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正文5·张海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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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视角——————
“这就是美女奶奶的儿子？我靠，我还以为是个小baby，怎么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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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照片眉头紧锁，“她这儿子不会其实也已经七老八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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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是真正的十八岁。”汪渭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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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补充道：“和你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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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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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真的已经十八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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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传说中的一瞬间长大，成人礼，高中毕业，生日会，被父母摸着头说长大成人……原来这些都没有，也会长到十八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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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空给蛋糕插蜡烛，没来得及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变成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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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走神了一个瞬间，转头指着那张照片道：“无所谓，下半张脸做人皮面具，八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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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渭城微微沉吟了一下，“……太挑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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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一个死人能有什么严重后果？”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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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渭城沉默地看着我，忽然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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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我对这个神经病的暴起伤人已经有了防范，当即抱头就是一个鼠窜。结果才窜出去两步，就被汪渭城反手掰住，一脚踩在后心，人趴在了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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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挑衅我。”汪渭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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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啊！”我大怒，“你又不是死人！汪渭城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就脱光了跑到大街上去寻求法律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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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人没说话，我迟疑了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腰带正在被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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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的，果然要论恶心人我还是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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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对不起！不挑衅你！”我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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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暗无天日的未来，天知道我哪一天也会变成和这群变态一样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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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看报纸看到维多利亚湾三天后有个游轮，可以看帆船比赛，咱们买两张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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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俗话说，荒山野岭埋骨地，江河湖海吃人渊。在城里密室杀人的难度太大了，我们去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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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渭城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甩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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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赫然是两张金灿灿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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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斩后奏！汪渭城！你这是对我的能力的不信任！”我啪啪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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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让她上船？”汪渭城不理会我的指责，“凭半张脸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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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我说，“三天之后，她一定会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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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视角——————
说实话，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打架有什么快感，但是一路把人全撂倒在众人惊恐的目送中扬长而去确实很刺激，顿时我就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做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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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拿着玉玺，胖子还把那个根雕桌子扛在肩膀上，相比之下我架着解清清就让场面看上去更加的□□，好像我们是来抢亲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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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和闷油瓶过了一个回合，直接就放弃了，对于我要把解清清绑架走也完全没有意见，只是让我们销赃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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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饭店门口，外面站满了人，都是伙计和保安。我们拿玉玺佯装要砸，他们让开一条路，于是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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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拿个玉玺就够要命了，现在还架了个女人，连跑了几条街，我们累的气喘吁吁。但是远远都能看到有人跟着，这帮人混社会出身，都鬼精的很。胖子说肯定不止这么点，琉璃孙那批人也不好惹，刚才一直没出手，肯定是等着黑吃黑呢。
