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师父和她的石头徒弟》可爱的小饼干

9、妙嫮真人生气了

　　两人又迈步向前走去，石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进思源堂，里面吵嚷的声音突然就变小了。豆纤纤走到了窗口，笑着道：“麻烦给我两份饭。”

　　豆纤纤伸出了手，石玉却接过了，他用下巴指着靠窗的位置，道：“师父，那是你的位置吗？”

　　思源堂给几位长老都设了专座，座角置着牌子。毕竟一位长老端着饭盒满堂找位置实在是有失体面，让正在吃饭的弟子们让座，又显得太过刻薄。长老的座位与弟子们的用半人高的墙隔开，墙上摆着绿萝。

　　只是除了豆纤纤经常会来思源堂吃饭外，其他人几乎是不来的，一来他们的府宅里有厨屋，二来，他们不吃饭也不饿，他们吃饭纯粹是因为馋。

　　因为他们都不来的缘故，所以长老们的座位经常被高阶弟子坐了。可豆纤纤的座位被坐，是因为她虽为长老，可灵力低微，弟子中多的是比她修为高深的，所以，他们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豆纤纤也不与他们计较，以往都是随便找个空位置直接坐下的。

　　“去那边吧。”豆纤纤看向一张空桌。

　　石玉却不依，他道：“可那是你的座位。”说罢，迈腿向窗边去了。

　　豆纤纤在石玉快到桌边时，疾走了两步，抢在石玉要开口前，笑着道：“这里是我的位置，烦劳你们移步去别处了，真是十分抱歉了。”

　　桌上坐着一男一女，女弟子面容青涩，闻言，急忙要起，可与她同坐的男弟子却按住了她搭在桌上的手，道：“吃饭吧，吃完我们还得去修炼。”

　　男弟子故意将“修炼”两个字咬地极重，透着一种嘲讽的意味。

　　石玉抬手指着桌角木牌上“妙嫮真人”四个鎏金大字，没好气的道：“你眼睛瘸了？！快滚去别处！”

　　男弟子低头不语，只是周身的灵力突然运转，捏了一个指诀。

　　豆纤纤识得这个诀，这不过一个作弄人的小把戏，会连续扇对方耳光罢了，施术人收了灵力后，这个术会自行停止。

　　师尊教诲，道法自然，要想达到大乘之境界必须心如止水，摆脱七情六欲的控制，所以，豆纤纤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不与旁人计较。

　　可今日，她却偏偏要计较了。原因无他，就是控制不了情绪，很不高兴。

　　豆纤纤抬手摸出一张黄符，贴在了弟子的肩上，术法反弹，弟子抬手扇起了自己的耳光，声音清脆。

　　思源堂内其他弟子瞬间噤声。

　　女弟子站起了身，求情道：“请七长老手下留情。”

　　男弟子还在尝试用灵力祛除符咒，拼尽全力，也没有将符咒揭下后，他站起了身，道：“请七长老饶恕。”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很不服的样子。

　　豆纤纤毕竟是长老，不好太为难弟子，她撤了符咒，道：“去别处吧。”

　　两位弟子收拾过饭盒，往门口去了。豆纤纤和石玉落座后，其他弟子再次闲谈起来，思源堂又热闹起来了。

　　石玉掀开盖子后，热腾腾的白气溢散出来，白米饭上盖着切成大块的土豆，零星散着些肉丝。他将饭推到豆纤纤面前后，又打开了另一盒。

　　豆纤纤都吃了两口了，石玉还举着筷子没动。豆纤纤咬着筷子偷偷瞧了他一眼后，又垂眸吃起了饭。

　　她没有办法带石玉去其他别的什么地方吃好的，因为她没钱。在思源堂吃饭，是可以记账的。豆纤纤余光瞥见石玉的筷子在饭里搅动、而后夹起一筷子饭咽下后，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豆纤纤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她刚才其实动了一个念头，就是如果他实在吃不惯，她就带他去好食坊。

