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者游戏》入相思

47、第 47 章

　　侯启舟红着眼，将孟子洋抱了起来，一年的时间，他每天都在工作和找人，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直到现在，他重新抱起孟子洋，才感觉到一股心安，好似早已枯竭的身体又涌出活力一般。

　　此次行动，没有一人逃脱成功。

　　侯启舟下平台时，路过被缚住双手的艳妆男一行人。

　　艳妆男扫了扫侯启舟怀中的孟子洋，笑道：“喜欢他？可惜他的面具摘不下，他会将你从内心深处排出，受了这些刺激，谁敢再去接纳人。”

　　侯启舟脚步一顿，道：“我们会成为彼此愿意摘下面具的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这过程注定艰苦。

　　侯启舟紧闭着双眼，握着孟子洋的手不放。

　　那件事之后，孟子洋变得很是冷漠，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人，侯启舟想尽办法，孟子洋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但侯启舟没有丝毫的放弃，也没有埋怨孟子洋。

　　每次侯启舟安安静静的看着孟子洋的时候，都会止不住的想，那个时候他的洋洋还那么小，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每每想到这里，侯启舟就止不住的自责，当初他若静下心好好的接了孟子洋的电话该多好，也许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洋洋。”侯启舟像是安装了雷达似的，闭着眼睛向孟子洋那边靠近了一些，如梦魇般叫着独属于他的小名。

　　*

　　乐敬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初见侯启舟时的场景。

　　“我叫孟子洋。”

　　铁笼子里，在满目的昏暗之中，乐敬看到孟子洋渐渐对他放下心房的样子，他只觉得可笑，在这个地方，谁都不能相信，孟子洋啊孟子洋，你怎么不听呢？而且你知道吗，还是我还是抓你的人之一。

　　“我没有名字。”乐敬瑟缩的小生道。但其实他早就在心中将自己唾弃了数百遍。

　　真恶心！明明早就练就了一颗无畏无惧的心，又何必装成这样。

　　不过是在这变态的地方，太过招摇极容易引来灾难罢了。

　　算了，装就装吧，带着面具的样子，习惯了就好了。世人皆擅长自欺欺人，不过自戳双目，假装自己看不到罢了。

　　孟子洋点了点头：“那我就用‘男孩’来代指你？”

　　乐敬“嗯”了一声。

　　在社会的沟渠里，只有乐敬和孟子洋二人是紧靠在一起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孟子洋渐渐的开始相信乐敬。

　　这是与他一同患难的朋友。

　　而对于乐敬而言，这不过是他装成“弱者”的样子来看一场精彩的表演罢了，对方像小丑一般，做着最不应该做的事，真的让人很想笑。

　　只是，比起孟子洋的单人表演，他更愿意看到这人世大舞台上，众多小丑一起演出的样子。

　　乐敬想，他要逃出去，只是需要一个倒霉蛋来为他探路。

　　“孟子洋，想不想离开？”

　　当说出这句话后，乐敬记得他是笑着的，或者说心中是笑着的，脸上却与往常无二。

　　只是，他还不确定孟子洋会不会把他给出卖。

　　“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孟子洋当时的表情很郑重，郑重得让乐敬恨不得立刻展露原貌，将对方脸上的认真给击碎，那种从天入地的落差，一定会非常好看吧！

　　计划很成功。

　　乐敬终于展露出最真实的样子，他笑道：“我记得你进来第一天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句话：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变态，别相信任何人。孟子洋，你怎么就不听呢？”

　　孟子洋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很是精彩，无论过了多久，乐敬每每想起，都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真的是太美了！美得这世间的一切见了都会黯然失色。

　　这是我的杰作！乐敬心想，这是我用一个蠢货的命造就出来的杰作！是那个蠢货最后的哀歌！

　　但他终究还是太嫩了。

　　“啧啧啧，看来比我想象的要慢。”艳妆男悠闲的靠在前面的树干上，一脸戏谑的看着乐敬。

　　在看到人影的一瞬间，乐敬便下意识的瑟缩起来。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你，你怎么会？”乐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连话都说不利索。

　　艳妆男向他走了过来，笑道：“我说我吃多了，出来散散步，你信吗？”

