乎急剧降低，空气凝滞，形成一片异度空间。空调开着，室内本应暖和宜人，然而每个人都频频发颤，与层层覆压的紧张苦苦缠斗。
作为明朗的e人，Henry第一次被这种低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导演都没有说话，金小姐也没有怪他，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话都不会说了？
还有，学习潜水的第一条宗旨就是不能畏水啊喂！
Henry的大脑干脆宕机两秒。
金有情舔了舔唇，只觉口腔里一股铁锈味。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深邃的眸光直抵她的灵魂：“你可以。”
金有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竟不打招呼再次直接滑入了水中。
这一次，她强忍脖颈处的窒息感，强迫自己闭上眼。异常的安静，无边的幽暗将她包裹吞噬。她的心脏仿佛遭遇攻击的蚌壳那样紧紧地合拢，血液似乎流不动了。
她像在没有空隙的雾中前行，载沉载浮，不知会被滔天的水浪卷向哪个驳岸。
金有情。
用力扶住泳池边缘，不断把自己拖入现实世界，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混沌中她尝试着睁开眼，水色模糊而湛蓝，一道光线如同一艘船一般摇摇晃晃。
对她而言，只要光线还活着，其余的死了又如何？
她可以！
她努力地上浮，顶破脆弱的水面，然后畅快地大口呼吸。
李岽煦深深望去，她容颜极淡，但唇色糜艳，如同一朵荆棘丛中的玫瑰，蓬勃、蛮横而有着他欣羡的旺盛的生命力。
他的心原本幽暗浓密，而极度明亮的光线照进树林后，犹如照进了迷宫，迅速碎裂、散失、千回百折，闪闪烁烁。
不远处，申彩恩放下心来，接了公司的电话，先行低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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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Henry不敢再懈怠。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指导金有情的闭气训练，纠正她的动态踢蹼的动作，教导她如何提升打水效率。
当然，他实在无法忽视泳池另一边的滚烫视线——他说不好，但总觉得这一对是真的！
学了一会儿，不再恐水，但也有些疲惫。
金有情望见潜水池的对面挂着一溜排的漂亮鱼尾，它们各具特色，珍珠与贝壳的点缀在夕阳下闪烁变幻，灿若星辰。
她笑眯眯地趴在泳池边，冲着身着浴袍的李岽煦抬抬下巴：“我想试试那个。”
李岽煦视线扫去，她浓密的长发在水中飘摇，随着水波的流动，柔柔地起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凝结着动人心魄的艳丽。
他喉结微动：“好。”
“你要帮我拍照。”
“好。”
“拍得不好看你就完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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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呀，让你们等等我再看的！”短发女生穿着运动裤冲向了咖啡店最里面的卡座，如一阵旋风，带得路人书页翻动。
“说实在的，感觉哥哥不像演的啊啊啊啊！”几个女孩子头碰着头，看着最新一期《我们结婚了》的视频热烈地讨论着。
“扯手腕简直了……”
栗色卷发的女孩子双手抱胸，啧啧道：“还有你们听听，’拍得不好你就完蛋了’，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把戏罢了！”
“嘘！”短发女孩兴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个黑脑袋同时不说话，凑向手机屏幕——
画面中，金有情早已换好一身爱丽儿的同款鱼尾——墨绿的渐变色闪片，夕辉中跃动的金色光点在墙壁上晃动，如万顷琉璃，簪星曳月。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趴在泳池边。
身段纤细而有韧劲，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爱丽儿，美丽，自信。
白皙的胸口被贴心打码。
而李岽煦拿着摄像机，坐在正前方，垂首似乎正在调整相机参数。
下一个镜头，居然是配着舒缓乐曲的慢动作回放。
金有情玩心顿起，硕大的鱼尾从波光粼粼的水中撩起，带着无数的水花向正前方的镜头洒来。
细小的水珠摇曳滚动着，潋滟流金。时间仿佛被无限拖长，她唇角的笑容，眼波的流转，湿淋淋的长发，姣好的身段……美人展颐，如春花绽放。
金银桂子纷纷洒洒，飘落在透明棚顶上，漫着光的折射，尤自带着淡薄的暖意。
但漫天夕辉不及她眸中璀璨……
四个女生从窄小的屏幕中抬起头，对视一眼：
“姐妹们，我感觉自己恋爱了。”
“不是你一个人有这种错觉。”
“……真是难为李岽煦了。”
“嗯，原来他吃这么好的。”
……
在最后的采访环节前，两人需要在送给对方的卡片上留言。
李岽煦读出了她娟秀的字迹——
“谢谢你，美好而幸福的一天。我终于知道，如果我必须坠落，就让我坠落。我会成为的那个人——一定会接住我。”
如果要遭遇人生的所有不测，那就坦然一些。我一定会变成足以拯救抵挡命运风暴的强者来保护我自己。
以及，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望着字迹微笑，云淡风轻。
而隐藏在卡片下的指骨却微微用力，拇指不易察觉地摩挲着她的签名。
采访室的另一面。
“请金有情小姐打开李岽煦先生的卡片。”
坐在黑色的幕布前，金有情缓缓打开了卡片，她的表情由微怔到害羞低笑。
“什么啊……”
卡片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只有三个字，却字如金玉，光灿炫目。
“金有情。”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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