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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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行光是一柄骄傲又软弱的刀。
他既一边因为织田信长爱刀这一身份自得，也一边懦弱得只能依赖着酒精酿造的醉意逃避现实。
同为织田组的刀，药研虽很少主动提起前主织田但也不会对别人引出魔王相关的问题时避而不谈，对织田将他赏赐给直臣也不算的黑田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的压切长谷部则在侍奉审神者时带有已达偏执病态的忠诚，就连自诩笼中鸟的宗三左文字也会在口口声声的魔王里试探审查着审神者的资格，而不动行光——只有不动行光，他把自己放逐在昏沉醉意里，靠酒精麻痹自己，为自己过去的无能感到痛苦并甘愿沉湎，他拒绝向前看也拒绝接受任意一位新主。
好像这样就可以保留他仅有的能力——忠诚似的。
但此时，他的旧主，他所认同的唯一一位主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评价他。
“这么无能，居然也是我的刀吗？”
原来如此。
当所有用来粉饰的假面被撕破，露出表象下不堪入目的真实来时，不动行光颓然跪坐，终于肯承认——
“我就是这样一把，无能的刀啊，信长公。”
懦弱得不敢前进一步，沉湎在往昔痛苦时却不愿意改变现在，除了醉酒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逃避的理由。
这样的自己，难道不是在为信长公的声名上抹黑吗？
他呜呜的哭泣，虽不至于涕泗横流，但也毫无美感可言，急促的呼吸令他的吐字在哽咽里变得卡顿含糊，有些字词在嘶哑的声带里成为了徒劳的呼吸。
但他还是顽固的试图将自己的懦弱与孺慕一一倾诉。
“我既不能拯救您的命运，也无法拥有面对现实的勇气，除了可耻的逃避之外毫无办法，竟、竟然让您的荣光受到玷污……”
信长看着他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皱起了眉，不耐烦的打断了这柄短刀的真情流露。
“那就碎刀吧。”
硬皮靴面粗暴的撞上短刀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后，顺势踩上了付丧神单薄的肩膀，不动行光隔着一层衣料感受到和前主心肠一样硌人的鞋底齿钉。
冷硬的长靴鞋尖叩击他的肩膀两三下，把他踢得往一侧瘫倒在地。
罪魁祸首甚至还仁慈地把他的本体踢到他身前。
“既然明白自己无能，那就自裁吧，用鲜血洗刷在我尊严上留下的污点。”
小乌丸不动声色的在他们两人间游移视线，三日月眯了眯眼遮住瞳孔里清明的新月，髭切更是弯了弯眼尾露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反倒是膝丸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们。
到底没有一把刀开口劝谏，试图阻止事情的发展。
不动行光颤巍巍的握住了自己面前的本体，把它往怀里揽近，本想抱住它的动作在他想起这是在谁面前、那人又说了什么话时停住。
他捧着自己的本体从地上坐起，微颤的手指摩挲上刀柄后渐渐平稳起来。
短刀的头低低的垂着，他将横在身前的短刀拔出鞘来，雪亮的刀锋沉默温顺的躺在自己掌心下。
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刀锋，丝毫不担心锋利的刀刃划破自己的手指。
信长只是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喜怒不形于色的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不动行光将自己的本体放在了身体右侧，刀柄向前，刀刃朝向自己。
他正坐在地上，左手平放在膝盖前方的空地，接着覆上右手，双手着地后身体向前弯曲，额头停在手背上方便不再动。
再标准不过的武士礼节。
“请、请原谅我，信长公！”
不稳的声线在深呼吸后平顺下面，不动行光堪称失礼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信长。
他贪婪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信长脸上。
原本迷茫的神色渐渐散去，竟然是坚毅到决绝起来。
“我会用敌人的血来洗刷我带给您的屈辱，而非使您蒙羞的选择自裁。”
信长挑了挑眉，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嘛。”
信长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我允许你捡起你的刀。”