　　与此同时，从其它地方出来数个黑衣人，呈包围状将乐敬给围了起来。

　　他失败了！

　　乐敬心中懊悔，但面上却是更加恐惧，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连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艳妆男上前数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两人视线交汇，一个恐惧，一个打量。

　　“当初你的不知道是谁将你卖过来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样子，我以为你本就懦弱，但过了这么久了，一年了吧，你还完好无损，甚至还能和那个蠢货谋划这么一个计划，”艳妆男眸色渐冷，“你这到底是装的呢？还是运气好呢？”

　　乐敬喉咙里传出一阵呼噜声，像是要说话却又不敢说一般。

　　艳妆男紧盯着乐敬的脸，连眸色也没有放过一丝一毫，但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他无法看出任何破绽。

　　如果是运气好，也没有什么反驳点，如果是装的，那可是捡到宝！

　　艳妆男将乐敬放开，直起身，道：“算了，咱们时间多的是，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你会被关进大牢的！”乐敬突然大喊道，像是聚集了他所有勇气一般，在这个林子里声音显得尤为的响亮。

　　艳妆男背对着乐敬，笑道：“我等着那一天，还有，保持你这份勇气，这样才会更好玩。”

　　乐敬再一次和孟子洋见面，还是在铁笼里。

　　只是孟子洋变的，变得很是冷漠的样子。

　　那一句“一个知道陷进还逃不出去的废物罢了”更是直戳他的心。

　　乐敬心想，他造就了一个开始戴面具的人。

　　在被惩罚期间，在那个像是被天神所遗弃的屋子里，乐敬总忍不住心想，孟子洋会怎么度过？是否会将面具紧紧的戴在脸上？是否会屈服？不论是真的，还是暂时的。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艳妆男终于施舍般的带来了一丝光。

　　亮得刺眼！

　　他道：“好好的表演一下，逗我笑我就让你出去。”

　　这有什么难的？

　　乐敬信手拈来，不过是换一张面具戴上罢了。

　　只是，不知道孟子洋那蠢货会不会表演？会不会也戴上了面具？如果戴了，以后就有的玩了，如果没有，那就太无聊了！

　　真正的小丑，不是将面具戴在脸上，而是戴在心上，戴在灵魂中，这样才能保证最有趣的模样，才能斩杀一切来观看的人。

　　多少人渴望无拘无束，但人生来就是被束缚住的，哪怕只是一个襁褓。

　　世人大多戴着面具，乐敬心想，他和这艳妆男此刻的关系，不过是无眼的小丑和有眼的小丑罢了。

　　一个早已习以为常，有眼不如无眼，自欺欺人也是一种保护色。一个从其他小丑身上获得安慰和笑料，就好像自己不是小丑一般。

　　孟子洋啊孟子洋，你终究会变得和我一样，这辈子都别想把面具摘下来。

　　直到后来那一声含着焦急，担心，害怕，自责，兴奋的呼唤响起时，乐敬才突然不那么自信了，有一种心慌从心底突然涌了上来，就好像他笃定的事会发生变数一般。

　　“洋洋！”

　　乐敬的视线被那个男人所吸引，他看见那个男人快速的向着平台正中心的孟子洋跑去，跑得没有半分的风度，甚至还有一丝狼狈。

　　但更让乐敬注意的是，那个男人眼中满是孟子洋，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没来由的，乐敬突然感觉这人会在未来某一天将孟子洋的面具给取下来。

　　不行！这怎么可以！

　　乐敬想嘶吼，想叫那个男人别碰孟子洋，但警察的到来让他再次的戴上面具，他成为了备受伤害的可怜人，受到了安慰，甚至，他心心念念想送入大牢的艳妆男就在他眼前被逮捕，这本该是一件让他欢呼的事，但他此刻所有的注意都在孟子洋和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抱着孟子洋，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珠宝一般。

　　“我们会成为彼此愿意摘下面具的人。”他如是说。

　　乐敬慌了，他不能让孟子洋摘下面具。

　　这会毁了他的心血！

　　这会毁了他好不容易造就的“伙伴”！

　　不行！

　　乐敬在面具之下的心脏深处，涌出一股暴虐。

　　他要将那个男人毁掉！

　　直到后来，乐敬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侯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