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盆栽》十八画曦

3、第 3 章

　　张晓婷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我要是跑慢一秒就会被别人看到我这副样子了好吧？”“……”陈进无法反驳。
　　快速地卸了妆，张晓婷又火急火燎地跑下楼买菜去了。
　　“记得多买点肉。”陈进站在门边，不急不缓地补了一句。
　　张晓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你等着。”
　　二十分钟后。
　　“儿子，吃饭啦！”张晓婷把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端到餐桌上，对着里屋大喊。陈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吃个饭跟催命似的。”
　　“得了，你就省省吧大少爷，有你一口吃的还那么多话。”张晓婷吐槽起自家儿子可是毫无保留。
　　陈进一脸冷漠:“眼影。”
　　“少爷，上座。”张晓婷扯了个标准的职业假笑，“真是个事儿逼，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屁事儿一堆的小兔崽子。”
　　“我听得见。”陈进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张晓婷噎了一下:“……”
　　陈进拿着手机划拉了几下:“给你下单了。”
　　“妈妈爱你！”听了这话张晓婷只想给自己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某人并不领情:“收起你四处泛滥无处安放时刻挂在嘴边的对其他活物的莫名其妙的爱意，实在缺爱了就去小区征婚处贴个征婚启事。”
　　“……”
　　张晓婷内心OS:臭直男！
　　忽然，张晓婷的手机响了起来:“旧时边境蹉跎了时间的细沙，可曾有红砖绿瓦满城蔷薇花……”
　　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备注姓名，张晓婷点了接听键:“Kelvin，有什么事情吗？”语气里带有一丝不耐。
　　“婷婷，别对人家这么冷淡嘛~”开了免提的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嗲嗲的男声。张晓婷强忍着恶心，冷声道:“Kelvin，我们只是上下属的关系。而且，我是你的上司，你说话给我正常点。”
　　陈进在一旁听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用口型对着自己的妈妈无声地道:“你们公司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员工？”
　　张晓婷直接无视他夸张的口型，回了一个白眼。
　　“……”敢情他是瞎为这女人操心了。
　　陈进撇开张晓婷不管，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嗯……今天的青菜炒肉片里头的肉片居然有的薄如蝉翼，有的厚得几乎赶得上他的拇指宽……啧，用户体验极差，差评……
　　陈进无意识地把嘴里的饭与桌上的菜塞进嘴里，一一在心底作出一番点评。
　　浑浑噩噩地吃完这顿饭，见张晓婷还没有开始吃饭的意思，陈进只得把自己的碗筷放进洗碗机清洗，但是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陈进皱眉望着几乎就要见底的盐仓:“妈，洗碗盐不太够用了。”“不够了就买，那么多屁话干嘛？”张晓婷正在和下属谈最近的一个设计，冷不丁被打断，暴躁又很没耐心地堵了回去。
　　“……”陈进看着一脸暴躁的母亲，明智地选择了闭嘴，默默在购物清单上多加了一条:购买洗碗盐。
　　另一边，张晓婷努力想让甲方爸爸理解自己的新创意，可是甲方并没有那么高境界的审美，只是一昧地挑毛病，以至于张晓婷同学把设计稿改了又改，几乎看不出原稿的样子了。
　　助手如今是她联系得最频繁的人，没有之一。
　　张晓婷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打算直接把原稿按自己的想法稍作修改再次交给甲方。
　　她挂掉电话，草草吃了几口晚饭，把多余的饭菜用一个小盆装好:“陈进！把这些剩饭剩菜拿下去喂小区里头那只可怜的宝贝儿小狗！”
　　“知道了。”陈进拿着手机走了出来，“给我三百块。”
　　“又想买什么？”张晓婷麻利地掏钱，随口问道。
