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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返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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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邬一笑听到动静,有些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睡眼。
他坐直身体,拿过旁边整齐叠好的一件西装外套随意往肩头披着,忍着浑身不得劲的伤口疼痛,往床头斜靠着,盯着地上那根熄了的香看了一眼,视野之处突然像是自动点击,弹出了荧蓝色面板:
【成功触发主线:返生香 传说中能令死人复合的一种香,价值千金。】
价值千金?
虽然确实香得有些让人受不了,但邬一笑对任何值钱的玩意儿都报以尊重。
懒洋洋地问出重点:“死人?我这副身体不是病弱吗?”
面板:【病弱,就是离死不远了。】
邬一笑嗤笑出声:“都离死不远了,还要谈恋爱,你们这游戏可真是‘恋爱至上’。”
面板向中间收拢,瞬间消失。
也许是那催眠的返生香熄灭了,夜半醒来,邬一笑倒没那么困了。他低头发现自己病号服内从胸口到腹部被绷带缠了紧紧一圈又一圈,再低头看到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黑金色的戒指,他用拇指触碰了下,刚刚消失的面板又自动弹了出来。
看来这就是游戏里的实体游戏管理器。
虽然浑身又疼又没力气,但邬一笑看着地上那根返生香,到底是主线任务物品,而且还贵,还是得捡起来。
邬一笑费劲地弯腰向下去够,够不着,反手把针头拔了继续,好不容易指尖拈着那根细细的返生香了。倒挂着他无意扫过床底,视野里整张床下,贴着密密麻麻无数张,血红字体黄底的诡异符咒——黑洞洞的和他对视着,夜晚的阴风一吹,哗哗摇曳作响。
邬一笑顿时感觉有股凉气窜上天灵盖,头皮发麻。
他立即伸手将返生香拿起来,猛地起身,血液逆流后,双眼昏乏,视线模糊中竟然出现层层叠叠的黑影恍惚在眼前,那些小鬼见他好像能看到自己了,嘻嘻哈哈地凑上前来,将一双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靠近他。
“!”邬一笑以为自己低血压猛地起身头晕眼花,甩了甩脑袋,闭眼又睁开眨了几次,等视线聚焦后,眼中那些黑影果然消失了。
然而邬一笑却没有放松警惕。
其实在几分钟前,他就隐隐感觉到这整间病房不太对劲。
此时,屋顶的白炽灯光忽然闪烁起来,忽明忽暗。邬一笑后知后觉,发现屋内在返生香熄灭之后,气温也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并在不断降温。
这裴齐言浑身是伤,包扎成这样,屋内又点着这根返生香,床底还贴了那么多符咒……
这裴齐言有问题?!
面板:【恭喜玩家成功解锁角色卡重要信息:裴齐言,天生带有吸阴体质,自小被邪祟鬼魅侵扰,故体弱多病。】
邬一笑:吸阴体质?
怪不得,这是个灵异副本。
那么他刚刚看到的……就不是眼花了。
室内的气温越来越低,邬一笑想到了手上这根返生香,却发现桌面上连个火柴盒都没有。
他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惨。
邬一笑已经冷得有点儿失温,拿着被子裹紧自己,他知道邪祟鬼物属阴寒之物,肯定是这个屋内的鬼越来越多了。
再这么下去,他肯定得凉!
但直觉告诉他,他现在也绝不能离开这张有符咒庇护的病床。
那么他就无法跑出这间屋子呼救。
邬一笑尝试找到床头呼叫医生的按钮按了几次,不知道又没人听到。接着转头看向天花板上对准他的监控摄像头,发现他还在一层覆盖的寒气中倔强的运作着,闪着红点。
就在他浑身覆着冰霜感觉快被冻僵了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在门外被敲响。
屋外传来一位中年男人紧张又担忧的声音:“裴先生!裴先生?您没事吧?那我们进来了?”沉闷又悠远,仿佛隔着的不是一道门,而其他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地根本听不清。
“进!快进来!”邬一笑二话没说,双手搂着自己,感觉浑身冷得打颤。
邬一笑能看到门把被屋外的人扭动,原本冻上霜的门把瞬间冰裂化冻,坠落掉在地上,融成了水,接着快速蒸发。
他还没看明白,门就被人推开,接着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身后的几人鱼贯而入。
见到有人进来了,邬一笑也一改之前的懒散随意,摇身一变,挺直了脊背微往后靠,气质间倒真有几分豪门病弱贵公子的感觉,主要是冷的。
进门来的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双手搂着自己,考虑到现在是盛夏夜,就算是夜里下雨,也绝不会这么冷,这些人心里都有点儿突突,看向裴齐言的眼神不自觉地有点儿后怕。
进门的医生硬着头皮靠近邬一笑,快速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口后,露出职业微笑:“裴先生,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明天您就能出院了。”不等邬一笑多说什么,他带着身后的人迅速离开。
之前在门口出声的中年男人闻言边双手抱着自己打哆嗦边笑得很开心:“太好了,裴先生,您明天就能出院了!”
邬一笑:“……”
他猜测这位傻白甜的中年男人一定就是裴家的管家了。
管家目光扫到了邬一笑手中那根熄了的返生香,笑脸当即脸色一白,忙转头问身后的人:“李先生!返生香熄了怎么办啊?您不是说绝对不能熄的吗?!”
