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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入平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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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是北荒都城。
越靠近平城,城镇越繁华,土木质建筑也就越多,平城长乐门外,更是热闹非凡。
都城嘛,进出手续较为繁琐,有些手续不全进不去都城的,便干脆在城门外就地起摊儿,卖的东西也便宜,许多人会来此地捡个便宜,无论何朝何代,民风如何不同,这点生意人的本性几乎无两。
长乐门处,有人金刀立马的候着,打出的旗号是,端王,堂本晟。
北荒使臣归位,北离马车在一箭之地停下,萧瑟在马车里坐着,盯着城门,一时没有下车的意思。
无心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道:“这端王长得很威风啊,算得上的俊美无俦的风流人物,更胜于你那皇叔兰月侯。”
兰月侯可是号称天启第一美男子的,但跟这马上潇洒的堂本晟相比,不免多了几分脂粉气,少了几分男子气概。
萧瑟却道:“你看到那个卖香囊的小贩了么?”
无心看过去,在被驱赶至角落里的一众卖瓜果蔬菜与各色百货的小贩中,还真有个卖香囊的,这东西女子倒爱,可城门外哪来的女子,是以生意冷落的很。
无心莫名,“那又如何?”
萧瑟道:“我与姬雪约定,她若是失手被擒,便遣人来长乐门前卖香囊示意,她看来果真出事了,幸好,还活着。”
无心道:“你怎知她还活着?”
萧瑟道:“她若已死,这里卖的就该是竹篮,表示百晓堂在平城全军覆没,最坏的打算。”
无心道:“或许这卖香囊的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呢,或许百晓堂不会出事呢,昨日不是还接到他们手书么?”
萧瑟吁口气,“如果没有出事,那么这里迎接我的,就该是姬雪了。”
无心不说话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只是若姬雪也出了事,此时入平城,可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萧瑟道:“中午梅九定被公然撵到我面前,我就知道事情要坏,没想到……”
他深吸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两人下马车,那端王堂本晟也驱马过来,十步处下了马。
萧瑟悄声道:“这堂本晟与我那皇叔一般也是个诗酒王爷,唯一不同的是其上马可打天下,下马可治天下,是北荒帝极为倚重的左右手,不是个简单角色。”
堂本晟到跟前来,双方依礼相见,客气寒暄,唯有那双眼睛,让无心极为不舒服。
那双眼睛如幽潭般深不见底,幽幽闪着冷光,如萧瑟所说,这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堂本晟目光扫向雷无桀,道:“我记得国书上说的是要一颗人头,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啊,永安王这是,让我们亲自动手砍了的意思?”
萧瑟懒洋洋道:“我北离国书说的也极为明白,洛阳之事,中有误会,我这使者不是来消除误会来了嘛?动不动就砍头,多血腥,多斯文扫地,是不是?”
堂本晟冷笑,“我北荒四皇子至今卧床,重伤不起,北离不该给个说法?”
萧瑟道:“我北离大将军独女身死,北荒又该给个怎样的说法?”
堂本晟道:“叶啸鹰早已解甲归田,一个平民女子身死,还需要给个说法?可笑。”
萧瑟道:“四皇子到叶大将军府前挑衅,亲眼见到府前‘国家脊梁’四个大字,端王读书也是不少,明白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吧?请问了,四皇子在这四个字跟前下令杀人,是何居心?是藐视我北离无人?还是他眼瞎不认识字啊?”
堂本晟一噎,“我北荒当场死了一个勇士,无心之错,也算是偿还了,岂可再把人命算到四皇子头上?”
萧瑟道:“两方交锋,刀枪无眼,死了便死了,可事情起因是四皇子挑衅于先,叶若依被惊扰而死于后,雷无桀是叶若依的丈夫,丈夫为妻子报仇怎么了?漫说是重伤了四皇子,便是当场给杀了,也不过是做丈夫的本分,你端王便无妻子?我若杀了你的妻子再来要你的人头,你给是不给?”
堂本晟一时气的脸都白了,冷笑道:“素问北离的永安王牙尖嘴利,蛮横无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萧瑟睨他一眼,回他一个百无聊赖的哈欠。
堂本晟脸色忽然变了,变得和煦温暖,甚至露出几分笑意来,“幸好跟永安王谈判的苦差事落不到我头上,素闻永安王诗酒无双,礼乐射御皆是精通,马球打的极好,尤其是擅赌,还曾从南诀的敖玉手里赢来一座城池,是真是假啊?趁着永安王在北荒这些时日,还请指教一二。”
他脸变得这么快,连萧瑟都惊了,一时不察被他拉住手腕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叹道:“端王可真是,爱好广泛,不拘礼节啊,连蜀地的变脸技术都有涉猎。”
堂本晟假装听不懂他讽刺,笑呵呵道:“咱们都是王爷,估计感触都差不多,我是极厌烦没完没了的朝事的,我衷心请教才艺,永安王不会拒绝吧?”
