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二节：无师自通 ...
-
01
清晨，他早早的起床，在吃过早饭后跑出家门。
罗西南迪在饭桌上说今天被卡玛埃尔圣家里的小儿子邀请一起去玩，他嚼着一大片培根，把盘子里的鸡蛋切成两半，直到对方跑出房门也没抬头。
他知道这个蠢弟弟肯定今天又会被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总之，他决定从花田回来再去救他。
“早点回来哦，多菲。”
母亲柔和的声音从深处内传来。
“嗯。”
孩童应了一声，跑出宫殿。
02
“你怎么又来了……”
正在和祖母修剪花枝的少女惊呼，而孩童则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
“你管我呢。”
“你当这是你家后花园呢！”
“少废话了，我有事找那个白色的家伙！”
“白、白色的家伙？！”
少女气的跳脚，语调也高昂起来。
“阿瓦。”
在她身侧的妇人头也不抬，整理着竹筐里的蔷薇，提示少女不要喧哗。
“可是祖母，你看这家伙……”
少女话音未落，就见她祖母优雅的直起身子，走到那小鬼的面前，和蔼笑道。
“你要找利亚大人什么事？”
“反正是重要的事。”
孩童随意敷衍，那妇人也不生气。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牵起孩童的小手，向宫殿走去，孩童的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少女，少女已经呆若木鸡，盯着二人的背影。
“祖母？？”
少女终于反应过来，跑近二人。
“祖母！这家伙……”
“没事的，阿瓦。”
妇人打断她，语气温和。
“难得有人不畏惧伊姆大人的规定，有人来玩，利亚大人也会开心的。”
对方说，利亚大人也会开心，这话让少女立刻老实下来，这座永恒花田，他们纳萨尼尔家族，都是为了利亚大人而存在的，所以，如果那位大人能够开心的话，别的事情就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三人一同穿过种满蔷薇的花圃，走进宫殿。
“说起来，你这家伙多大了？”
少女虽讨厌这小鬼，却忍不住想要与对方交谈的欲望。
“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问问嘛。”
孩童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少女自讨没趣，耸耸肩。
三人穿过大厅，正中的座椅上却不见那位利亚大人的身影，妇人以目示意，告诉两个孩子继续前行。
越过座椅，在尽头的彩绘玻璃下方，有一扇拱形大门，妇人推开门，内部是宽敞厅室，铺着宝蓝色地毯，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陈设，那纯白色的人就坐在地上，好像婴孩，视线凝视着窗外，即使听到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
“利亚大人。”
妇人出声呼唤为止。
03
这名叫利亚的永生者，用以打发时间的除了睡眠，就只是空想。
他并非从未见过花田以外的世界，在得到这种能力之前，他曾曾是众生。他的双胞胎姐姐，伊姆，那个时候也还没有什么统治世界的野心。
他们在那片海上航行，站在乘风破浪的船头，看着夕阳，看着造物主所创造的这个美丽到不可思议的世界，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像圆满的月亮，像那种老派海贼会挂在船舱里的古典油画。
“这真是个美丽的世界啊，利亚。”
事实上，这些画面，是他鲜有能够清楚记得的过去之一。
他的记忆因为漫长时光而变得混沌无序，在某些时刻，他会突然被过去所触动，他想起伊姆在夕阳下柔声歌唱，那是无论他活过几十年，几百年，都无法忘却的光景。
但另一些时候，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干脆，想起22年前的那件事，从而觉得徒劳，觉得无动于衷。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利亚。”
“现在你知道了，那些如蝼蚁般的人类是多么丑恶。”
“所以，回来吧。”
“我知道，你总会回到这里，回到我身边。”
04
“利亚大人。”
他回过头，看到门口三人。
普恩罗斯，阿瓦，和昨天的孩子。
“这个孩子，说有要事要和您说呢。”
不等妇人说完，那孩童就迈步向前，沾着泥土的脚踩在宝蓝色的地毯上。
“你——”
停顿片刻，似在措辞。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搞不清楚，觉得很烦！”