李先生?
邬一笑抬眸,正好看到站在众人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浑身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长衫,脚下穿着布鞋,面容清俊,英气,他看向对方时,对方似乎才看了他一眼,就立即避开目光。
语气僵硬道:“……无碍,再点上就可以。”
管家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注意到邬一笑的眼神,忙向他报告:“裴先生,您这次撞邪,险些丧命,幸好有这位李槐李高人相助,用返生香为您续上了命。”
“裴老先生已经花重金聘请了李先生今后做您的保镖,您放心,那些邪祟鬼怪这次再也不敢侵扰您了。”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了李先生先将香点上吧。”邬一笑感觉越来越冷了,双手抱肩,勉强将那根返生香递过去。
李槐进屋后,浑身一直绷紧着,脊背挺直,此时听到邬一笑对他致谢,匆匆看了他一眼,就避开目光,表面沉稳淡定,内心却慌得一批——他怎么也没想到刚进游戏,就被赶鸭子上架替豪门贵公子驱鬼,还得给他当保镖!
他保护裴齐言,谁保护他啊!
更要命的是,他这个角色竟然天生阴阳眼……
此时,他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只因刚刚看邬一笑的那一眼,对方静坐在病床上,周身在一层结界似的透明层外,有无数乌泱泱的小鬼贴着结界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李槐面无表情地将返生香接了过来,小心谨慎地插好在桌上的香炉中。
他转身,管家和一干保镖们都退至几米开外。
李槐:“……”
头一次干这种事,他难免有点紧张,动作生涩地按照面板提示,将双手并指,合十交叉,低头偷偷照着面板上的提词器念念有词,施法点香:“急急如律令,燃——!”
邬一笑对这种远古法术也有些好奇,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动作,两秒之后,那根香很给面子“唰”地亮了火星子,缓缓飘出白雾轻香,诡异的奇香瞬间袅袅从香炉中升起,再散开来。
管家众人眼露惊诧,那群早就敲碗等着吸香的小鬼们更是躁动起来,争先恐后地翻涌着黑雾往返生香的方向涌去。
室内的温度果然开始上升了。
李槐刚点燃香,转过头来,就迎面撞上这群奇形怪状的鬼雾,吓得差点失声,愣是靠着他一张长年累月的面瘫脸,勉强保持住了李高人的逼格。
别人没发现,邬一笑却注意到了他侧脸额角缓缓滑下了一滴冷汗。
他刚想问他是不是能看到什么,门外突然就冲进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齐言!你可终于醒了!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了!”对方二话不说就直接扑到了邬一笑的病床前,双手一张紧紧地抱住邬一笑。
邬一笑:“……”
这人是谁?
他以不动应万变,伸手委婉地挣脱他的拥抱,语气略微带上一点轻松和亲昵:“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对方目光关切地看着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他没事了,松了口气:“那就好!”
邬一笑不动声色,注意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男人,他皮肤白皙,一头金棕色的头发,左耳还戴着颗黑色耳钉,身上穿着黑色夹克衫,牛仔裤,还有球鞋,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一身花里胡哨的。
金发的漂亮男人一副夸张的语气泫然欲泣:“都是我不好!非要拉你去那个荒废的别墅探险,不然你也不会惹上那些脏东西……”
邬一笑挑眉:脏东西?
管家闻言不悦地冷哼一声:“白子洲先生,看在白家的份上,您和裴先生又是朋友,裴老先生才允许您前来探望,但这种事下不为例。”
白子洲面上讪讪,看向邬一笑愧疚地连忙保证:“当然,当然不会。”
他垂眸时,偷偷看了眼桌上的返生香,不知为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向运气极好,对危险的屏蔽力很强,否则也不会在确定点了返生香后才进入这个屋子,可现在他觉得这里似乎依旧不是那么地安全。
他忙不迭作出贴心状对病床上的邬一笑说:“齐言,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管家闻言反应过来,点点头:“对,裴先生刚醒,还需要休息,闲杂人等还是不要在这里了。”
白子洲一溜,李槐也迈步想跟着走。
哪知道管家当即笑呵呵道:“李先生,您的房间就在隔壁,晚上还请您多关照我们家裴先生。”说完,就笑眯眯地先行一步退了出去。
李槐:“……”
等所有人离开后,屋内的灯还是亮着的,显得空旷的房间白森森的。管家没有关,那就应该是裴齐言原本开灯睡觉的习惯。
在浓郁的奇香中,邬一笑再次昏昏欲睡。
夜深人静,整栋落座于半山腰之间的疗养院都静谧无声,独有这一间房间彻夜如昼。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隔着闭上的眼皮不断闪烁,窗外的雨转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返生香从香炉中袅袅升起,香气氤氲如环,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四周吸入,消失。
邬一笑是被冷醒的,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香炉里的香,发现竟然只剩下小半根了。
他看了眼面板上的倒计时,离他上一次看时间才过了两个小时不到。
这香什么时候烧得这么快了?
他闭上眼试图继续睡。
屋内的寒气渐重,邬一笑感觉从脚踝处有股湿滑的阴凉感一点点攀至小腿……
隔着眼皮的灯光渐暗,无形之中好似有双漆黑的瞳孔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不禁后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立,紧张得小腿不敢动,下意识地捏紧右手食指上的指环。
邬一笑:草,真惹上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