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贼的大生意》旧城守夜人

9、第九章

　　封语不懂，像这样闲逛，就能看出生意，那做生意可太容易了。
　　封柳笑说：“你看刚才那个角儿，鼓面上跳舞，，没什么稀奇，你找个搞杂耍卖艺的，玩的可比她花哨。可那花车做的精致，出场之前，气氛做的也足，甭管站上去的是谁，都能有个身价。”
　　“当然，这种生意，得下本钱，光那个花车，就不是一般人做的起的。”封柳想了想老家那边的花车，心里不禁感叹，京城就是京城，随随便便闹市上的花车，都比别处逢年过节官家做的还精致不少。
　　“可能咱家做的生意，在京城吃不开？”封语一天到晚心里只有俩字“少爷”，确保封柳摔不着、冷不着、饿不着，其他的事儿，他一概不上心。他连封家到底有哪些生意都不知道，随口就是一句平日里听来的碎嘴。
　　封柳叹气道：“刚才街角那个画像的，手得多潮啊，画的又糙又烂不说，那纸比草纸还不如，每张画像给他5文我都嫌多。要真卖画，他一张也卖不出去，多半还要挨打。可人家借着花车的势，生意火的不得了。”
　　听封柳这么一解说，封语恍然大悟：“收着画像的钱租板凳，完了画像还能垫屁股。这点子，绝了！”
　　“能派到这里的，都是咱们家最精明的掌柜们，如果连个街边卖画像的都不如，那封家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封柳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尖儿，“所以……真有亏空的话，要么是自己人中饱私囊，要么是对手暗中捣鬼。”
　　吴饱饱要是能听到封柳这条理清晰的推论，就会明白，这不是一只肥羊，这是一只狐狸，见到了最好绕开，不然肯定会把自己搭进去。

　　吴饱饱今晚很安分，既没有准备捉弄封柳，也没有找机会偷钱，因为，她拉肚子了。
　　刘管家看到她捂着肚子扶着树，打趣道：“哟，听说今晚后厨给你们改善伙食，做的红烧肉和溜肥肠。怎么着，没管住嘴吃多了？啧，看样子是没少吃，肚子盛不下都要用手托着了。”
　　这死老头，一脸慈祥，全是假象！亏她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个好人！
　　吴饱饱肚子里有一万句脏话，可这会儿她脚下虚浮，头昏眼花，连气都喘不匀，只好装作没听见。
　　一步三踉跄爬进屋里的时候，一起做活儿的姑娘们还没回来，就只有被她挤兑过的“铜锤姑娘”汪雨雁歪在床边愣神。
　　看到吴饱饱小脸撒白的惨样，铜锤姑娘“嗤”的一笑，凑上前来：“你这德行，是给少爷搓澡累的，还是干了点别的？之前安排你去取两块帕子，你取来了没啊？”
　　吴饱饱多一个字都不想说，从怀里掏出两块被汗水浸湿，已经皱巴巴的帕子，塞给汪雨雁。
　　“什么味儿？”凑近的汪雨雁捂着鼻子问。
　　“跑了四趟茅房还要去给你取帕子的味儿。”吴饱饱面朝下一头扑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出这么一句。
　　汪雨雁听言，连忙用指尖捏着帕子，伸长手臂举的老远：“你带着我的帕子上厕所？”
　　“别问这种带气味的话，我是上了厕所才给你取的帕子。”吴饱饱回道。
　　“呕~我的帕子上面会有蛔虫吗？”汪雨雁有点担心。
　　“放心吧，我没拿它擦屁股。”吴饱饱有气无力的说。

　　汪雨雁捏着两块帕子丢在椅子上，转身拿了一杯茶，还没送到口边，就被吴饱饱一把拉住手腕，撒了大半。
　　“给我喝一口，给我喝一口，我要渴死了！”吴饱饱拉着汪雨雁不撒手，挣扎着想爬起来。
　　汪雨雁一把甩开吴饱饱，转身就走。
　　哎，谁让自己挤兑人家来着，看样是得罪狠了。算了，先渴着吧，她是真没力气去倒水喝了。吴饱饱舔了舔干裂脱水的嘴唇，决定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渴了。

