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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沈方方感觉这一觉仿佛睡了一辈子,睡得他头脑发胀,浑身酸痛,果然小饮怡情,大饮伤身。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床铺硌的他后背生疼,可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沈方方使劲用手指扣了好久,才勉强把上下眼皮分开。入眼是一阵刺目的阳光,让人不觉有些眩晕,过了好一会,沈方方才适应这明亮的世界。这一睁眼不要紧,沈方方立刻就发现他根本没躺在谁家的床铺上,而是在一块土坡上,那硌的他生疼的,就是土坡上的小石子。沈方方挣扎了一下,想站起来好好瞧瞧自己在哪,可是手脚在这千斤重的躯干面前,就好像纸扎的一般使不上力气。沈方方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使后脑勺离开地面,便干脆躺下喘喘气,歇了一会,又深吸一口气,靠着不知哪来一股神力猛地坐起来。缓了一会,又不禁摇头:我才24岁,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失去独立行动的能力了呢?再看看周围,沈方方发自肺腑的觉得眼前极为陌生,过于陌生,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选手,怎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他开始仔细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时候就很奇怪,你越是想它就越是想不起来,沈方方明显觉得记忆就在那里,可是好像被什么蒙住了一样,怎么看不清。这事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一定要拼了命的去联想,去回忆。但沈方方从小就是善于从自身找问题的放弃型选手,他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本——喝酒、熬夜使他记忆力下降,记忆力下降使人想不到昨天发生了什么,很有可能他这辈子都记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没关系啊,一会他就记不得他记不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了,想到这里,沈方方便释然了,多大点事嘛,顿时又快乐起来,这心情一好,感觉手脚也更有力气了,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这小土坡下面便是一条小路,沈方方拍拍身上的黄土,慢慢的沿着土坡走下去。小路上有一块路标,写着“前方住宿”,沈方方只觉得一股暖流划过胸腔,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人间有真情”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他理所当然的沿着路标指的方向走啊走,没一会便走到尽头,然后是第二块路标“加油,前方提供食物”,沈方方这才惊觉肚子极饿,不禁感叹这宾馆老板的良苦用心,人间大爱。再走一会,路又到了尽头,眼前又是一块路标,再走走,又是一块路标……沈方方怀疑有人在逗他玩,而且他有证据。“再走最后一次”,沈方方告诉自己,做人要有骨气,以前沈正直,也就是沈方方亲爹,总说沈方方没点骨气,方方总是不以为意,直到今天,他才领悟到这小小的两个字有大大的真谛。这一次路标诚不欺他沈方方,路的尽头确实有一处建筑物,牌匾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处留不”,处留不?此处留不?你在此处留不?沈方方凭借自己多年的文字功底,对三个字进行深刻的剖析,现在得出的结论是这名字是句废话,兜兜转转迷宫一样的地方,不留在这里,还能去哪里,他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望了望,大厅看起来非常的朴素,朴素中带着些许简陋,简陋中透着几分寒酸,他想不清楚这都什么年代了,哪个宾馆的大厅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两把破板凳?沈方方转身想要离开,这种地方,他沈大少爷住不得啊,住不得,可是耐不住肚子里严重缺乏食物。在门口进行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沈方方最终用“活命要紧”说服了自己,勇敢的迈出具有深刻意义的第一步,然后推开门,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吗?”无人应答,沈方方斗胆走了推开门,把左脚迈了进去,一秒两秒……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把右脚也迈了进去,还没等右脚完全落地,身后地门就“啪”地自己关上了,吓得沈方方一身冷汗,连忙走向前台,好离那不听使唤的陈年自动门远一些。
      “喂,有人吗?”沈方方说完,站在柜台前等了足足一分钟,前台也没个应声。他不禁开始环顾四周,墙壁白的有些诡异,整个大厅空空如也,显得空荡荡、阴森森的。沈方方不自觉打个寒战,往柜台旁靠了靠,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有人吗?”