他自顾自地转身离开，在掀开帐门时停下脚步。
“作为刀的你胆敢再说出不能拯救我的这种傲慢话，我一定把你扔进刀解池里。”
他背对着他们，难得大发慈悲的用那种主公独有的庄重口吻唤他的名字。
“不动行光。”
“谨遵君命。”
不动行光再次伏下.身行礼，他又呆呆的望着吹落的帐帘荡起小小的弧度，侧着脸去贴怀中的冰冷刀锋。
“兰丸你说得对，信长公始终是个温柔的人呢。”
听到他这话的付丧神们不置可否的默不作声，只有小乌丸笑着附和。
“阿盛一直是个好孩子。”
“这就是大将带回这么多新同僚的原因啊。”
药研看着出门时还是一个人的信长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付丧神，第一次对自家大将喜欢乱捡流浪狗的爱好有了认知。
在面对已经开始自诩信长公身边第一近侍的不动行光时不着痕迹的放出压切长谷部对敌，即使在两人针锋相对互相嘴炮的情况下也能从不动行光“信长公就是这么心地善良体贴大方的主公啊！”的一连串无脑吹嘘中提取关键信息。
药研心情有点复杂，尤其是看到小乌丸也露出了赞同神情后，他有一瞬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讷讷开口。
“阿盛自幼敦雅和顺，长成了经盛希望的样子。”
“原来如此。”
长谷部忙着以眼杀人自然就不如药研般惊诧，或者说自从他心结解开后，把温柔体贴这种词语安在信长身上他也毫无疑问甚至还大力赞成，只是他现在可没有心力去计较那一批陌生人等，毕竟他忙着和不动行光举行吹信长公彩虹屁兼排挤对方内涵同僚大赛。
因为长谷部正忙着和不动行光这柄出了名的“受信长公宠爱”的付丧神早用眼神杀得个天雷地火，甚至于要不是他们脖子上的缰绳是死死缠在信长手中，这场辩论大赛早就被他们两个由嘴炮发展到械斗了。
虽然他们俩一个久困于被转手赠人的煎熬，一个刚才还被提议碎刀，此时却没一个肯退让，半分心虚软弱都不肯露。
而信长懒得去管他们。
药研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家臣的职责，开口请示道。
“对这群客，大将有什么吩咐吗？”
“顺手而已。”
信长也没有把带回来的这群付丧神放在心上，只随口没头没尾地解释了。
“让他们认认路。”
作为流浪者营地中排名靠前的一支，三日月宗近不是那种任由审神者来去自由一点诚意也不付出的性格，作为交换信长也必须让他们得知自己的所在。
每个本丸的时空坐标都是机密盖因审神者的灵力无法全天无休的笼罩整个本丸，起到完全隔绝时间溯行军甚至是流浪付丧神的窥探的作用，如果暴露出坐标除非极为强大的灵力持有者，要不然结局多半是不大好看的。
信长自然没有这个烦恼，但如果他违背约定，三日月他们也能在他本丸用些手段以及在本丸外做些“恶作剧”给他找麻烦。
因此，暴露双方所在地点就是很有必要的事了。
如果付丧神们没有一进本丸，狐之助就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上传的话，看上去也是很有诚意的表现。
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摔，狐之助人性化的打了个哈欠，翻过身继续晒太阳睡觉。
御前都说了让信长公自由发挥，它的作用除了充当吉祥物就是狐形电话。
这种有流浪付丧神进入本丸的情况也不算大事，报告上去留档记录就是工作得勤勤恳恳啦。
还不如想想今晚会有油豆腐加餐吗？
药研也不追根究底，作为被贴身携带的短刀，他向来懂得分寸知晓进退，也比其他同僚懂得如何做第六天魔王的刀，如何……成为织田信长的人。
既然大将这么说了，就不必去深究这群流浪狗的身份，也不需斟酌究竟是以家犬还是野犬的态度对待。
待之以礼，不忘警惕就是了。
在信长动身前，幸若特意来给他送行。
过肩的金发不知怎么在短短几天里长成了迤地的长度，灿金褪作铂金，发尾更是冷感的银白。
就连眸色都由碧金变成了恍若液态的足金那边璨璨的颜色。
药研更是敏锐的意识到，这位几日不见轮廓柔和不少的时政御前神色与几日前大不相同的变化。
明明变得更加柔美的外貌进一步弱化了自身棱角反而彰显出过于冷酷轻蔑的漠然……
在幸若轻轻一瞥里，药研低下头来避开他的目光。
既是因他失礼的注视，也为幸若的气势所震慑。
那是来自食物链上层的捕食者气息，就像野兽总有直觉分辨出猎者与被猎者的关系那样，只是那么一个眼神，他的耳边就好像能听见灵魂在尖叫着逃跑了。
幸若丝毫没有理会药研的意思，他神神秘秘的塞给信长一个袋子，用男高中生分享深夜小读物的口吻对他说。
“这里面可是好东西，我要给你看的大宝贝。”
信长了然。
“适合钻被窝吗？”
“要在晚上关了门看最好看。”
信长眼神一亮。
“这难道就是——？”
幸若疯狂点头。
“没错，就是那个。”
他们俩异口同声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夜光手表！”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