能和和气气的说话,萧瑟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看萧瑟被拉走几步并被请上一匹高头大马,无心直撇嘴,萧瑟这人,嘴硬心狠脾气倔,跟他讲道理能把自己给气死,对付他一招就够了,耍赖。
这堂本晟可真有本事,第一次见面,就抓住了萧瑟的弱点。
他正不忿呢,却见一个老熟人骑快马往这边来,经过堂本晟跟前,瞬间有杀气一闪而逝,一时竟未能分辨是谁身上传出来的杀气。
秋水剑,宋玄。
堂本晟拦住了宋玄,“宋先生这是作甚?”
宋玄道:“奉陛下命,请一个人入宫觐见。”
堂本晟道:“陛下不是说了朝务繁忙,暂不接见北离使者的么?”
宋玄看向无心,“陛下要见的不是北离使者,而是一位故人,是陛下的忘年之交,怎么,端王殿下有意见?”
堂本晟笑呵呵道:“怎么敢?就是随口问问,宋先生请便。”
宋玄到无心跟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心大师,陛下有请,随我来吧。”
无心视线与萧瑟交织片刻,给他个安抚眼神,随宋玄去了。
堂本晟盯着无心背影,道:“这位无心大师,据说是魔教教主?这位魔教教主,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皇兄称之为忘年之交,也能让永安王殿下与之那般亲密,甚至于同乘一车?”
萧瑟道:“端王说贵国皇帝政务繁忙暂时不见我?那正好了,我陪端王玩耍几日,至于我带来的人,行动不会有限制吧?”
堂本晟道:“按规矩,永安王带来的一千甲兵不得入京城,在城外扎营便是,我会交代人代为照拂,至于旁的人,在平城内自然可自由行动,在皇兄接见永安王之前,阁下都还是我北荒的贵客。”
萧瑟驱马到使团前,道:“琅琊王带兵在城外扎营,安顿好后可来城中与我汇合。”
萧凌尘与他眼神一对,道:“明白。”
萧瑟再道:“谢尧卿,程不弃。”
被点名的两人立即出列,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点名。
萧瑟却朝堂本晟道:“这位谢公子端王可曾听过?我朝谢太师嫡孙,也是我北离有名的大才子,其写下的文章被天启士子奉为至宝争相传颂,不知可曾传到北荒啊?”
堂本晟呵呵笑道:“听过的听过的,可惜我就是个俗人,不会舞文弄墨那一套,要不然也该请教一番的。”
萧瑟道:“此次出使,本不需谢公子一同前来,谢公子主动请缨,说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奇北荒人情风俗,即到了平城,让他四处走走,端王不介意吧?”
谢尧卿默默腹诽,这永安王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到底是王侯公子啊。
萧瑟道:“这位程不弃公子是我朝大将军程落英极为看重的子侄,程不弃对谢公子心存爱慕久矣,想着谢公子是个文人出门多有不便,便主动请求来一路看护谢公子,这份痴心着实让人感动啊。”
谢尧卿觉得耳边惊雷炸响,他一定是听错了吧?爱慕?确定是爱慕?
程不弃也是一脸菜色,但他到底混迹军旅已久,明白永安王大约另有打算,一时也不吭声。
萧瑟道:“程不弃,你便带着一百侍从陪着谢公子逛去,确保谢公子安危,明白吗?”
程不弃领命,推一把还在震惊中的谢尧卿,拉着他离开。
萧瑟此次前来,所带的也不过这么些人,一千琅琊军,在萧凌尘手里,一百侍从,其实也都是军旅中人,剩下的就是些伺候饮食起居的。
堂本晟笑眯眯看着谢尧卿背影,笑的有几分暧昧,“这两个人,难道是……贵国的人可真是品味奇特啊。”
萧瑟道:“这位谢公子才情是好,就是面子薄,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情爱嗔痴皆是欲望,是人的本能,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端王说呢?”
堂本晟笑眯眯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道:“你这主子倒是个好人,底下人都派出去了,就不担心自身安危?”
萧瑟道:“端王这意思是我在平城安危堪虞?我是不信的,贵国皇帝尚和不尚战,再说了,我有绝技傍身,这天下能要了我的命的,还真没几个人。”
堂本晟道:“哪里,永安王,请。”
萧瑟看向长乐门城门,暗自吸口气,再看那卖香囊的小贩时,竟已是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