      前台突然“嗖”的站起来,紧接着,一张煞白的脸像幽灵一样飘到沈方方面前。“鬼啊!”沈方方看着那脸,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好几步,转身就要往外跑。谁知那女鬼力气大的惊人,一把把他扯回来,强迫沈方方和她面对面。沈方方感觉自己脚后跟都软了,双腿就像两根火腿肠,歪歪扭扭,怎么都立不住。
      “你仔细瞧瞧我。”那女鬼道。沈方方疯狂摇头:“小姐姐盛世美颜,实难消受。”那女鬼听完“咯咯”笑着,娇嗔道:“你都不曾睁眼,又怎知我容貌?”沈方方立马胡诌:“刚才有幸看了小姐姐一眼,果然人间绝色。”那女鬼又道:“那你跑什么?” 沈方方咽了咽口水:“我,我朋友还在外面,我想,一定要让他也看看。”
      女鬼听完甚是开心,行了个礼道:“奴家是柳城第一歌妓柳小小,公子也可以叫奴家小小。”沈方方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恍然大悟,不禁感叹,现在的人可真会玩。再看柳小小,果真眉清目秀,就是那张脸煞白,有些骇人。想到柳小小的职业,沈方方好心的提出意见:“小小啊,你的粉底液色号太白了,我们毕竟是黄种人,你这样一般人消化不了啊……”
      柳小小平生有两件事最不能忍,这排在第一的就是被人质疑她的美貌。友谊还没建立起来,就已经结束了。柳小小阴森森的看着沈方方,煞白的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声音也是极其可怕,颤颤巍巍阴阳怪气,仿佛从阴曹地府传来的:“你一个死人懂什么?”
      沈方方虽然一向脾气好,但是这会也有些不开心:“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还口吐芬芳?”
      柳小小不理他,转身走回柜台里:“没关系,刚死的都感觉不到自己死了,我那时候也是,那疯婆子一刀割了我的大动脉,我也过了好久才知道自己死了。”
      沈方方越听越糊涂,突然脑袋里好像有无数冤魂在咆哮,他蹲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拍打着头部,恍惚中听到那女鬼又道:“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便失去了意识。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悬崖边上,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往前挪,他急得满头大汗却停不下来,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一步一步,左脚已经走到尽头,右脚却又迈一了步,身体悬空,他拼命想把脚收回来,却一脚踏空,从悬崖坠落——
      “啊——”沈方方尖叫着坐起来,柳小小坐在一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现在你看看,墙壁是什么颜色的?”沈方方再抬头,原本白的瘆人的墙壁,竟然变成黑色!他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黑色的,人已经懵了,直愣愣地坐在原地发呆。
      “我好像记起来了,我确实死了,我是看到了路标,才找到这里的。”
      柳小小“嗯”了一声:“你既然开始转换了,就得办理入住手续,先坐这介绍一下自己的生平吧。”沈方方呆呆的结果纸笔,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如何介绍生平。柳小小虽然看得出他一脸茫然,却只觉得他是还没有接受他已经去世的悲惨事实,也不再管他。
      足足半小时过去了,沈方方还没动静,柳小小一副悍妇的模样嚷嚷道:“你才24岁,还能写本书不成!”沈方方只觉得后背发凉,畏畏缩缩的说了句“好了”,又哆哆嗦嗦的拿起来毕恭毕敬的呈给柳小小。
      “公元2904年,年仅14岁的我便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极高的个人素养以及财力雄厚的老爸,蝉联10届‘别人家的孩子——纨绔杯’。虽然我爸爸沈正直确实为颁奖机构小小的捐了一栋楼,但是我能够获得此项殊荣完全不是暗箱操作,那是有目共睹的实至名归。而我的父亲沈正直还一度登上《教育周刊》的封面,成为一众家长心中的楷模。”柳小小怒道:“这么久就写了这么点?什么东西?该写的什么都没有!你知道你要写什么吗?你要写你什么时候出生的、什么时候去世的……”
