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者游戏》入相思

42、第 42 章

　　孟子洋最近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的那种！

　　侯启舟那厮自从上大学后就开始帮着顾老爹打理公司的事，从基层做起，搞得孟老爹时不时的就在孟子洋耳边提点：“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多听话！多用功！多厉害！你要是有他一半好，我就是睡着了也能笑醒！”

　　孟子洋默默的看了孟老爹一眼，道：“要不我把侯启舟拐回来给你当儿子？”

　　孟老爹：“......”

　　总之，侯启舟从成年起就开始了忙碌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般天天和孟子洋待在一起了，两人往往都是在电话中交谈。

　　不过侯启舟再忙，也会在孟子洋生日前两天带他去玩。

　　“S市郊区有马戏团，”侯启舟开车载着孟子洋，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孟子洋“哦”了一声，不说话了，片刻后，他才开口：“侯启舟，你要不要回家给我爸当儿子？”

　　侯启舟失笑，他从孟老爹那里听说过这个梗。

　　“我可是认真的！”孟子洋道，“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侯启舟笑道：“你就不怕孟叔叔说‘你看看你侯启舟哥哥，多么听话！多么用功！多么厉害！你要是有他一半好，我就是睡着了也能笑醒！’。”

　　孟子洋苦着一张脸，好烦！

　　侯启舟却笑得肩膀直抖：“看人侯启舟哥哥！又高又帅又有本事，瞧咱们洋洋，就是个俊俏的小姑凉！”

　　孟子洋将脑袋缩了缩，好烦！

　　侯启舟继续笑道：“哪天指不准就要被哪个帅气的小哥哥给拐......”

　　声音戛然而止。

　　侯启舟突然和讨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没来由的讨厌。他侧着目光看了看一旁的孟子洋，突然想起之前梦中的旖念，颇有些心虚，又有些自责，他的洋洋那么小，他怎么能！

　　不过——

　　“洋洋，在新的环境怎么样？还适应吗？”

　　孟子洋道：“还行，就是一群满是青春躁动的十六岁小屁孩儿！”

　　侯启舟笑道：“你不也才十五岁。”

　　孟子洋没作声，他从书包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左右照了照。

　　侯启舟失笑：“学会臭美呢！”

　　孟子洋抿紧双唇，仔细看了看，然后将镜子收了回去，凑到侯启舟面前，问：“你这胡子是什么时候长的？”说着还摸了摸侯启舟的唇角上方那很短的胡茬。

　　侯启舟被摸得有些不自然，道：“坐好，别乱动，开车呢！”

　　孟子洋“哦”了一声。

　　侯启舟：“过一些时日你就会长的，到时候洋洋也是个小大人了。”

　　“所以你会给我老爹做儿子吗？”

　　侯启舟：“......”

　　*

　　来S市的马戏团是全国范围内很有名的一个，所以今天除了S市居民外，还有很多外来人员，人山人海的。

　　“侯启舟，快看！跳火圈！跳火圈！”

　　“侯启舟，快看！大象！大象！”

　　“侯启舟，快看！杂技！杂技！”

　　......

　　现场很是喧闹，侯启舟不是很喜欢人这么多，只是看着孟子洋那兴奋劲，听着他不断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只觉心中欢喜。

　　“侯启舟，快看！小丑！小丑！”

　　台上，两个小丑正在做着滑稽的动作，逗得周围观众捧腹大笑，纷纷吆喝叫好，一时间，现场的气氛被炒到最热，到结束时，孟子洋嗓子都喊哑了。

　　侯启舟将水瓶盖扭开，递给孟子洋，笑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变声期。”

　　孟子洋一口喝了大半，颇有些鄙视道：“这么好看你都不知道喊一下，偶像包袱重！”

　　侯启舟笑着拍了拍孟子洋的脑袋：“你侯启舟哥哥我可是个安静的大帅哥！”

　　孟子洋不屑：“是成天打电话叨逼叨的臭婆娘！”

　　侯启舟咬牙切齿：“嘿，你小子是皮痒了！”

