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隔离》尼莫点1

9、第 9 章

　　沉鸢站在原地不动，隐隐萌生一股执着，想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阿鸢，车钥匙放哪儿了？”刘思宇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在我包里呢。”女孩扭过头去。

　　“没看到啊。”

　　沉鸢蹙眉，迈腿回屋，“怎么会没有呢？”

　　头顶好像有人说话，陆戾天转身抬眸，眼角只抓住了一片转瞬即逝的雪白裙摆。
　　并没看清裙子的主子。

　　陆戾天从地下车库将车驶向小区外，经过路边规划的露天车位区，意外发现了那辆眼熟的特斯拉。
　　对了眼车牌号，还真是前些天停在自己隔壁的那辆。
　　云巅之城大多数住户都在机场工作，遇见了也不奇怪。

　　“积雨云”live house开在云巅之城、鸢航公寓和机场三点之间。
　　这儿平时三分之一的消费群体是民航从业者。

　　刘思宇跟沉鸢饭后消食，路过这儿的时候，男人停下来跟偶遇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牵着女朋友的手往前走。

　　沉鸢看着灯箱上的店名logo问：“为什么叫积雨云？”

　　“可能是因为积雨云代表恶劣天气吧，天气不好很多航班会延迟起飞或者直接取消，那就来这儿坐坐呗。”

　　“那为什么不叫冰雹？闪电？下击暴流？”

　　“嘿你懂得还挺多啊，还知道下击暴流？”刘思宇将女人搂进怀里，捏捏脸。

　　“飞行员家属嘛，气象方面的知识多少还是要储备一些滴。”

　　“这自觉不错。”

　　两人说闹着，就要拐入转角。

　　陆戾天载着江海锐跟魏杨露到了积雨云门口。
　　附近没有车位，后座的女士先下车，男生则将车停去远处。

　　泊好车后，二人走向魏杨露。
　　酷飒风女孩还痴痴地站在店前，正目送一对说说笑笑的情侣远去，眼里难得流露出羡慕。

　　“看什么呢，魏杨露？站着干嘛，进去啊。”江海锐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你也想谈恋爱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嘛？”他挑了挑眉，暗指自己。

　　“我倒是想，也得问人陆总同不同意啊。”魏杨露看向一旁的陆戾天，扬起明媚笑脸。

　　“哼……”江海锐憋着一口老血，也不知道对方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每次都拿师傅做挡箭牌。

　　陆戾天倒没理会俩小孩，他随魏杨露最初的目光看去，十来米开外，高大的男士正搂着白色连衣裙女生离开。
　　大概是两人身材都很好的缘故，所以光从背影看就会让人觉得登对。

　　陆戾天收回视线，“行了，进去吧，谭哥他们应该到了。”

　　酒吧老板汪鼎出来迎接，“戾天，你好久没来了吧。要不是年底分红有你名字，我都忘了还有你这号人了。”

　　因为疫情一会儿封一会儿锁，积雨云好几次面临倒闭，得亏陆戾天注资，这家店才继续吊着一口气撑到了政策半开放的现在。

　　魏杨露问：“老板，这儿为什么叫积雨云啊？”

　　“你得问你们陆总啊，这名字最开始就是他帮忙取的。”汪鼎把球抛给陆戾天。

　　今天的小聚场合大家都比较随意，所以陆戾天穿得也休闲，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取代了平时的隐形镜片，凌厉感渐弱，多了一份斯文克制的气质。

　　他推了推眼框，“随便取的，那天头顶刚好一团乌云。”

　　“哈？就这啊？还以为有什么深意呢。”魏杨露略感失望。

　　陆戾天一行人来到老谭他们所在的卡座。
　　他坐定不久，私下掏出红包递给老谭，“你女儿的满月宴我是参加不了，公司要引进B777全货机投入穗城到伦敦的航线，谢总让我随行，这心意你先收着。”

　　“嗐你这是干嘛，不要不要，你快收回去。”老谭进行一番例常的中国式推辞，最后还是将红包装进了口袋。“你应该也两三年没有出国了吧？”