”真敢问！“
孩童身后的少女忍不住惊呼，她身前的妇人立刻皱起眉头，摆手将她赶出房间。
”…… ……“
是男是女，这是个简单的问题，他本要开口，却又觉得内心疼痛，片刻后，他只问道。
“这个问题……有什么重要？”
说着，他伸出一只白到透明的手，慢慢松开五指。
在他的手心里，有三片蓝色的花瓣，柔软纤细，边缘泛起红色，丝丝缕缕的侵蚀，却又在未完成的状态停止——
他无言的翻动掌心，花瓣坠落，飘摇落在地毯上，红蓝混杂，像是几滴浑浊的血。
孩童不解的注视着这奇怪的把戏。
随后，却好像受到什么委婉暗示，后退一步，眉头紧皱。
“我明白了……”
“你这家伙是人妖！！”
05
在孩童说完这侮辱性的发言后，就被身后的妇人捂住嘴巴，带出了房间，他一口咬在那常年抚弄花枝的粗糙手指上，让对方松开他。
他倒不觉得他那人妖的定论有什么不妥。
但在那妇人说”如果再这么口无遮拦就不让他进来“之后，他竟然也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他还是想要继续探险的。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地方对他有什么吸引力。
或许是对人妖的猎奇心理？
不，肯定是这样没错……
“哥、哥哥……”
“啊？”
孩童回过神来，注视着自己鼻青脸肿的弟弟。
他在那花田里缠着那妇人问些问题，回过神来已是傍晚，想起自己那弟弟恐怕已经被人打得爬不起来，立刻跑去切西亚·卡玛埃尔的宫殿，却不成想，在路上碰到对方自己逃回来了，也算是有长进。
“谢谢……”
“别说这种话了。”
孩童烦躁的挥挥手。
“真感谢我，下次就长点记性！”
“每次都被那些家伙骑在头上，真是的……”
“因、因为，我不擅长打架来着……”
”啊，说起来，哥哥，今天——“
“话说，罗西。”
他打断他弟弟支支吾吾的发言。
“你说人妖……有胸吗？”
“哥哥？！”
对方立刻涨红了脸。
“在、在说什么啊。”
“不，就是随便问问……因为那家伙好像没有胸的样子……那就不是人妖吧……”
“那家伙……？”
“没什么，我这边的事。”
他自知失言，闭上嘴巴。
孩童们回到家里，仆人们已经准备好一桌饭菜，他的弟弟早就肚子饿瘪，狼吞虎咽起来，他却好像心事重重的，也没吃什么，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烦躁堵在胸口，又不是打谁一顿就能够解决的那种——
不，或许打谁一顿真能解决，反正他没试过，也不知道。
说起来，今天他没见到欺负罗西南迪的那几个家伙，包括其中最让他看不惯的一个，卡玛埃尔圣的小儿子，他们没挨到他的拳头，或许他是因为这件事而烦躁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孩童‘啪’的一声，合上手里刚刚打开的故事书。
穿好外套，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房间。
06
卡玛埃尔家的宫殿富丽堂皇，他灵巧的爬上窗户旁边的雕像，准备潜入那透光的窗户，给那家伙一个‘惊喜’。
拳头都已准备好，脚迈进窗口一半，却因眼前房间内的状况而呆楞在原地。
昏暗的空间里，卡玛埃尔圣的小儿子，12岁的切西亚·卡玛埃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在他的面前，蹲着一个年轻的女奴隶，啧啧水声在房内回响，还有那家伙的喘息。
”…… ……“
他二话不说，立刻爬下雕像，脸色难看的跑出了庭院。
他一路恶心，但同时，也有种躁动，夜风吹在脸上也吹不散脸颊的温度。
对于同龄的孩子来说，他显得有点早熟，但这并不带便他能够坦然面对这种事情。毕竟在玛丽乔亚，人人都是‘无师自通’，可没有所谓正确的教育。
“可恶！！”
推开自家宫殿的大门，门口迎接的女仆见到他面色难看，连靠近都不想。
在仆人眼中，这个小主人，比真正的一家之主还要难以伺候，在这个与玛丽乔亚格格不入的圣人家庭中，只有这个小主人，是真正的，典型的天龙人。
“别跟着我！”
孩童怒气冲冲的走上楼梯，摔了自己的房门，他将外套丢在床上，自己也仰面躺了上去。
夜空晴朗，洁白的月光洒在孩童的身上，照亮他纠结不已的脸，而与此同时，同样的月光，也洒在唐吉诃德宫殿的书房内，侃侃而谈的唐吉诃德·霍名古屋圣的身上。
“我早就有这种想法。”
“如果一辈子生活在这狭小的玛丽乔亚，未免太过遗憾。”
“所以，我们离开这里吧。”
“让我们的孩子能够去体验，那种真正鲜活的，有意义的人生。”
在他对面，是笑意盈盈的女性，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是对丈夫的肯定、信任与无限爱意。
“是，老爷。”
女人轻轻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