　　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人托着自己的腋下把自己扶起来。吴饱饱转了转眼睛，勉强睁开一条小缝。
　　就见汪雨雁举着个热气腾腾的面碗端到她嘴边。
　　“拉成这样了还要喝凉茶，我看你是想直接拉死，逃避干活儿。”汪雨雁面色不善的呛了吴饱饱两句，手上却还算温柔的把面汤给吴饱饱灌了几口。
　　温热的面汤一沾嘴，吴饱饱就着汪雨雁的手，狠狠喝了大半碗，舒服的直叹气。
　　没想到汪雨雁胸大，胸怀也大，之前那个小插曲看样就这么随随便便揭过翻篇儿了。
　　吴饱饱盯着汪雨雁鼓鼓囊囊的胸部，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怎么？你羡慕啊？”汪雨雁刚把面碗放在桌上，就对上吴饱饱直勾勾的眼神。
　　炫耀似的扶了一把胸，汪雨雁扬眉看着吴饱饱。
　　吴饱饱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汪雨雁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儿，就算是曾经别有居心，那也是对封少爷封柳别有居心，和她吴饱饱关系不大。人家不就是想和她换个活儿嘛，其实也不算什么，何况她也挤兑人家挤兑的不轻。
　　这一碗热乎乎的面汤下去，之前那点小插曲都不算什么了。

　　“雨雁姐~你看我这一会儿一趟茅房，现在腿还是软的。要不，晚上少爷喊我伺候洗澡的时候，你替我去？”
　　为了报答面汤之恩，吴饱饱先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再很体贴的吧“伺候少爷洗澡”这份美差让给汪雨雁。
　　不是她空手套白狼，她自己还一穷二白呢，能让汪雨雁看上的也就手头这份差事。
　　汪雨雁白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床尾，没好气儿的说：“你是故意的吧！今天下午天没黑，少爷就出门了，回不回来都不知道。就算回来，也是三更半夜了，你倒机灵，这个时候拉肚子，让我半夜又打水又烧火。”
　　吴饱饱举起手发誓状，赔笑道：“没有没有，我真是想给你创造机会。”
　　汪雨雁又是一个白眼丢过来，话都懒得说。
　　“哎~”吴饱饱用肩膀撞了撞汪雨雁，“说真的，你们少爷好看我承认，但是他又臭美又自恋，而且吧，还抠门，动不动的就要扣月钱。”
　　汪雨雁眼光不善的看着她：“你才来第二天，哪来的月钱？”
　　“就是没有啊，要是有，他早就扣了！奸商！十足的奸商！”吴饱饱一想起封柳那副嘴脸，立刻忍不住跳起脚来。
　　“你可闭嘴吧！”汪雨雁一把按住她，把她往床里推，“第一天来就把少爷烫的满身泡，没打折你的腿就是莫大的恩典了，你还跳！你还闹！”
　　“哈？你怎么知道！”吴饱饱下意识接道，然后就意识自己暴露了，连忙捂住嘴，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塞不回去的。
　　“少爷昨儿换下来的裤子，斑斑点点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喝什么洒上了，可伺候少爷穿袜子的时候，我看见少爷脚踝上都是烫起来的水泡。”说起来汪雨雁就有点心疼，瞪了吴饱饱一眼，“你没看少爷走路都叉着腿吗？”
　　“有这么严重？不至于的吧？”吴饱饱十分惊诧。昨晚封柳确实烫的不轻，她知道，可已经严重到影响走路了吗？
　　“你还说！”汪雨雁叉腰怒视。
　　吴饱饱谄媚的双手合十作揖状，拜了几拜，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汪雨雁叹气道：“可怜我少爷那大长腿哟！”
　　“没事儿、没事儿，男人嘛，身上有伤那是荣耀。到时候烫坏的地方一蜕皮，长在皮上的腿毛一块儿掉。原本毛乎乎的螃蟹腿变成白嫩嫩的萝卜腿，你的少爷还是那么帅。”吴饱饱拍着汪雨雁的手安慰着。
　　“啪！”汪雨雁一把打掉吴饱饱的手，“蜕皮？你以为少爷是蛇吗？你才有腿毛！你全家都有腿毛！”说完没等吴饱饱答话，自己先噗嗤一下乐了。
　　吴饱饱看汪雨雁笑了，自己也被传染，不知所以的笑了起来，两个姑娘就此一笑泯恩仇，你戳我一下，我捏你一下，滚在床上笑作了一团。

　　汪雨雁说的没错，封柳进院子的时候，却是半夜，连等门的小厮都打着呵欠、睡眼朦胧。
　　进门之后，他随便用冷水撩了把脸，就一头扎进书房，继续查账，连腿上的药都忘了换。
　　真的掌控家族命运的他，根本不敢偷懒，就算是数钱，那也是小心翼翼、殚精竭虑，根本没过上过吴饱饱形容的那种奸商的日子。事实上，他活的都不如今晚那个画像的惬意，每天一闭眼，就是家族的使命，一睁眼，就是上千口人的生计。
　　吴饱饱睡够了起夜上茅房的时候，路过书房，看到的就是窗纸上映出来的封柳“挑灯看账本”的模样。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吴饱饱大大咧咧的推开，“你本来面相就老，还熬夜不睡觉，小心未老先衰哦~”
　　正聚精会神想事情的封柳被吴饱饱下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一站起身有点猛，没能稳住身形，大腿一下子磕在案边，磕破了一溜儿水泡，磕得他一声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