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约是

31、第31章

　　校长室的门打开，甚至不需要她说出任何暗号，仿佛早已预料到Hecate会到来一样，无声无息地为她开启。

　　白发的老人映入视线，已不复初见时的年轻。可是他湛蓝的眼睛依然深邃，并不见这个年纪的浑浊。他穿着简单的紫色长袍，神情从容，很长的白色胡子将他的凌厉气势都掩藏了起来一般。

　　Dumbledore就那样坐在桌子前面，两手交握着放在桌上。他的视线落在Hecate身上，像充满了智慧的长者，表情始终没有改变。

　　属于Dumbledore和July的见面。也因为属于July，她不会掩饰自己的真正模样。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眼神淡淡，蓝灰色的瞳孔渐渐转变成耀眼的红色，铂金色的碎发拔长飞扬，像染色一样迅速蜕变着，成了连绵的红色。她的身量拔高，原本宽大的白色长袍变得紧身，勾勒出身体优美的曲线。

　　即使她依然面无表情，可是在这样华丽而匪夷所思的蜕变中，在室内跳跃的火光里，在静寂的空间里，她清傲的模样看起来美如神祗。

　　Dumbledore湛蓝色的眼睛隔着眼睛，依然暗含几分复杂，定定看着July，闪着幽幽的光亮。

　　“July，你终于来了。”

　　Dumbledore在开口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可是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不妥。Dumbledore没有料到July会如此干脆地在他的面前改变外形，这个人，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看透过。因为看不透，所以危险，却同样因为看不透，可以争取。

　　Dumbldore一早就如预言般确认了Voldemort不会甘愿沉寂，不会甘愿屈于人下。可是他从来不确定July是怎样的因素，所以他对July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Dumbledore不会臣服于魔法世界里很多条条框框，却不会安心让周围存在太多不稳定的因素。

　　几十年的岁月就那样过去，Dumbledore却到如今才渐渐明白，July从来和Voldemort就是不同的，她从来不是内心深沉的人。她的冷淡是真的不在意，她有肆意跟从自己心情行动的任性，却从来没有过多的贪心，也不咄咄逼人。

　　她告诉他，生活要靠夺取。她和Voldemort的关系永远复杂莫测，让人无法真正辨清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是什么。在他故意让她获知Voldemort杀害了学生的性命时，她毫不在意。

　　一切一切，误导了他。

　　而他衡量她，一直是将她摆在了，Voldemort的附属品，Voldemort相关利益的位置上。而如今，他才真的明白，她和他们，和Voldemort从来不是从属关系，她从来是和他们平等的。

　　很多年前，July来找他，说要留在Hogwarts。那时候的July一直在Muggle世界旅行，Dumbledore欣然同意。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那个时候他利用的成分居多，他想要利用这条线牵引出Voldemort更多的弱点，可惜一无所获。

　　那个时候的Dumbledore甚至想过，会喜欢Muggle的巫师，在那里生活那么久的巫师，无论如何也不会如何构成危险因素的。

　　后来她被血腥带离，作为她教授生涯的终结。那时Dumbledore看到她脸色苍白，白衣里染满了血迹。他不可以让她离开，因为Hogwarts一直被外界认为Voldemort无法涉足的，最后一块堡垒，Dumbledore必须为了这份“认为”捍卫这里。

　　可是Voldemort是不在意食死徒的生命的，Dumbledore不能使用不可饶恕的咒语，这个时期的他们，甚至要把食死徒送给魔法部，然后一次一次被越狱，徒劳一般。

　　在这样的前提下，Voldemort不计较代价的疯狂行为让他们难以抵抗。Dumbledore甚至没有料到Voldemort会疯狂如斯。食死徒和他们从来都是不同的，因为食死徒的生命是任由Voldemort支配的，他为了带走July，不惜牺牲他的追随者。