　　陈进看了看手机备忘录:“家里洗碗盐不够了，顺便再买点文具之类的。”“哦，顺便帮我买一包A4纸。”张晓婷从钱包里抽了四张百元大钞出来，“剩下的自己拿着用吧。”
　　“行。”陈进应道。
　　接过张晓婷手里的小盆子，陈进吹着口哨下楼去了。
　　小区广场。
　　“陈进哥哥！”楚怡歌有些惊喜，她是帮妈妈下来取些快递的，但碰上陈进确实是个意外之喜。如今他们的学业压力重了不少，连带着楚怡歌见陈进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怡歌？”
　　陈进看着眼前雀跃的少女，微笑道:“你也想摸一下阿瑾吗？”“阿瑾？”楚怡歌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进指了指脚边的一只正在大快朵颐的小狗。小狗浑身都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毛色，乍一看就像只从原主人家中被丢出来的流浪小狗。但是它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项圈，刻着一串英文。项圈并不紧，上面挂着的一个铜色的铃铛随着小狗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楚怡歌脸上闪过一丝嫌弃，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陈进:“不好意思啊陈进哥哥，我等会儿还要上楼吃饭，我妈妈还等着我呢，我先走啦。”
　　“这样啊……那再见了。”陈进遗憾地摸摸阿瑾的头，小狗舒服地哼唧了几声:“汪呜~”
　　“呜呜！”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陈进面前，手伸到小盆子里，一把抓起盆里的几块肉片塞进嘴里。
　　陈进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看见小男孩飞快跑走时的背影:？？？
　　小狗也呆愣了几秒，待它反应过来自己的晚饭被抢走了一些之后，低吼着就要朝那个男孩跑走的地方追去。
　　陈进连忙拦住它:“阿瑾听话，咱们继续吃。”
　　为了安抚小狗，陈进到一个推着手推车的小贩那儿买了两个肉饼喂给了小狗。倒不是因为他怕男孩受伤想要护着那个男孩儿，只是他怕小狗到处跑，万一被狗贩子抓去了就不好了。至于那个男孩，虽说很可怜，只是自己也没能力去养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这个男孩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就连他长什么样子陈进都没看清楚，又谈何帮助他呢？
　　陈进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挠着小狗的头，小狗只顾着狼吞虎咽地埋头苦吃，偶尔用尾巴扫一下陈进的脚踝，以表自己对陈进的亲昵。
　　陈进一直等到小狗吃饱了，把多出来的饭菜倒到垃圾桶里，对依依不舍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狗笑道:“好了，听话吧，回自己的窝里睡个好觉，我明天不用上奥数课，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汪呜！”小狗极通人性地叫了一声，在陈进裤脚边蹭了蹭，就转身跑走了。
　　陈进笑着随口感叹道:“阿瑾，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啊……”
　　小狗跑远了没听到陈进的感叹，否则应该会向他叫几声争论几句吧。
　　无奈地笑笑，陈进惊异于自己有些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买完东西出来，恰好路过一家新开张的咖啡店，陈进作为咖啡的死忠粉，立即进去买了一杯拿铁准备晚上写总结的时候喝。
　　一想到班主任以自己是班长而强行布置的班内事务一千字总结，陈进就无比头疼。
　　果然啊，他当初就是闲得蛋疼才会答应当班长。
　　陈进在心底长叹，狠狠吸了一大口咖啡厅开业活动附赠的波霸珍珠奶茶。
　　“陈进！”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进扭头望去，是幼时的玩伴骆江禾。
　　“阿禾。”陈进笑着打了个招呼。虽说如今骆江禾在G市三中念书，但是毕竟大家都是从鹿河苑小学毕业的。
　　没错，陈进住的小区就是叫鹿河苑。
　　鹿河苑小区是一个不太高档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模范小区的普通小区，一般小区该有的它都有，一般小区没有的它也没有。
