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从哪里来？ ...
-
半年后……
整个考场静悄悄的……
“倒数第四排的那个，把你的腿收回去，你以为桌子下藏一条3米的腿我会看不到？”柳小小声音里满是嘲讽，众鬼也毫不奇怪，嘲讽，是柳小小最擅长的事情。
沈方方打了个哈欠，学了半年多，一半的题都没见过，沈方方完全有理由怀疑古爱卿给错了版本，辛辛苦苦大半年，做题还是解放前，交了这张试卷，沈方方今年份的学习就彻底结束了，考场很好，试卷很好，一想到438上一位没考过而被“处理”的朋友，沈方方的思绪就飘得更远……
“我回来了。”古爱卿往床上一摊，古爱卿不在，整个宿舍倒有点冷清。沈方方开始仔细回忆今早迷迷糊糊的时候，古爱卿说了啥？想着想着，困意又带走了意识。
一片漆黑，沈方方环顾四周，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身后亦是如此。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脚下也不断试探着，一步一步往前挪。也不知走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方微弱的月光，一股难以言说的欣喜立刻涌了上来，他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月光照射进来的地方走去，可是走近了他才发现，那洞口外竟然是悬崖，他的大脑大喊着说停下来，可是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一步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站在悬崖边上一步一步往前挪，急得满头大汗却停不下来，想求救又发不出声音，一步一步，左脚已经走到尽头，右脚却又迈一了步，身体悬空，他拼命想把脚收回来，却一脚踏空，从悬崖坠落——沈方方心想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这么高摔下去，别说尸体，估计连魂都没了。但是好巧不巧，那悬崖下就生着一棵茂盛的歪脖子树，撇开歪脖子，那树算是清秀的紧，郁郁葱葱，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沈方方是发自肺腑的喜欢这棵救了他的小命的歪脖子树。
可是一转眼，那树又变成了人，一袭白衣看不清模样，沈方方冲着他跳啊叫啊，那人却像看不到一样，毫无反应，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大，沈方方想要伸手去拉扯面前的男人，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这副身体，如果这不是他的身体，那又是谁同他生的如此相似。身体的主人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沈方方看着那副身躯逐渐开始发光，这个场景明明很熟悉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光越来越强，逐渐聚集在一起，只剩拳头般大小，沈方方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耳边咆哮声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轻，轻的他都快感觉不到了，是片羽毛吗？还是什么都没有了呢？沈方方胡乱的抓着，想抓住些什么，随便什么，只要能证明他还存在——
“沈方方，沈方方——”
沈方方一睁开双眼，就看到古爱卿凑的极近的脸，原本就呆，这会一脸担忧，更呆。
“做噩梦了？”
沈方方摇了摇头：“也不算噩梦，梦里不是我……我控制不了，那具身体，我只能看着他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突然又变得轻飘飘的——”
古爱卿轻轻握了握沈方方的手，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加油。
“你看清那人长相没？”
沈方方摇头：“每次都是黑漆漆的，然后跳悬崖，这次好不容易挂在歪脖子树上保住了小命，又不知进了什么东西的洞穴……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梦里这人可真的是倒霉。”
古爱卿点头：“醒了就好。”然后又是那副呆呆地样子，忽地又问：“每次是什么意思？这个场景你见过很多次？”
沈方方点头：“从我去世的第一天，就梦到过。”
“鬼魂是不会做梦的，或许，那就是某一世的你。”
“我觉得梦里那是个神仙，你觉得某一世的我会是个神仙？”
古爱卿有些茫然：“你描述的场景，书中确有记载，凡人羽化而升仙，仙人羽化而无烬。几千年来确有神仙虚化成羽的故事，但是故事的结局都是形神俱灭，三界内再无一分一毫。如果你某一世确实是位神仙……”