　　July的一刀，绝对是找准了最能让人疼痛，伤人最重的地方。她刺入遍布血管和神经的地方，因为失血Voldemort甚至脸色有些发白。

　　可是Voldemort没有治伤，虽然只要一个咒语，但是他莫名地维持着这样的伤口。他用一只手牢牢地抱住July，虽然当时赶到的自己对于他绝对是致命的威胁，他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Voldemort深沉阴暗，他可以不计较任何手段。所以当Dumbledore出现，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看见对方。他的眼睛瞟过那个房间里很多的职工和学生，他在暗示他，威胁他。用那些人的生命。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揽住July的手依然岿然不动，毫不在意动作会被限制。

　　Dumbledore当时还是选择出手。牺牲这些人，可以救更多的人，这是很简单的代换，他迅速这样做着判断，然后本能地攻击。在被攻击的刹那，Dumbledore清楚地看到Voldemort手势的改变。

　　Dumbledore还不至于认为Voldemort会利用July来遮挡他的攻击，Voldemort的骄傲和尊严也不会允许。可是他揽着July的手迅速变换了一个动作，Dumbledore推测出他是需要改变姿势更好地回击，而Voldemort也的确这样做了，可是那一刹那，他却分了心神将July护了起来。

　　Dumbledore的那个攻击绝对是有效的，可是即使这样，Voldemort的脸色甚至没有改变一下，没有迟疑地趁机迅速离开了。而他怀里的July目光迷离，她甚至不知道这段插曲。

　　保护么？Dumbledore从来不认为Voldemort会有这样的情感。他更愿意解读为，属于Voldemort的东西，在他没有丢弃前，任何人也不能碰触，毁坏。

　　当时最先向Dumbledore传递这个确切情报的人是Snape，Dumbledore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使得那个孩子格外关注July的一举一动，可是他知道那样的目光绝非善意。或者还夹杂着一些隐晦的东西，不完全是恶意。

　　然后July从此销声匿迹，再没有她的消息传出。直到Voldemort失败，所有人疯狂地庆祝，巫师世界沸腾了，甚至魔法部也扬眉吐气了一般，贪心不足地想要获得更多的成果。这时，事情却逐渐起着变化。

　　Dumbledore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到July的实力，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改变了整个局势，利用魔法部的贪心，趁着他们想要一举歼灭食死徒的时候，轻易掌控了整个魔法部。她甚至封闭了所有的退路，决绝，残忍。

　　她一旦做出决定要做的事情，就做的比所有人来的果断，哪怕毁天灭地。

　　此刻，他们已经是相互对峙的局面。

　　July没有言语地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她其实和Dumbledore并不需要怎样的交谈，毕竟现在的局面，靠言语早已无效。而Voldemort已经恢复，在他真正出现在她面前之前，她要做的事情就还没有结束。

　　“July教授，劳烦你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真是荣幸啊。”

　　Dumbledore饶有兴致地问。他似乎总是能保持着这样的乐观，不管情况多么糟糕，或者他的内心怎样的揣测谋划，他都能表现出从容和乐观的模样。又或者，这本身就是属于他特有的性格。

　　July想他和魔法部的人交流的时候一定也经常这样，那群人，一定是耐心告罄。这样的人，有时候真的让人无奈。可是July并不介意，她一向随遇而安惯了，无关是否配合别人，她其实有些期待Dumbledore的目的。

　　她甚至在想，Dumbledore对于Voldemort知道多少。或许从谈话中她得不到任何信息，毕竟Dumbledore深谙交谈的技巧。而且目前来看，完全是他掌握了他们交谈的主动。可是July向来是注意细节和语言的人，她的耐心不比Dumbledore少。

　　July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似乎说着平常的东西。“Dumbledore教授，需要我提醒你么？我是按照你的暗示来询问你有什么事情的？”

　　在圣诞的时候送给她礼物，这样的行为直接明白地告诉了她，他知道她的身份。另一方面，这样的行为同样暗示着她需要向他打个招呼，毕竟他连礼物都送了。

　　Hogwarts对于July来说是一段平和的回忆，甚至说，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会选择回来任教。可是在她从Hagrid手中抢走Harry的时候，这里就和那段记忆扯离开来了。