　　但是特别巧的就是，本市动物园有个梅花鹿园，叫鹿和苑。
　　于是别的小区常有孩子调侃住在鹿河苑小区里的孩子。
　　当然，没人敢调侃陈进，除非他们不怕陈进无孔不入的报复。
　　曾经有个男生不信邪，因为表白被拒，而心爱的女神楚怡歌满心满眼只有陈进一人，便冒死挑衅陈进。那个男生廖喜的下场就是……连着三个月没有一个月的早餐是完完整整地吃完的。
　　廖喜是住宿生，不得不忍受那时在被陈进加了料的学校里的魔鬼早餐，那三个月里他不是从瘦肉粥里喝出来历成谜的黄连，就是吃着吃着隔壁“一不小心”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和他的早餐混在一起，比如:榴莲酱。
　　廖喜这个人特别爱吃，连带着挑食的毛病也几乎在他身上得不到体现，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从小到大从未沾过榴莲。
　　并不是因为榴莲不好吃，而是它的气味对于廖喜的鼻子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陈进事后也承认了，他这人特别小心眼，就是报复廖喜。
　　廖喜特别委屈，但又没人敢触陈进的霉头，离他远远的，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廖喜过得都挺不容易。
　　鹿河苑小区，A801。
　　“哥，你什么时候到家？”廖喜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对电话那边的男子道。廖囍听着对面“哧溜哧溜”的吃面声，眉头皱了起来:“小喜，你又不好好吃饭，你知不知道不健康的饮食会带来什么影响，我跟你说啊……”
　　廖喜连忙打断自家大哥的健康饮食论:“安啦安啦，就这么一两次，你还没回答我呢，什么时候到家？”“嗯……大概要到中午十二点左右吧，我现在在出租车上。”廖囍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报了个大概的时间给自己的弟弟。
　　毕竟……他也没指望弟弟能来接他。
　　本来，前几年廖囍还有这样的幻想，但是自从前年廖喜迷路，还把自家哥哥带到了直线距离鹿河苑小区大约3km的星荷小区之后，廖囍对自家弟弟就再也没有抱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我在家点几个外卖，咕嘟……你回来热一热就自己吃哈。”廖喜咽下一口汤，把方便面桶连带着剩下的吃不完的方便面丢进一个黑色的垃圾桶里。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补充道:“我等会要去轰趴，一朋友生日，唔……齐奕奕，你见过的……”“好，备用钥匙还是在原来的老地方吧？”廖囍掏了根烟出来点上，他在国外的时候一直都不是中国大人眼中的好好少年，他也不打算回国就把这些习惯改掉而去伪装自己是个三好学生。
　　这一款蓝莓爆珠是以前一个女同学在他上飞机前塞给他的，说是味道不错，给他尝尝。廖囍身边没带别的烟，恰好从口袋里翻出这包被他遗忘的蓝莓爆珠，就打算尝尝鲜。
　　廖囍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在心里把自家弟弟骂了百八十遍，不靠谱的弟弟把备用钥匙的具体方位告诉他之后就立马挂了电话，说是要打最新上线的一款游戏，好像是叫……《星域》？
　　在应用市场点了下载，廖囍把手机随手放进卫衣兜里，和身边的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司机大哥看起来挺年轻，应该是二十多岁念了几年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只好出来打拼的。
　　司机大哥:“小伙子挺帅哈。”
　　廖囍:“谢谢，我这是爸妈基因好。”
　　司机大哥大笑:“那也得是你会长撒，不像我那儿子，那叫个歪瓜裂枣咯。”
　　廖囍:“……”你这么说你儿子真的好吗？
　　司机大哥:“对啦，你是啷个学校的撒？”
　　廖囍:“我刚从国外回来，转学到鹿河中学。”
　　司机大哥作惊讶状:“鹿河中学啊！那可是个好学校嘞！”
　　廖囍:“？”
　　司机大哥:“我看你是从国外回来不知道哈，我来给你说说哈。”
　　廖囍默默点头。
　　司机大哥:“这个鹿河中学你别看它是个普通小区附建的中学咯，那儿的教学质量，咱G市人都知道，那是杠杠滴。
　　“你是有所不知哈，鹿河中学初中部的校长，以前在省一中做校长，老了回到咱G市来做鹿河中学的校长，就指着来提高学生综合素质，对学生那是没得说。