　　“嗯，疫情起就一直在国内。”

　　一旁坐着的魏杨露总是不自觉地关注着陆戾天，听陆戾天说要出差，不禁懊闷难舍，“回来还得隔离七八天吧，岂不是大半个月都见不到陆总了。”

　　沉鸢今天乘坐地铁上下班。
　　18：42出了地铁口时，抹了腮红的天空还没完全黯沉。
　　摆摊卖花的老奶奶叫住正摘下口罩透气的她，让她挑些新进的花卉。
　　沉鸢没多犹豫，站在花摊前选了一大束薰衣草。

　　“薰衣草好啊，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老奶奶慈和地看着沉鸢，岁月赋予她的皱纹像金丝菊从容绽开。

　　“不知道。”沉鸢摇摇头，一边扫码付款。

　　“等待爱情。你冥冥之中选了薰衣草，是命运在给你预示呢。”

　　沉鸢眉眼弯弯，“我已经恋爱好久了，还等待什么爱情啊。”

　　老奶奶又从铁筒里抽了几支六初花送给她。
　　沉鸢惊叹，“这花也好漂亮。”

　　“这是六初花，期待重逢。”

　　“期待重逢？它的花语？”

　　“对啊。”

　　一行城管由远而近，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驱逐工作。“行了，你也快回去吧。”老奶奶佝偻着身板蹬上三轮花车，同沉鸢告了别。

　　陆戾天出门，准备驱车前往机场，跟同事汇合，搭乘出国的航班。

　　下班高峰期，小区门口车流增多，还要时刻留意突然蹿上道路的孩童。
　　天色昏暝，橘色路灯有气无力地亮起，连晚风都显得闷热。

　　陆戾天单手抓着方向盘，将左胳膊搭在车窗上，耐下心，缓速前进。

　　即将驶出小区之际，一抹亮色出现在盛满洋紫荆的人行道上，顷刻间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抱着果蔬和鲜花的女人，清瘦干练，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云巅之城的大门。

　　陆戾天不假思索地解开安全扣，想要追上去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可他才弃车两步，后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就聒噪地提醒他管管车主们的死活。

　　“哥们儿，去哪儿啊，别走啊，你车不挪，堵住啦都。”某长相友好的车主探出脑袋。

　　眼见女孩的背影已经消失，陆戾天只好折返回车内，将车开出拥堵地段，避免给大众造成麻烦。

　　是她吗？
　　回穗城了？
　　还是说仅仅是个长相相似的路人而已？

　　谢副总的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方求助道：“戾天啊，你出发了吗？我车抛锚了，你要是还没经过迎宾路，正好可以载我一程，我就在迎宾路上呢。”

　　“我大概十分钟到，你靠边等等吧。”来不及多想，陆戾天踩着油门远去。

　　这一趟出差，陆戾天的心很不安生。
　　身在曹营心在汉。
　　人还没下飞机，就已经想着回国的事情了。

　　抵达酒店休息，他在添加好友的功能框里熟练地输入沉鸢的号码，这是早在四年前由胡琦提供的，他倒背如流。
　　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按下过确认添加的按钮。

　　黄龄丽假扮沉鸢，对自己的愚弄，让他心理很不适了很久。
　　陆戾天不知道沉鸢对黄龄丽行骗的细节知道多少，但他认为她大概也跟别的同学一样觉得被欺诈的人很蠢很可笑吧？

　　或许是因为对她太过在意，所以一向明亮坦然的他在这件事情上总是踌躇着不敢上前sayhi。
　　何况她身边一直都有男朋友存在。
　　陆戾天没法保证自己靠近她后能控制住自己很君子的保持距离。那太难受了。

　　其实两年前他克服怕被嘲笑的心魔后，也想过添加她。
　　但女孩那天刚好换了张背景图——和男友的合影。
　　这张照片代表着持续恋爱关系的状态，他时不时会关注一下有没有换掉。

　　*
　　鸢航的logo图案是一只鸢隼衔着颗粒饱满的稻穗朝着天空飞翔。
　　将穗城象征丰衣足食的穗和鸢飞长空的进取寓意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