　　“哦，我只是送份礼物表示心意而已。对了，要来点滋滋蜂蜜糖么，味道十分不错……”

　　Dumbledore说着，他似乎并不介意July的不配合，表现的就如Draco对于他的“一个老疯子”的形容。

　　然后July听到身后门再次开启的声音，她的嘴唇微微勾了勾，她不知道Dumbledore让什么人过来，有什么样的目的。她坐的位置原本就和桌子的距离恰到好处，配合她的动作微微侧头就可以看清门口的动静。

　　没有Dumbledore的许可，她不认为有谁可以进入这里，这在她看来和暗号无关。

　　她侧头去看进入的人，她并没有要长时间观察的意思，她的视线只是随意的那样一瞥，然后进入的那个人恰巧也自然而然地看过来，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紫色的眼睛迅速睁大。

　　是一个俊美的，穿着浓郁的民族特色服装的青年。他看起来非常斯文有礼貌，像所有有教养的，学识渊博的人一样。他的眼神流转间泄露出些许自视甚高的睥睨，并且，他像是认为自己的骄傲理所当然一样，就像他本身就高贵于他们。

　　他在进来的时候表现出的是礼貌而不是谦逊，他似乎不认为自己应该在他们面前谦虚。July凭借着他的举止动作细节迅速地为来人下着定义，然后他们视线交汇的瞬间这些推论又突然不确定起来。

　　因为那个人看到她的瞬间几乎僵硬，完全不符合他原本冷静安然的模样。他眼里的傲气似乎消弭了般。他看着July，嘴唇微动了几下，似乎即将从喉咙深处溢出某个名字。

　　可是青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他的视线始终无法离开July。他似乎斟酌了一下，似乎很艰难才吐出几个字，“您……不，我的意思是，Ivan大人他……”

　　青年的从容变成了一种笨拙。他面对着July的时候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笨拙起来，似乎连措辞都十分困难。

　　July这才确定，他进来时表现出的睥睨是真的，但是也只是针对人而已。他不认为自己的地位多么高，或者说青年在他所在的组织里的地位并不是高高在上，他也不是那种长期居于上位的人。

　　青年的骄傲是因为，他似乎只认可自己所在的组织里，只有他的种族，组织才是高贵的，他是这样认知的。那种不是建立在个人的傲慢上，而是一种，种族荣誉感，或者太过崇尚他所在的组织。

　　可是他看向July的时候不一样了，他似乎不是看着外族人或者组织外的人表现出的那种不认可，而是把July归入他的一方一般，显得笨拙无比。

　　“July的魅力，似乎一点也不输给以前啊。”

　　Dumbledore的话，插入的恰是时候。July不确定他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是想要阻止青年说出什么，或者两者的原因皆有。然后July回头，他看到Dumbledore向她眨眨眼，耸耸肩表示莫名的情绪。

　　July的视线滑过Dumbledore脸上辨不清真实意味的轮廓，没有说话。她来这里，本来就只是想要知道Dumbledore的意图。她想要凭借此，推测出Dumbledore到底都知道什么。

　　她以为Dumbledore会误导她，可是她没料到他如此干脆地亮出精灵族的人。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是精灵族的人了，凭借他对待他们的态度，以及他的服装。或许，这依然和那个石台有关。

　　“这似乎是Dumbledore教授的魅力呢。”

　　请来精灵族的人，手段也不简单，毕竟精灵族的人一直都非常骄傲，排斥人类。而此刻July失误的地方在于，她自然地联想到了那个石台，可是Dumbledore根本不知道那个石台。这在之后她明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July的回答同样是一种反击。隐晦地讽刺Dumbledore此刻的行为。可是她目光依然清冷，淡然，“既然Dumbledore教授有客人，那么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