　　“还有那里头的老师，个顶个的人品好水平高，特别是那些优秀教师，家长的锦旗不要钱似的往里头送。我记得前几年G市有个中学抢劫案就在鹿河，一班主任看见自己学生被劫持，嘿！那好家伙，拼死上去护着学生，最后差点儿被一枪崩了脑瓜儿，那件事之后学生家长想尽了招儿报答老师，又是送礼又是送钱的，你知道那老师怎么着吗？”
　　廖囍摇摇头:“那老师怎么了？”
　　司机大哥说到兴头上，若不是在开车，估计是手舞足蹈，一听这话就更来劲了:“那老师，二十多的小年轻，啥也没要，净说这是他分内的事。
　　“哟呵，更精彩的是最后那家的大闺女原来是那老师大学的校友，之前就有好感了，这件事一捣鼓出来，嘿！俩小年轻立马确定恋爱关系，那速度……啧啧啧！用我闺女的话说吧，跟偷了嫦娥六号似的。”
　　廖囍:“……”越听越像狗血玛丽苏小说。
　　司机大哥没有注意到廖囍那如同吃了十吨不可描述的表情，笑着换了一个话题:“小伙子从国外回来，以前是在哪个国家读书？”
　　廖囍松了口气，这司机大哥总算是换了个正常一点的话题了，他吐了个烟圈，道:“我之前在Y国读书。”
　　司机大哥:“Y国的小孩儿都吸烟的吗？”
　　廖囍:“没有。”
　　司机大哥作担忧状:“那可不中，小孩子可不得抽烟，把自己身体搞坏了还不得是家里人担心。”
　　廖囍:“我就偶尔抽一根，大哥你要不来一根？”
　　司机大哥趁着红灯的间隙接过廖囍的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滴个乖乖，还是外国烟嘞。”
　　廖囍答道:“嗯，在Y国的时候同学给的。”
　　司机大哥点上烟，绿灯也在这时亮了起来，他发动车子，随口问道:“这烟一包多少钱啊？”
　　廖囍看了看烟盒包装，答:“这个蓝莓爆珠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这个品牌我知道，Fog Flower，我以前买过几包他们的草莓爆珠送给我同学，好像一包四十几的样子。”
　　司机大哥颤了颤:“算了算了，不是我能买得起的。”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现在你们这些学生仔啊，把钱都花在这些地方咯，不是大哥多嘴，大哥劝你啊，现在攒攒钱，把老婆本给攒了，以后不至于兜里没钱，出去都不好意思。”
　　司机大哥狠狠吸了一口烟，享受地大声赞叹道:“哎哟哟，这四十几一包的烟果然不一样，抽起来就是舒服。”
　　廖囍选择无视那司机，自己的烟也正好抽了有一会儿了，他轻轻捏爆了里头的爆珠。
　　爆珠被烤得软了，只消轻轻一捏便立刻爆开，就像夏日里的橙汁里面的果肉饱满得随时会炸开一般。一股蓝莓味儿充斥着他的口腔，廖囍是个喜欢蓝莓的人，顿时享受地眯起了眼。
　　一旁的司机大哥见烟里居然还有东西，立刻把手放到自己的烟上捏了捏，一个硬硬的小球硌着他的指腹。他试图捏了捏那个小球，却没有捏爆，他本来想用力捏的，但又怕捏坏了这根烟，只好作罢。
　　廖囍笑了一声:“你抽个四五分钟再把它给捏爆了，那会儿爆珠会变软，一捏就会爆开。”
　　司机大哥有些窘迫地点点头:“嗯，知道了，我还是第一次抽这样的烟。”
　　“正常啊，G市的人一般都不抽这种烟的，所以G市也没多少家店会卖这种烟。”廖囍笑了，给了个台阶让司机大哥不至于不好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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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陈进妈妈的手机铃声是我瞎掰扯的……本来就不太好的文因为我瞎掰扯的歌词再下几个档次……[卑微.jpg]
我也就趁着寒假通宵多写点辽，一开学就不知道多久才更一篇，说不定会被关小黑屋1551[泪]
廖囍讨厌榴莲只是设定啦，其实榴莲还蛮不错的，味道也不是臭臭的啦(我觉得还可以吧)，榴莲制品真的挺赞的！(≧▽≦)/
司机大哥说话是稍微有那么一、、口音的啦，因为他是一个普通农村出身的出租车司机嘛(司机大哥就是从一个偏远小山村出来打工的，那村儿教育特落后，以后有机会新开一本文把司机大哥的故事展开来写[没机会的哈哈])，本来想写我们这里的本地方言，可是好麻烦的嘞(其实就是我懒哈哈哈)
对于爆珠烟的描写真的只是上度娘搜了下爆珠烟怎么抽，作为一个学生党我是从来没抽过烟的啦(就连双喜都没抽过)，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欢迎指正，后期会修改哒~(当然了，各位尽量少抽烟哈，毕竟健康比较重要)
要是我再这么放飞自我估计这一栏迟早得比正文还长(害，我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