我说不行了，这人再扛着待会儿该被条子逮了，现场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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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清清咯咯直笑，完全不怕我们的样子。胖子那脸凶起来吓人，但恐吓了几下也毫无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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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老板，我敢来见你们自然是不会逃跑的，”解清清说，“霍小姐已经在安排人来接我们了，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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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一辆车停在了路边，霍秀秀探出车窗，“几位，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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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三个人坐后座有个胖子就很挤了，再加上解清清故意在那动手动脚，最后闷油瓶先动手一巴掌把她捏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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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合院，我和胖子在霍秀秀震惊且难以言喻的目光中把解清清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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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小花哥哥的人吗？你们为什么要绑架她？”秀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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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解雨臣当初和我说的那个故事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女人知道阿莫的事情，而且态度根本就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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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是你小花哥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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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清清瘫坐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笑道：“你的小花哥哥只是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才把我放在身边看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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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走过来，拍了拍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见他忽然暴起，一把掐住了解清清的脖子，然后猛地一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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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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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胖子大叫一声，“他妈的怎么是你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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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陈莫，”闷油瓶抢在我之前开了口，“她身上没有蛊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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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四合院的天井里，阳光下居然感觉彻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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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曾经说过，她记得自己见过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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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可以回答，”解清清道，“044考古队的事情我也知道，正好今天霍家人也在这里，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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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气。考古队的编号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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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放屁，现在你在我们手上，先放点料出来再谈条件。”胖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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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清清也不生气，转头对着霍秀秀就说：“你的姑姑霍玲已经死了。现在，厄运被传递到下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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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听到了一个关于考古队的惊天博弈，其中我已经猜到的替换关系几乎完全吻合，加上霍秀秀查到的关于自己的姑姑霍玲的事情，几乎可以肯定，考古队在以探求长生的目标工作的同时，被不同的势力替换和改造，最终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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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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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就是这一切的缘由，”解清清说，“我就是‘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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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我，再次露出那种带着恶意的笑容，“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丫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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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视角——————
九龙尖沙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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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广场上人声鼎沸，我的眼睛上蒙着黑布，周围有人对我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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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可以抱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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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笑容，张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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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 HUG这种活动的好处就是不盈利不占地，很不容易被城管赶走。我提前假装脚踝被磨破的大学生，在这附近的保安亭休息了半个小时，请保安帮我买创口贴多给了一包烟的钱。对方很轻易被我套出了楼上几家公司的人数情况，老板一般什么时候上班，有几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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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白课有一个针对现代商战的部分，从保安、前台、保洁阿姨渗透进去，实战演练的时候我总能浇死对家发财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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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柔软的身体贴上来，害羞又热情，淡淡的香水气味非常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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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边上她的同伴拍照笑闹，有人说“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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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拒。