　　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到车上。

　　“好了好了，别闹了婆娘！再闹哥可是要生气了！”孟子洋压着声音，状若无奈道。

　　“你个小不点真是反了天了！”侯启舟抓着孟子洋就挠胳肢窝，孟子洋笑得在座椅上不能自已，连声求饶。

　　“我错了错了！”孟子洋笑得话都说不连贯，“侯启舟哥哥饶命！”

　　侯启舟这才收手。

　　孟子洋坐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大口呼着气，道：“你就知道用这招来欺负我！”

　　侯启舟笑道：“招不在多，够用就行！”

　　孟子洋：“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顾叔叔，说侯启舟哥哥又欺负我！”

　　侯启舟：“那我一定会要求孟叔叔多给点时间让我们相处，以此来提升感情。”

　　孟子洋：“......”

　　一路上，孟子洋就坐在副驾驶上摆弄着相机，一张张看着之前侯启舟拍的照片，其中还有他和两位小丑先生的合照。

　　“侯启舟，你说这些小丑真的想当小丑吗？”孟子洋突然道，“站在台上逗人发笑，感觉小丑这个职业很悲哀，也许一辈子都得带着面具，取悦他人，也许这不是他们的性格，但他们必须得这样做。要是我的话，我是不可能做得来的。”

　　侯启舟没有答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其实在他心中，每一个职业都有独属的无奈和心酸，这谁也改变不了，小丑或许内向，警察或许胆小，但他们都有不得不迎头而上的原因，谁也不能退缩。

　　但是，侯启舟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孟子洋，但是他会竭尽全力，成为一个最有力的后盾，这样或许能够减少他的洋洋生命中的许多迫不得已。

　　*

　　侯启舟紧闭着双眼，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有方向般的摸向一旁孟子洋的手指，紧紧的窜着。

　　年少一帆风顺，他在父亲的羽翼下顺利成长，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完美。但后来，侯启舟才知道他是一个废物，一个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你，用我的能力来减少你生命中的迫不得已。”

　　年少的承诺在脑海中回响，侯启舟只觉一阵心痛，他没想到他到底还是毁了约。

　　小丑在台上跳舞，一个有眼睛，一个没眼睛。有眼睛的装作看不见自己，渐渐的，便也没了眼睛。

　　孟子洋闭着双眸，似痛楚般的紧蹙着双眉，脸颊苍白。

　　他曾经有过一段迫不得已的日子，那是一段从有眼睛到没眼睛的过程，也是让他明白，其实所有的迫不得已都不难捱，只要瞎了便行了。

　　*

　　苍白的墙壁，刺眼的红色灯光，寂静的走廊，好似有谁在低声哭泣。

　　是洋洋吗。

　　侯启舟后知后觉的将孟子洋抱进怀中，他面上一片冷静，但脑海内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轰炸得一片空白。

　　直到那两张单薄且苍白的纸先后递到他面前，他才像是找回了些许思绪。

　　——父亲去世了，母亲离开了，孟叔叔走了，林阿姨远去了。

　　若不是他带着洋洋前去看马戏团的演出，没有随着父母去参加聚会，想必也跟着在那场高速事故中西去了吧。

　　两家关系向来极好，侯启舟做主将两对父母葬在一个陵园中。

　　不管是后来什么时候，侯启舟都记得那天天气很闷，乌云像是一团团棉花似的，堆积在天空中，引来一片昏暗。

　　没有下雨，没有刮风，没有雷声，天地像是静止了一般。

　　孟子洋脱去了以往花里花哨的衣服，一身黑色，站在他的身旁，满脸苍白。

　　侯启舟对孟子洋向来都是了解的，他摸了摸孟子洋的脑袋，在对方那双朦胧的大眼睛中，目光无神却又坚定的将孟子洋拥入怀中。

　　孟子洋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频率很快，衣服很快便湿了。

　　侯启舟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用了些力。

　　“我会照顾好洋洋的，放心去吧孟叔叔。”

　　侯启舟在心底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