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千里月》羽零

6、第 6 章

　　陈敬大喝一声，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见到了鬼一样。
　　死士们面面相觑，早有人发现不妥了，便出声喊了一声：“大人！”
　　陈敬被惊醒，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身后空无一物，顿时知道是上了当了。再看柳月，虽还是像恶鬼附身，却也没有之前那么惊惧了。他愤恨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冷笑一声：“好小子，任你是人是鬼，今夜都别想逃出去。”
　　“哈哈哈，大人果然心狠手辣，连鬼都不怕，只是你不怕鬼，可怕千刀万剐么？”柳月捏着匕首盯着陈敬的脖子，想着怎样才能让他一刀毙命，他还没有杀过人，但是人身上所有脆弱之处都了如指掌，只要控制好角度和力道，他就不信杀不死他，等杀了他，再脱身不迟。
　　“哼，不自量力，你若是把东西还回来，我给你一条活路，否则就让你先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陈敬气急，被臭小子耍了一顿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那些要命的账本和密信，若是追不回来，别说他会死得难看，全家老小只怕都没有活路。
　　“东西早就送出去了，我死了你也逃不过……”
　　“好……好……我先让你陪葬……放箭……”
　　陈敬失去耐心，他认定东西就在柳月手中，指挥手下的人放箭将人拿下，顿时箭簇飞射，都往柳月要害之处而来。柳月翻身躲到石头后面，好在他身形小，借着假山上的大小孔洞躲避也算有惊无险，只是身上被箭矢擦了好几道伤口，手脚也被石头磨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在柳月与死士缠斗的时候，前院突然火光冲天，大火将天空都照亮了，哭喊声、救火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被冲天的大火惊呆了，大家望着远处不详的红光，一时间都乱了分寸。
　　陈敬望着火光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失火。
　　“老爷，不好了……”陈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使君拿着令牌来了，封了府……已经杀进来了……”陈保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陈敬心中大骇，愣了片刻，立马吩咐召集人手。
　　“陈敬，一报还一报，你躲不过的。”柳月一听就明白了，百忙之中他还不忘出言相讥。使者果然出手了，陈敬已经没有活路了。
　　陈敬气急败坏：“还不快给我杀了他！”吩咐完了便匆忙往后院退。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柳月，还有更大的敌人等着他。
　　陈敬问陈保：“他们来了多少人？”
　　“老爷，约莫十来个……”
　　“马上通知巡防营，让伍峥调人过来。”
　　“街上都是巡防营的人啊。”
　　“什么？伍峥，真是狼子野心……”陈敬先是一惊，随后差点气得吐血，想到伍峥这几日的动作，恍惚明白了使者为什么突然来东仪，他本以为伍峥只是威胁他，没想到他早已布置好了陷阱。
　　不一会后院也起了火，像是有人从后面打了进来。里面的内眷和客人此刻都慌了，整个郡守府乱成一锅粥，所有的人都急着逃命，黑夜里又看不清路，一个个胡乱打转。陈保额上全是汗，连腿都在发抖。
　　陈敬赶紧派人去将妻儿送走，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冰凉一片。眼前的大火清楚地告诉他现在的处境来，十年前还能借运气逃出来，现在只怕难了。想到那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辛辛苦苦维持的面具已经碎了，陈敬便发了狠，他满脸狠厉地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火吞没，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就再赌一把，看谁的命硬吧。”
　　火光将整个天空染红，连月亮也不放过，又大又圆的月亮似浸了血，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陈敬就在假山前站着等使者到来，好似漫天的大火都与他无关了。
　　巡防营的士兵圈圈围住假山，陈敬看着脚下的使者笑道：“诸位大半夜的还来杀人放火，真是辛苦了。”
　　“哼，我们可没有杀人放火，陈敬，是你想放火趁乱逃走！陛下早就料到你有不臣之心，我等奉旨办案，后门也已经堵住了，大人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见陛下吧。”
　　“哈哈哈，陛下？我敢去见陛下，你们敢让我见么？”陈敬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回去告诉你主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他会和我一样。”
　　使者愣了一下，冷笑一声：“这话还是你亲口去说的好。”话音未落，突然一支冷箭直射使者眉心。
　　使者险险避开，埋伏在园子里的死士纷纷冒出来，他们早已转移了目标，只等使者一来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使者只来了六个人，两个内宫里出来的哪里见过这阵仗，此时只能狼狈躲闪，剩下几个禁卫军出身的，纵使武艺高强也挡不住强弩，一下子便被打散了，至于跟来的巡防营的人，也不是杀手的对手，顷刻间形势逆转。