我和一个又一个陌生人拥抱，轻靠他们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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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大叔收了好处一直在东南角看着，要是有登徒子咸猪手，一定会被当场抓获按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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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渭城在暗处。他的脸多少还是有些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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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一定也察觉得到，但是他们不会来和我接触，因为绝大多数张家人的身体肌肉密度很容易在拥抱中被感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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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一个高个子拥抱，他拍了拍我的背，我一下子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股非常熟悉而且难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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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黏腻、腥臭、冰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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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这边的。”那人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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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黑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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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的？我心说他是指的哪个边，汪家本家和我之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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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感觉到他把一个微型麦克风放进了我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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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了一下兜里的重量，心说这家伙不太聪明。要是我的话我不会第一天就急着凑上来，第二天第三天都比第一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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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右口袋里分别装有两种纸条，在拥抱时我会悄悄将纸条塞进对方的口袋，或者贴在对方衣服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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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关于今晚的一场赌博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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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伎俩，即第一天让一半的人押大，另一半人押小。第二天把昨天赢了的人再一分为二，一半押大一半押小。连续三天，将会有百分之十二点五的人连赢三把，此时这些人就很难拒绝第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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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上有助兴的小赌场，多还是要看帆船比赛。
连赢三天的人里一定会有难以拒绝我的邀请，和我一起上游轮赌第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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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首先注意到的是我这个靶子，他们如果以我为起点搜寻同伙，就一定绕不开跟我一起上船的普通人。这样一来，真正的汪家杀手就在暗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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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锁定那个女人，则未免需要一些下作手段。
我的所有预测纸条上都有一个背景水印，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公司编号，只有她会记得，那是她的孩子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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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不会亲自和我接触，但他们一定会拿到纸条去鉴别我到底是否有目的。其他张家人应该是很难记住生日的，但是母亲对于年幼的孩子则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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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那个孩子刚刚过了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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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相信张家人的人情淡漠。即使做到这一步，她也有可能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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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愿意赌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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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本质上高于人群的自我认知是没办法改变的，对于挑衅也许他们会无视，但是对于邀请则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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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汪家人如此明目张胆的邀请，只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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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下午五点半，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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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下眼罩，揉了揉眼睛，正打算弯腰去把那块写着FREE HUG的纸板捡起来，忽然意识到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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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薄款风衣，伶仃如清松，立在路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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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住了，就在这一瞬间，路灯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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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背后紫色的港城里点点灯光，岁月璀璨而无声地在她身上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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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你好……”我有点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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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张海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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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像一阵