沈方方也陷入沉思：“如果他羽化了，那就理应灵源尽散，那就不会有我了；如果他没有羽化，活的好好的，那更不可能有我。”沈方方坐起来：“那我怎么来的？”
“说不定你世世凡人呢？”
“那我看到的这些呢，你说的灵魂不会做梦，那我岂不是——还没死？”沈方方当真逻辑鬼才，说完还伸出二指去探腕处，探了探又改探鼻息，然后又是心跳，检查完一整套，沈方方才得出结论：“我确实死的透透的。”
古爱卿白他一眼：“活人根本进不了鬼寝，担心自己还活着，那确实有点多余。”
“想来我沈方方天生命格不凡，总是在这么错综复杂的怪奇之事中活出自我，在自己的岗位发光发热……”
这次是古爱卿露出职业假笑，别看古爱卿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这会笑起来，还真有点好看。刚被这个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沈方方立马感受到胸口一阵剧痛，痛的他喘不过气来，苍天在上，他沈方绝对是清清白白，就看了一眼古爱卿的笑脸，难不成还要胸口长鸡眼？他这么一想，胸口的疼痛瞬间缓和了许多。
“你生前就有胸口疼的毛病？”古爱卿皱了皱眉：“最近才开始发作？”
“没有，我生前身体可是一等一的好，这毛病，我怀疑是实化的时候落下的。”沈方方伸出右臂，右手在空中翻了几转指向那盆半死不活的铁树，声情并茂的说：“爱卿兄，你是否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曾被镇妖铁树下那本妖书偷袭过。”
古爱卿摇头：“最近记忆力极差，别说大半年前，就连昨天发生的事我都觉得像上辈子似的。”
“那一日，我们俩被那本成了魔的四级通给包围了，我们浴血奋战最终还是众不敌寡，就是那个时候，那本妖书直直的穿过我的胸口，啊，好痛，虽然很痛，可我为了掩护你，还是用生命拖住了它，给你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古爱卿表情复杂的看着他，那小小的眼镜下是大大的鄙夷。
“实化的过程确实容易落下病根，我明日去瞧瞧，看看前人有没有办法。你这几天还是好好休息，可不要再操劳了。”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听？”
“没有。”每到这个时候，古爱卿都显得尤其的干脆。
“先不要着急拒绝嘛，你上次也说没有，后来不——”沈方方挑挑眉，一副“你少谦虚”的样子。
“后来怎么了？”
“后来讲了一个传说中使闻者潸然泪下的爱情故事。”见古爱卿毫无反应，沈方方开始逐步启发：“你忘了？就是你生前读书的时候，在学校里，学霸和学渣的爱情故事，我还说丝毫没有被感动……”见古爱卿还是一脸迷茫，沈方方原本到嘴边的“你生前在哪里上学”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满脸惋惜的说：“哎，年纪轻轻的，不中用了。”
听到这话古爱卿顿时清醒了：“你才不中用了呢，不学无术。”
“这会反应倒是挺快的啊。”
古爱卿懒得理他。
“讲个故事呗，怪无聊的——”沈方方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小腿。
“我要去读书了，你，你不要打扰我。”
打扰？打扰古爱卿？“这也太抬举我沈方方了吧，我何德何能——”沈方方还没说完，古爱卿已经开启免打扰模式，估计已经在知识的海洋里快乐的伸胳膊蹬腿了。
日子还得过，一天天照样过，可是一想到古爱卿那个因考试不合格而去世的室友，沈方方就觉得看到了自己的将来，据古爱卿说，考试时间是随机的、形式是随机的、考官也是随机的，也就是说，除了死是确定的，其余都是随机的，旁人听起来可能是个概率问题，在沈方方眼里这就是个时间问题。
“哎，古爱卿，你说我能不能考得上渡使。”
“我觉得不能。”
沈方方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你信不信我心口疼？”
“你那么想做渡使？”
“想不想做渡使不重要，我已经死了一次了，最近几年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那说不定如有神助——”古爱卿眯了眯眼。
“这才对嘛，借你吉言，求学霸保佑我明年就能成为一名光荣的渡使。”沈方方双手合十，拜向古爱卿，极为虔诚。
“为什么不是今年？”古爱卿拨开沈方方那双碍眼的手。
“因为——我还有点自知之明。”沈方方垂下头去：“就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知之明，我竟然都感受到了绝望。”
“那倒也不一定……”古爱卿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
沈方方只觉得他是倦了不想说话了，毕竟今天的对话对于古爱卿而言，确实显得格外的长。其实古爱卿除了喜欢追根溯源的叙述方式以外，一般说话还是比较简洁的，是非常简洁的。沈方方翻了个身，做个噩梦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从哪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