　　好食坊的饭菜比思源堂的好吃的多，可也贵的多。

　　好食坊是五师姐为了充盈逍遥宗的金库专门建的，本来五师姐还打算在山上建供弟子们闲暇时游玩的场所，可穹苍真君不仅没同意，还将五师姐狠狠责骂了。

　　-----仙门中人，浑身铜臭，可耻！

　　石玉吃得虽迟，可却与豆纤纤一道放下了筷子，豆纤纤见他碗里一粒米都没剩，担心他没吃饱，起身伸手去拿他面前的饭盒，边拿边道：“我再给你去盛一碗过来。”
　　石玉急忙拉紧了自己的饭盒，道：“我饱了，一口都再吃不下了。”

　　他眼里太着急了，豆纤纤从他的神色里清楚了解到他刚才吃那碗饭有多勉强。虽然不喜欢，但却吃得十分干净。

　　是个好养的，豆纤纤弯弯眼睛。

　　两人起身往外走，弟子的目光又看了过来，他们的议论声传了过来，总结起来就两句。

　　“妙嫮真人身后跟着的是谁啊？”

　　“好俊。”

　　石玉转过了身，目光扫过了众人，笑着道：“妙嫮真人亲传弟子，石玉，往后，都是同门了，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弟子们打量着他，安静一片。

　　两人出了思源堂，石玉却瞬间变脸，他道：“师父，他们中有人对师父出言不逊，弟子该如何做，还请师父示下？”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清风拂过脸颊，吹起衣摆，湛蓝的天上白云在滚，豆纤纤吃饱了，心情大好，她道：“别计较啦。”

　　石玉怔愣片刻，疑惑道：“师父不生气吗？”

　　豆纤纤边走边道：“听过那首打油诗吗？”

　　石玉迈步跟上了她，与她并排走着，侧着脸看她，问道：“什么？”

　　“《莫生气》”豆纤纤抬眸看了他一眼，将手背在了身后，摇头晃脑道：“……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豆纤纤边走边念，将一整首念完了。

　　石玉跟着她身旁，眯着眼睛笑，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许多，迈步间轻松恣意，透着调皮。相比而言，豆纤纤每一步都很稳，就连衣摆律动的幅度都要小许多。

　　再次站在俗物所前，豆纤纤用长老令牌解开法阵后，石玉却站在门口不迈步，仰着脸研究那个法阵。豆纤纤将令牌递给了他，道：“我进去挑东西，你慢慢研究，若是会了，教给我啊。”

　　石玉伸手接过了令牌，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他道：“闲了研究，先与师父一起挑东西。”

　　豆纤纤伸手在门口架子上拿了一只储物戒，扣在了左手食指上后，举起手向石玉展示，介绍道：“这是储物戒，是灵宝，里面可以装许多东西。为了方便宗门每位弟子，储物戒只能借用，每次用完后，必须还回来。”

　　石玉眼神好奇，豆纤纤弹开活扣，将戒指递给了他，笑着道：“你带上。”

　　石玉伸出了右手，食指微微抬起。

　　豆纤纤伸手给他带上，道：“你想要什么，就用戒面敲三下，东西就会被装进去。试一下吧。”

　　石头往前迈了一步，笑盈盈地伸出手在豆纤纤的肩膀上轻轻敲了三下。

　　他突然靠近，豆纤纤有些招架不住，她侧过了身，掩饰过心里的兵荒马乱，道：“储物戒不能装活物……你试试这个碗。”

　　石玉侧身与她并肩，伸手敲了碗沿，碗瞬间被装进去了，他疑惑道：“师父，为什么不能装活物？”

　　豆纤纤微微一怔，而后道：“这我个问题我从未想过。”身为师父却不能为徒弟解惑，她有些羞愧，脸烫的厉害。

　　石玉俏皮道：“那我好好想一想，想到了告诉师父。”

　　“嗯。”豆纤纤点点头。

　　石玉问道： “师父，都需要拿些什么呀？”

　　豆纤纤边走边挑，说道：“床褥、枕头、窗帘……还有，毛巾、梳子、镜子……对了，还得给你拿皂角、雪花膏。”

　　石玉弯弯眼睛，笑着道：“都是给我的吗？”

　　“嗯，你自己再想想需要什么，都拿上。”