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淡漠如烟，浩如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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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我走过来，我的呼吸几乎暂停，一种极度古老而庞大之物降临的错觉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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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芝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那眼睛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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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阿莫……”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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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她轻声道，“我能请你吃顿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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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了口口水，看着眼前那份牛排滋啦冒油。
要不是我没有手机，我一定要拍照。
张家美女请我吃哑爸爸都没请过的高级餐厅！
为了演大学生，我和汪渭城刚到的那天去买了几套衣服，今天穿的是薄针织长袖配苏格兰格子长裙。
腰带系的比较紧，我看着桌上的菜，揣摩了一下是不是得松个扣子。
“吃吧。”张海芝说。
她那表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表情，淡漠的仿佛付钱的人不是她。
“您……您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主要是，确实是你请我对吧？
张海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摸出一张银行卡，在账单上签上名字。
……被看穿了。
我切了一块牛排，五分熟我以前不怎么吃的，总担心有血味，但这家是真的很不错，一不留神就吃了好几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吃到桌子中间的海鲜汤了。
“你也吃点呀，”我鼓起勇气看那张令人被美颜暴击的脸，“就我一个人吃好没意思。”
我看张海芝不动，给她切好牛排送到嘴边，想了想又觉得如果对方和哑爸爸是一个品种，应该不太喜欢这么亲密的举动，于是还是放在她的盘子里。
“张小姐是做什么的？这么富有，又这么好看，是模特吗？”我问。
张海芝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那眼神就像在看尸体。
“不是。”她说。
我深吸一口气，暗道，冷静，平时哑巴张不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们家人都这样，习惯就好。
这顿饭吃得真是如丧考妣，我本着吃到就是赚到的心情疯狂吸入，同时努力和对方社交。
但是根本没有用。
张海芝几乎不回应我的任何问题，即使回答也只有一两个字，毫无波澜。
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丧子之痛在她身上也轻如云烟。
汪家人有时候比张家人更加了解张家。我知道一个封建的宗教家族如何庞大而悚然，但我依旧很难想象那种被困其中的痛苦。
说到底，张家的封闭是神圣为名。
而汪家虽然相信神存在，却从不供奉于神佛。
我虽然很不喜欢汪家，但不得不承认，我宁可自己是个汪家人，也不想成张家人。
……反正都他娘的是人，人内乱起来都是一样的下作恶臭。
我含着玻璃吸管吸溜汽水饮料，心里在倒计时。
再不做点什么这顿饭就吃完了，吃完的话我就没机会了。
“张海芝，你真没什么要说的吗？”吸管碰在杯子边缘叮当作响，“我吃饱了喔。”
张海芝看着我，我看见她的重心前倾，这是一个要起身的动作。
……见鬼的闷葫芦。
我握住餐刀，在这个瞬间暴起，踩着餐桌越过我们之间富丽堂皇的一切，将刀对着她的眼睛□□下去。
背后有人尖叫，侍者手中银托盘掉落，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
张海芝淡淡地望进我的眼睛，餐刀扎在她脸侧浓密的黑发里，但我却感觉到无可匹敌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被压抑着，只消一个呼吸就能轻易将我摧毁。
“妈妈，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我问。
张海芝脸上没有任何地变化，只是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妈妈。”我又叫了一声。
张海芝忽然动了。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只听见一阵裂帛般的风声，随即耳朵滚烫。
我和汪渭城之间的通讯断开了。
“……告诉我他是谁，”身后已经有人开始拽我，我一把扣住张海芝的脖子，低声道，“他长什么样子？他的代号，名字……告诉我，告诉我。”
张海芝宛如蝶翼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我看见她微不可见地摇头。
……为什么？
难道是不记得了？
我心里暗骂一声，忘了这帮张家人个个都会被格盘，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血统一定很纯。
我被拖开，张海芝站起来，掸了掸风衣，用熟练的意大利语和餐厅的侍者交流，让他们不必叫保安来。
我被按在座椅上，举起双手，用英文解释说，是误会。
“你好一点了么？”张海芝问我。
我看着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走出餐厅，一路无话，走到相遇的路灯下。我知道今晚算是玩完了。什么都没捞到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回去汪渭城一定把我暴打一顿。
“明天，你还来么？”
我回过头，张海芝静静地看着广场上我白天站的地方，视线似乎并没有聚焦。
……你们张家人都拧巴的要死。
“来啊，你想我来我就来，”我张开双臂，“可以提前预支的美女，来抱一个？”
张海芝转向我，那种女版哑巴张凌驾众生之上俯视人间百态的感觉又出现了。我等了几秒钟，她是一点要过来的意思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放下胳膊，“好叭，那明天见。”
我沿着街边路灯往回走，走出去几步回头，这个张家女人的背影无比的孤独。
我又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黑飞子给我的麦克风戴上，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耳机里也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
“有人跟踪我么？”我低声问。
对方迟钝了一会儿，敲出了“无”的信号。
“和她对上，你有几分把握逃掉？”我继续问。
对面轻轻敲了三下。
“废物。”我评价。
“你去跟着她，看看她会不会是戴着面具的，明早和我汇报，”我说，“要是跑不掉了就跳海吧。”
静默了半晌，对面传来一个年轻人有点委屈的的“噢”。
“乖，要是完成的好我也可以请你吃饭。”我说。
说完我直接摘下耳机，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回口袋里。扔掉的话是不是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走到酒店楼下，我用剩下的零钱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两罐酸奶。冰柜上方的反光镜面照出我的脸，我发现自己在笑。
我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抹掉笑容，觉得依旧有些陌生。
上一次和吴邪逛超市是什么时候？我记得我们说要给小哥买老年奶粉，胖子打电话来说猪肉摊的摊主他认识让我们电话给过去讲价，吴邪和我在散装糖果面前纠缠了五分钟，因为上次我一个晚上吃掉了一大袋着实恐怖……但还是买了。
这次我还没有吃完。
我努力回忆，似乎妈妈以前也会买酸奶。我腿脚不好，但是手劲还可以，每次都帮她拧开。
……这些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不可能是汪小尘。
否则的话，我和生养我的一切，和吴邪、张起灵、九门那些被控制的人之间，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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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了客房门口，还没有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汪渭城逆光站在门口，垂眼看着我，我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我把两瓶酸奶抱在胸前走进去，听见门在背后关合，锁链挂上。
把东西放下，我还未回头，后脑的头发就被一把抓起，带着巨力横撞向墙壁。
我紧急伸手垫了一下，然后蝎子摆尾试图逼汪渭城放手。汪渭城完全不吃这一套，另一只手拉住我的脚踝一拉一送，我的重心就不稳直摔下去。
汪渭城全然不留手，我眼看着茶几角在我眼前越放越大，伸手要撑却被掰住了肩膀。
……我艹你妈汪渭城！
这一头栽下去，若是不躲必然脸上被戳一个洞。我只能张嘴生生咬住桌角，震得满嘴牙都疼。
“明天她还会来！你他妈的想我毁容出去么？”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但是汪渭城压得太紧了，我的吐字和口水一起含混不清。
汪渭城像死了一样不吱声，我听见玻璃的声音，估计是啤酒瓶。
风声呼啸，我只觉得后脑闷痛一炸，瞬间几乎脑浆都从鼻子里溅出来了。尖锐的耳鸣和黑暗吞噬了我的视觉和嗅觉，铁锈味从肺里长出来。
汪渭城开始用整个房间里一切东西猛击我的后脑，我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几乎完全失去意识没过几分钟。
那些熟悉的幻觉开始撕扯我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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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投影屏幕上的张起灵，笑着对前排的人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我跪在张起灵面前痛哭。
洞穴里一个长着吴邪的脸的男人跪在我面前，断臂，痛苦的嘶吼。
我在吴邪背后，满身是血的在密洛陀中爬行。
我拖着同伴的尸体，对着一颗佛头吐了吐舌头，一枪打在佛眼上。
胖子托着我的手腕，教我开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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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这么打下去她会死的！”
身后所有的声音都闷闷的，我瘫在茶几下，在自己吐出的涎水和血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无意义的音节。
……哪位恩公？
我强行转动上翻的眼球，昏暗的灯光下，我觉得我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吴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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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71章 正文5·张海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