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友，在吗[书信]》谢初之

45、来自虬首仙

　　师尊：

　　堂前的燕子飞走了，是不是有回来的时候？

　　院前我种下的花谢了，会不会有再开的那天？

　　我的世界里落下了很多很多的星星，它们还会再回到梦里吗？

　　*

　　师尊，在拜入截教之前，弟子见过许许多多的精怪。

　　他们侥幸开了灵智，却往往不能活至化形之时。又或者，埋于深山苦修多年，正待化成人形，却被九重天谴劈去修为，勉强捡得三分性命，不得不重新开始修行。

　　如此反复，直至寿命耗尽，死不瞑目，方知求道之难，非我等性命微浅之妖，可轻易染指。

　　既无道体，如何得道？

　　普普通通的小妖们，哪怕如同蜉蝣渡海一般，将这朝生暮死的一生，尽数投入到遥不可及的大道之途上，仍不可得这天地半分垂怜。

　　入道修行之艰难，犹如天堑，将我等隔绝在外。

　　而我入您门下，将将迈过了化形这一步，自是欢喜难言，颇有欣喜若狂之态。

　　世人皆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我经历百般艰苦、千种折磨，方得以一窥大道，怎舍得这般轻易弃之而去？理当勤勉苦修，战战兢兢，不敢有一日松懈。

　　如此，方有今日境界，可被他人尊称一句“虬首仙”。

　　直至今日想来，或许这也不过是他人勉强道出口的，违心之言吧。

　　在同道修士面前，在圣人面前，在天道……面前，我仍旧不过是昔日那跟脚低下、修为浅薄的青毛狮子。

　　纵然是化成了人形，也不能算是一个“人”，终归是畜生一类不知所谓的东西。合该被打回原形，为人坐骑，骑出去让人看看，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孽，妄图得道成仙。

　　何其羞辱，何其绝望。

　　*

　　师尊，难道我们生来便是个错误吗？

　　想要逆改这命数，想要亲自去见一见这天地之大，想要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如此可笑的，天真的想法，注定要被人践踏在脚底，却还要逼你说上一句：“圣人慈悲”。

　　便是想要一死了之，仿佛也是种奢求。

　　师尊，弟子此生最为幸运之事，不过是拜入您门下，有幸追寻大道。纵是今生难得，却也并无遗憾可言。

　　唯独可惜之事，不过是再也无法化出人形，正儿八经地奉上一杯茶，含着歉意道别一声：“师尊，我去了。”

　　不要难过啊。

　　我到底是以最为狼狈的姿态面对着您，便终究不敢抬头去看上一眼您的模样。若是天地知晓我心，当将此意传达于您：

　　虬首仙此生不悔，若有来生，愿再入碧游。

　　虬首仙

　　【前尘当忘，不可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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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默认信笺*3
【第八十三回 三大师收狮象犼】
元始命南极仙翁：“去芦篷下，将虬首仙打出原身。”
仙翁领命至篷下，见虬首仙缚住一团。南极仙翁对虬首仙口中念念有词，道声：“疾！还不速现原形，更待何时！”只见虬首仙把头摇了两摇，就地一滚，乃是一个青毛狮子，剪尾摇头，甚是雄伟。
南极仙翁回复元始天尊命令。元始吩咐：“就命广法天尊坐骑，仍于项下挂一牌，上书虬首仙名讳。”
次日，老子与元始亲临阵前，问：“通天教主何在？”左右报与通天教主，径出阵前。老子命文殊骑了青狮至前面，老子指与通天教主看，曰：“你的门下，长有此等之物，你还要自逞道德清高，真是可笑！”
就把个通天教主羞红满面，大怒曰：“你再敢破吾两仪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