　　“还得拿笔墨纸砚，师父说过，教我识字、读书。”他笑着说话时，声音十分好听，软绵绵的，带着甜，似乎是在糖水里泡过的。

　　豆纤纤扬起了脸看他，她认真地观察，想要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他的甜美是刻意还是原本如此。

　　石玉微微侧过了头，迎上她的目光，笑着道：“怎么了？”他浅浅的笑着，透过窗格里的光落在他的眼中，原本墨黑的眸变成了琥珀色，白皙的脸上泛着柔光，十分美好。

　　在思源堂时，石玉一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认出了妙嫮真人的四个字，这说明，他根本就是识字的。那日他是石头小人时，她问他是否识字，他摇了头，这可以理解，因为那时他们并不相互信任。可今日，他已入拜入她的门下，为何要在识字这件小事上撒谎。

　　豆纤纤在疑心一刻，就想问他了。可对上他的目光后，她又说不出口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是不想戳穿他了。

　　豆纤纤低头看向了桌上印着粉色碎花的布料，道：“喜欢什么颜色？”

　　等了许久，等不到回答，豆纤纤抬起了脸，还未等看清他，就被揽进了怀里。脑子空的厉害，她懵了。

　　他抱她很紧，分明那么强势的扣着她，可身子却在轻轻颤抖。

　　豆纤纤没有推开他，她不清楚是忘记了推开，还是不想推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她的两只手垂在身侧，根本没有抬起。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石玉缓缓地开口：“我是识得一些字，可字那么多，我不是完全识得，书上那么多的字，我认不全的……师父分明起了疑心，可却不问，是在想什么，是在想趁我不留意的时候，将我炼成灵宝吗？一柄剑，一把刀，还是一口钟，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清冷的声音藏着压抑到极致的悲愤，听得人鼻子直发酸。

　　豆纤纤一颗心慌得厉害，她在心里责怪自己多心，她道：“是师父错了，师父不该疑你，师父以后都不疑你。”

　　他没有应声，但豆纤纤感觉到石玉的身子不再颤抖，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箍着她的手也没了发狠的力道，只是轻轻地揽着她。

　　他会如此想，是因为从前的受了很多苦吧，遇到的人都想将他炼化，化去他的意识，让他行尸走肉的存在着。

　　自己有师尊的庇佑尚且会遭有心之人的算计，他独自漂泊，每一日定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因为过往的遭遇，让他变得偏执。

　　豆纤纤慢慢抬起了手，她轻轻拍打他的背，温柔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有师父在，不会让你被炼成灵宝，会让你作为石玉好好活在这世上。”

　　“嗯。”他蹭蹭她鬓角的发，松开了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慢慢抬起了脸，微红的眼尾轻轻扬起，嘴上也慢慢往上扬了。

　　他对着她笑了，那是一种受了委屈过后释怀的笑。看得人心生怜惜，豆纤纤弯弯眼睛，道：“以后别乱想。”

　　“嗯。”石玉点点头，有些乖。

　　豆纤纤看向了桌上的花布，道：“喜欢什么颜色？”

　　“月白蓝，窗帘的轻纱也要这个颜色。”刚刚哭完，声音糯极。

　　这样的声音，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豆纤纤觉得自己都会忍不住想要答应，豆纤纤伸手抽出了桌上的淡雅的蓝布，道：“装起来吧。”

　　两人继续挑了起来，石玉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人，颜色花纹他都有自己的想法。他这样的性子让豆纤纤觉得很轻松，因为她是一个万事随意，一切随缘的人。

　　不过，她也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年轻时也是极有主张，可后来开始修习，师尊教导她控制七情六欲，她就慢慢的开始淡化自己的喜欢，自己的厌恶。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了俗物所的门，石玉站在门前，用长老令牌反反复复试了三趟后，将长老令牌揣进怀里，道：“我大致明白了些，等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

　　豆纤纤转身迈步，边走边道：“接下来，去洗髓池给你测试仙缘，弟子所会对你在洗髓池中的表现对你的资质进行评估，表现优异者成为高阶弟子，跟随长老们修习，一般者成为中等弟子，跟随高阶弟子修习，十分一般的成为平级弟子，跟随中等弟子修习。等级不一样，每月的奉银会不一样，分配的任务也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