　　“快撤……”使者没想料到陈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设好了埋伏，大意轻敌之下优势尽失，一看无法硬来，只能且战且退。心想前院和后院都已经起火，整个郡守府都快烧没了，陈敬居然还藏有这么多的死士在身边，果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他们不知道陈敬这回算是歪打正着，柳月没捉到却刚好用来对付他们。陈敬得意地看着使者往后退，没想到使者还没出院子，伍峥就率领着巡防营的人马冲了进来。
　　“伍都尉，快，快点拦住他们。”使者狼狈逃窜，一见伍峥过来心中大喜。
　　“诸位不必慌张，我已经将此地包围了，没有人能出得去！”伍峥轻轻一笑，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鱼贯而入，将园子团团围住。
　　“还是都尉英明……”使者大笑两声，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觉得心窝一痛，他瞪大眼睛看着没入心口的刀柄，至死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啊……”几声惨叫声响起，顷刻间六个使者死得干干净净。
　　“真是一出好戏，伍峥，你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陈敬看得一清二楚，伍峥干净利落的处理了六个皇上派来的使者，这份胆量和狠辣果然不枉他的一番赏识。
　　“大人受惊了，属下来迟！”伍峥抬头看着陈敬，正经的脸色几乎让人觉得他真的只是来迟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陷害我！”陈敬破口大骂，伍峥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却不想自己养了一条毒蛇。
　　“大人，我早就提醒过你，谁让你不给我面子。看在以往的份上，今后寒食节，我会给你上柱香的。还不动手。”伍峥看着陈敬冷笑起来，火光映在他的眼中，犹如嗜血的猛兽。
　　“伍峥，今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给我杀了他。”陈敬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指使死士将伍峥杀死。
　　“噗……”血沫飞溅，陈敬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入胸口的匕首，三寸长的匕首自下斜插入心口，而握着匕首的人，居然是他心腹中的心腹陈保。
　　“你……你……”
　　陈敬恶狠狠地瞪着陈保，一把抓住他的手，陈保吓得屁滚尿流，使劲挣脱开陈敬的手，不管不顾的往伍峥这边跑，一边跑一边涕泗横流的叫喊道：“老爷，老爷……别怨我，别怨我……伍大人救命啊……”
　　原来陈保早就被伍峥拿捏住妻儿老小，这才铤而走险背叛陈敬，刚刚伍峥那句“还不动手”，就是冲着他说的。可惜陈保没跑几步陈敬的死士就追上来了，伍峥一点搭救的意思也没有，三四把刀一起砍到陈保身上，陈保惨叫几声死在当场。
　　陈敬胸口鲜血如注，他捂住伤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瞪着伍峥，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往地上一扑，就不动了。
　　陈敬带着满脸的愤恨气绝身亡，他一死，他手下的死士树倒猢狲散，死的死逃的逃，不消片刻便被伍峥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园子露出一片死寂来，伍峥走到陈敬的尸首前，不屑地踢了几脚，然后命人拿来火油，将他连同园子里的草木一起烧成灰烬。
　　柳月本来被死士追杀，待死士调转方向去对付使者的时候，他便借着混乱藏了起来。任谁也想不到他就藏在假山下面，陈敬与使者的厮杀，伍峥和陈保的背叛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场屠杀他一边看得心寒，一边觉得十分解恨，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陈敬，他靠着背叛起家，又因为背叛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天道好轮回。
　　等到园子里只剩下伍峥的时候，柳月这才警惕起来，他屏住呼吸一直忍耐到伍峥的人马离开才松了口气。
　　热浪夹杂着焦糊味一阵阵扑过来，柳月用袖子掩住口鼻，一时差点被熏晕过去。远远看去，郡守府整个都烧了起来，就像一座巨大的火堆，若不是天上还有月亮，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柳月趁着无人摸到假山里的密道口处，站在密道入口，柳月最后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郡守府，凄厉的惨叫，坍塌的楼宇，那一树树桃花在火里开得妖娆而惨烈。
　　柳月呆了呆，再不犹豫，一口气钻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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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慢热，人物关系有点复杂，头一次写文，大家将就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