      这个时候一定要澄清一下,沈方方得此荣誉倒不是因为他自身有什么建树,而是因为他“不为人之所为”。通俗点说,沈方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傻儿子,虽然他是发自肺腑的不学无术,但是赢在不败家。举例来说,在沈方方五岁的时候,就因为没能成功点燃“无敌百香炮”而保住了家里的祖宅;七岁的时候,因肢体不协调翻不过学校围墙而成为钱中建校300年来唯一一名出勤率100%的学生,轰动一时;而年仅14岁的他更是凭借“十四年无一辆豪车”的辉煌成就,打破前人13年的最高纪录,蝉联夺冠。而14那年作为他职业生涯里最后一次参赛,组委会决定颁发“纨绔终身奖”,这是组委会建立10年来第一次颁发此等奖项,其影响力可见一斑。然而自从沈方方退赛后,大赛就闭赛了,一方面因为坊间盛传“方方之后,再无别人家的孩子”;另一方面,最后一次颁奖当晚,主办方不知道哪家的公子,一个“无敌百香炮”,导致整座大楼轰然倒塌,十年的基业一眨眼就没了,整条街停电一周,邻里怨声载道。好在人们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那以后严禁向未成年人出售“无敌百香炮”。不论从口碑,还是从影响力来看,他沈方方也是为百姓排忧解难的、空前绝后的、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陈年破门又被推开了,柳小小白了沈方方一眼“回去写好再拿给我!” 随手拿出一块牌子扔给他:“这是你的编号,拿着它往前走,尽头左拐,男鬼宿舍。”
      沈方方赶忙起来,接过牌子,笑嘻嘻问道:“几人间?有独卫吗?Wifi呢?有没有换洗衣物……”没等沈方方问完,柳小小皮笑肉不笑的在嘴边比划一条拉链,沈方方自幼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以后要长住,那就一定不能跟宿管阿姨闹了矛盾。沈方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牌子,438房,四楼,哎,生活不易,方方叹气。当沈方方走到二楼时,他看到走廊里的鬼异样的目光;当沈方房哼哧哼哧爬到三楼时,大家的眼里满是惊讶;当沈方方气喘吁吁的爬到四楼时,一众鬼都满脸的关爱,脉脉的看着他。沈方方一个懵懂纯情的少年,怎么耐得住一众男鬼灼热的目光,正羞涩的朝宿舍走,便听到后面有鬼窃窃私语:“我都来不留处200多年了,爬楼梯的鬼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都来了400多年了,也没见过爬四楼还喘不上气的鬼,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肯定很惨……” “哎,还是多多关照啊。”
      纯情方方,在线懵逼,怎么说,也是与众不同的……吧。
      “434——436——438,就是这里。”沈方方看着眼前不知几百年前的老式朴素的防盗门,又看看手里的牌子,一把钥匙难倒英雄汉,他回头看着其他回房的鬼,好像一推就可以,确实不用钥匙,沈方方领悟到精髓,便轻轻一推。门真的开了,紧接着“嗖嗖”有什么围着他转了两圈,接着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我叫古爱卿,2020年来的。”那双手过于好看,沈方方什么都没想立即握住,古爱卿尴尬的试着把手抽出来:“你呢?”沈方方好像突然醒了一样收回手,还满脸赔笑的轻轻掸了掸古爱卿的手:“我叫沈方方,今天刚来的。”沈方方一路上都在想象鬼的宿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沈方方绝对没有想过,一只鬼怎么会有那!么!多!书!果然古人云:活到死,学到死。
      见沈方方一脸吃惊,古爱卿满脸悲伤:“不留处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沈方方摇头。古爱卿满脸痛心:“考试考不过,就不留魂啊。每年都有考试,不过就打散你的魂魄。我以前的室友就是这么没的。”沈方方再一次呆住,他做人就没活多久,难道做鬼也……想到这里,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可不知怎的又思维陡转,敬佩起古爱卿来,当即道:“我也要同古兄一同学习。”古爱卿满意的笑了笑:“只有通过层层考试,考取渡使,才可以免试。”沈方方点头,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渡使是什么。
      自此,沈方方踏上漫漫渡使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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