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凉拌史莱姆

13、12

　　小智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在电脑桌上就睡着了，真是大意……

　　小茂也是，也不叫醒他！

　　小智撇撇嘴，正打算找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理论，却发现之前总是守候在他床前的少年不见了。

　　从未发生过的情况让小智有些不安，就在这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击中了他。

　　小茂……该不会是……

　　潜意识中一直被刻意忽视的疑问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小智鞋也顾不上穿，就急急忙忙地向外奔去。

　　在哪里……在哪里……

　　小智漫无方向的跑着，终于在一个山坡上看到了一团熟悉的银光。

　　那是他们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耍的山坡。

　　“小茂————”小智大喊一声，完全忘了扰民问题，一心只想留住小茂。

　　“小智？！”小茂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醒了？”

　　“那不是重点！你现在要做什么？！”小智焦急的跑到他身边，仰起头望向他飘浮在半空中的身体。

　　“这个嘛……应该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升天吧。”小茂眼底闪过一丝苦闷，但还是坦白的回答道。

　　“升天？！你……你要走了吗？”小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是的，要知道灵魂也是有保质期的啊，哈哈哈。”小茂的嘴角有些僵硬。

　　“一点也不好笑！”小智大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一点也不好笑……呜……”

　　“小智……别哭。”小茂感到那泪水就像是直接滴在了自己的胸口，如强酸腐蚀一般的疼痛。“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的自私，都是因为我放纵了自己想见你的欲望……”低下头，小茂自嘲地笑了。

　　“知道么，我临死前最后一秒想的不是精灵，也不是之前的进化石，而是你。呵呵，我是不是一个很不敬业的研究者？”将额头与小智相抵，小茂吐露着自己的心声。“每个年龄阶段的你，各种表情的你，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从很早很早，早到你都不敢想象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小茂……其实我也——”小智急忙开口，却被用手指抵住双唇，“嘘……我知道，现在先听我说。”

　　“最开始时有些不屑，认为你配不上我，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其实是我配不上你。”小茂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你拥有这世间最纯净的灵魂。每一次意识到我喜欢的人是你，都让我充满了犯罪意识。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从不后悔我喜欢上你，”他眼中的笑意更浓，“然后爱上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独占了你，甚至在经历了死亡，变得一无所有之后，我还是不能放开你。”小茂闭上了双眼，眼角隐隐有些银色的物质淌出。

　　“当你看见我的灵魂的那一刻，我很高兴，简直快要疯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我么？那是因为只有最重视你的人才能感受到你的执念，从而才能看到你。我很高兴我并不是一厢情愿。”

　　银白色的物质继续淌出，那是属于一个灵魂的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啊！”小智扬起脸来，露出一个因为哭泣而有些变形的微笑。“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

　　“小智……”小茂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眼角的银光在空气中无声消逝。

　　“所以……不要走，留下来……”小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拜托你留下来……”

　　“我也想啊……只不过我的力量还没强大到可以抵抗自然规律的地步，真是对不起呐……”

　　小茂放开双手，飘回了半空中，他的轮廓已经有些不稳定，边缘处已经开始融化在空气中。

　　“小智，人的一生会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真正的死亡，下一次是被世人遗忘。”小茂的声音渐渐变得空洞，尾音被风拉长。“所以有些人还在世，却已经死亡；有些人已去世，却也依然健在。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哭泣，那不值得。”

　　小茂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就像被风吹过的沙丘，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还有，记得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后，少年的灵魂迎着黎明的第一缕光，化成一股青烟，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而蹲坐在地上的小智，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