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晨星[希伯来神话]》冰银水夜

29、第二十九章 是我自己

　　人潮涌动，玲琅满目，招呼声，交谈声，珠宝绚丽的光芒，食物的香气，瓜果的清甜，海水的湿咸，草木的清香。
　　这里是天堂，是最接近上帝的地方。
　　这里是天堂，是拥有平凡喜怒哀乐的地方。
　　“路西。”人鱼伪装后的容貌依然很美，削去了锋利的攻击性，留下与他内心一般无二的温柔。
　　但相比起这幅本来更符合他审美的长相，路西菲尔更喜欢人鱼原本的样子。
　　他微微侧头，对方眼里是苍青，而他眼里是那一抹瑰丽的紫色：“嗯。”
　　两只手不知不觉纠缠在了一起。
　　路西菲尔平日的生活不是在批改公文，就是看书，再不然便是去人间，又或者被上帝召见，并不了解商业区各个区域的情况。
　　……也许是的。
　　墙壁后面冒出一二三四五个头。
　　阿斯蒙蒂斯：“他们去哪了？”
　　米迦勒：“观景区？”
　　加百列：“观景区在旁边，路西菲尔殿下跟幽殿下去的是珠宝区。”
　　别西卜：“还是可以自己制作饰品的珠宝区。”
　　萨麦尔一脸茫然。
　　监狱长工作繁忙，假期什么的只有无限后延，自然没有时间来这里。
　　米迦勒：“……加百列我理解，为什么别西卜你也这么了解？”
　　“你们不知道吗？”别西卜还没开口，加百列反倒用一种疑惑的视线看了过来。
　　“知道什么？”
　　她指了指身旁这位看着正经无比的智天使副：“这家伙可是珠宝区的名人，红月，繁星都是他的作品。”
　　米迦勒了然：“难怪你需要经常外出寻找材料。”
　　红月，繁星，深蓝三者并称最受欢迎的珠宝系列，热度极高，受众极广。米迦勒自己都有两套红月和繁星。
　　别西卜一句话没说就被自己的合作伙伴底兜了个干净，面对几位伙伴的目光，他只能笑笑：“只是试一试，我也没想到反响会这么好。”
　　阿斯蒙蒂斯幽幽道：“这就是你被梅塔特隆殿下几次抓住旷工的原因？”
　　别西卜：……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好朋友。
　　珠宝区店铺的装潢仅从外表就能看出高大，贵气，里面人潮涌动。
　　路西菲尔领着无幽转了个弯，进了小巷子里最偏僻地方的一家小店，虽然是在小巷子里不引人注目的小店，但也只有外门看起来符合小店的标准。
　　一进里面，先是空旷的大厅，然后是一个个空房间，直到最里面的房间布局让无幽一愣。
　　柜子，柜台，桌椅，简简单单，极其相似。
　　他面上无奈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没必要这样做。”
　　“有必要。”路西菲尔领着他到柜子前，里面陈列的是一个个水晶球。
　　“我将我们相遇至此的所有都记录下来，保存在这里，并且以后，我希望我们能拥有更多的回忆。”
　　路西菲尔考虑两人关系考虑了很久，从第一次见面，心有异动开始，一直到第二次见面抵足而眠，无时无刻不在考虑。
　　他知晓未来，亦知道幽未来会因自己而……泯灭。犹豫过，彷徨过，害怕过，但最终，他放不开心底的那抹幽紫。
　　路西菲尔上前抱住无幽，人鱼面对他总是不设防，甚至全盘接纳，围绕在周身的薄膜阻挡过许多，但无论如何都不会阻挡他。
　　薄膜开启，两具身体相拥。
　　“你说过会一直陪伴我，我也想一直陪伴你，不是以朋友的身份，也不是挚友，而是以……”最后的两个字模糊在唇齿间。
　　“幽，你愿意吗？”
　　人鱼垂下眸，叹了口气，搂在天使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小房间里，有水声穿出。
　　珠宝区街口，五人团体面面厮觑。
　　加百列扫视一圈，没看到目标人物：“他们去哪了？”
　　一眼扫过去，人来人往，人鱼，精灵，天使，龙族占绝大多数，但就是没见他们跟着的两人。
　　她叹了口气：“唉，跟丢了。”
　　其他四位炽天使：“唉……”
　　几人叹息之时，珠宝区最中央的广场忽然一阵明光闪烁，巨大的魔法投影投射在半空，伴随着激情澎湃的广告语而动。
　　美丽的人鱼在大海里尽情舞动，穿过色彩斑斓的鱼群，潜入风姿百态的珊瑚丛，与巨大的海兽嬉戏，时而游入深海，时而浮上海面，阳光洒落，透过一层水幕，晃动的光影映照在人鱼的身上的饰品，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芒。
　　【深蓝系列，开始发售。】
　　人群的流动稍微减缓了一下，下一秒，整个珠宝区大部分生灵不约而同暴动，冲向了最近的珠宝店。
　　从来没见过这么“齐心协力”场面的几位炽天使缩到了小角落，一边看一边惊叹：“真是头一次见除了圣战以外这么大规模的‘出征’。”
　　阿斯蒙蒂斯环顾四周一圈，原先满满当当如今小猫两三只的街道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珠宝热门系列的吸引力。
　　不过还是……
　　“真疯狂啊。”
　　三位炽天使感叹。
　　萨麦尔瞥了一眼身旁，一愣:“加百列呢？”
　　米迦勒也是一愣:“别西卜呢？”
　　他们默默看向仍未散去的投影，相互对视一眼
　　“唉。”
　　八卦小分队，第一次出征，失败。
　　正大光明走出街口的两人没分得他们一丝目光。
　　上帝的目光又被遮蔽。
　　天堂入夜时分。
　　无幽看着动作自然爬上贝壳床的路西菲尔，再看看自觉钻到自己怀里的金发天使，再再看着这位三界最美发丝凌乱，微微仰头，一双苍青眼瞳中尽是他的身影。
　　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揽住对方纤细的腰身，将天使整个抱在自己怀里。
　　虽然关系变化的出乎他意料，但对于无幽来讲，左右他都是要护着路西菲尔一生，现在对于彼此的身份定位，只不过让他能更理直气壮护着他了。
　　他低头轻蹭着天使，低低道:“你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水域，回忆屋，不是蓄谋已久都没人肯信。
　　路西菲尔也蹭着他，让自己往人鱼那边再靠了靠，道:“我自己。”
　　无幽笑道:“这个惊喜太大了。”
　　路西菲尔轻笑:“你也可以回赠。”
　　“回赠不了。”
　　“嗯？”
　　“我早就是你的了。”
　　路西菲尔发现有幽在身旁时自己格外喜欢做梦。
　　不提上一次那个不怎么正经的梦，他的梦境一般都关乎未来。
　　遮在眼前的迷雾缓缓散开，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无论看多久，视线里仍然只有黑暗。
　　以前的他对于这种环境厌恶不已，但因为地狱深处那名为温柔的存在，对于黑暗，他有点改观。
　　路西菲尔静静等待着。
　　梦境既然出现，就不会一尘不变，它必然是要传达些什么。
　　黑暗中，有什么在扭曲。
　　路西菲尔的视角猛地拔高，转移，深渊大门开启，有一抹黑色的影子从里走出，下一瞬间，鸟语花香，花红柳绿，是人间。
　　黑影的面前炸开了一团明亮至极的光芒，虚幻的人影与同样没有实体的黑雾相对而战。
　　路西菲尔瞳孔微张，看着那抹人影无声道: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