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在吗？我穷得睡不着》楽江

17、十七元

　　锅里的米饭不多，只够做出五六个人的量，所以向来习惯早起的朝日奈雅臣、朝日奈绘麻和朝日奈梓都尝到了红绫心血来潮做的爱心早餐。

　　按照远月度假村的菜谱一步一步做出来茶泡饭味道很中规中矩，它不像第一碗那样注重提鲜，而是将茶的味道与米饭的味道平衡的十分巧妙，更贴近记忆中的清香。

　　朝日奈红绫不喜欢这么淡的味道，可他们却觉得很好吃，每一份都吃得干干净净，也算是满足了一下红绫作为厨子的成就感。

　　上午八点半左右时朝日奈右京约好了和客户，恰巧可以路过帝光学院附近，他出门的时候见红绫也在穿鞋子，就干脆和红绫一起下楼，再顺便把她送去学校。

　　白天的天气并不晴朗，湛蓝色的天空被厚重的云朵遮挡住，连温暖的太阳都被云层隐藏起来，完全看不见耀眼的阳光。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今天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带着几分凉意的春风从窗外吹进来，朝日奈红绫披着外套都觉得有点冷。

　　右京注意到自家妹妹拉袖子的小动作，不着痕迹地把两边的窗户都升了上去。他余光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喃喃道：“这个天气，感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早上的天气预报只说今天是阴天，所以他们兄妹俩出门的时候谁都没有带伞。

　　“应该不会吧？”说着，朝日奈红绫也很不放心地往窗外看去。

　　看天色倒是和右京说的一样，有可能走不了几步路就得下雨了。到目前为止他们俩还顺路，但是到了下个十字路后，朝日奈红绫要往左拐才能去学校，而右京还得继续往前开十五分钟左右的车。

　　他有点担心妹妹会淋到雨，于是便主动说：“红绫，我还是直接送你到校门口吧，不然待会儿半路下雨就不好了。”

　　然而朝日奈右京如果要送自己的话，路上耽搁一下时间，势必是会迟到的。

　　朝日奈红绫伸展性的思考了一下两种选择所带来的结果，权衡之下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啦右京哥，你还要见客户，是千万不能迟到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啦。再说了，这个天气也只是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会不会下还不一定呢，对吧？”

　　听她这么说，朝日奈右京一颗直男心都被软化了。

　　他嘴角的弧度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侧头看了一眼自家乖巧的妹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红绫真乖。作为赔偿，下午放学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你们看，这一波操作就装的很舒服，不仅又刷了一波哥哥的好感，还能蹭一顿零食。

　　是吧，一箭双雕了。

　　朝日奈红绫满面笑容地应下，正好她最近想找个时间去隔壁高校附近的商业街瞅瞅，听说那里的章鱼丸子和手抓饼特别好吃，现在刚好可以带着哥哥一起去尝尝。

　　到了下个路口，朝日奈红绫美滋滋的下了车，俯身朝车里的青年挥挥手后，一蹦一跳地过了马路。

　　朝日奈右京看着自家妹妹高兴到像是要飞起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直到她走进另外一条街道后，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开车离开。

　　这条路离帝光中学不远，大概再走两三条街就可以看到校门，街道上大部分都是穿着帝光校服的学生，朝日奈红绫走在其中也不算突兀。

　　大概走了五分钟左右，阴沉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闪电，紧随而来的则是响亮的一声轰鸣。与此同时，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从空中坠落，一开始还是很小的雨势，到后来却越下越大，砸在脸上都有些疼。

　　这雨下的确实有些措不及防，很多走在路上的同学还没从小雨中反应过来，就被之后的大雨给淋了一脸。

　　朝日奈红绫躲的比较及时，只淋到了一小部分发丝和纯白的外套，倒也问题不大，就是自己躲雨的花店门口风比较大，吹在身上一阵比一阵冷，再这么等下去，估计不用多久就得着凉了。

　　她有些生无可恋地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雨水，最后一只手撑着腰，无奈地垂下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呢，在自己拒绝了专车护送的五分钟之后，朝日奈红绫确实在右京哥的神预言下遇到了大雨。

　　气象局的朋友，你们在看到这场大雨的时候良心会痛吗？今天早上主持人说今天阴天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要不是自己已经被雨淋到了，她差点还以为是哪个幻术师在施云布雨呢。

　　就尼玛离谱。

　　雨没下多久，还在路上开车的右京哥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到学校，朝日奈红绫不想让他担心，就说已经到了学校。恰好身边走过的青少年不在少数，嘈杂的说话声和雨声混合在一起也特别像在走廊上，所以朝日奈右京没有多疑，放心地挂掉了电话。

　　一阵冷风吹过来，朝日奈红绫又打了个寒颤。

　　就在她打算换个风小的地方等雨停时，一位清瘦的少年撑着一把米白色的雨伞站在了朝日奈红绫面前，遮挡住了这股凉意入股的风儿。

　　少年的身上穿着帝光的西装校服，他的身形偏瘦，看上去有些帅气，就是个子比自己矮一些，从朝日奈红绫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年形状好看的嘴唇和小巧的下巴，其余部分全都被米白色的伞面遮挡住，看不清楚。

　　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伞柄，露出浅蓝色袖口下白皙的手腕和突出的尺骨。

　　夏目贵志稍稍抬起了伞面，一双茶色的眼眸倒映着粉发少女的身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缓缓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温度的浅笑，说道：“是你啊，下这么大的雨，你没有带伞吗？”

　　朝日奈红绫看见他时有一瞬间的愣住，却也很快回过神来，回道：“是啊，我出门那会儿还没下雨呢。”

　　他笑了一声，又问：“你要进来吗？”

　　“当然要。”朝日奈红绫几步下了台阶，灵活地钻入了少年的伞下，朝他道：“谢谢，你人真好。”

　　也许是因为少女再花店门口站久了，伴随着她的靠近，夏目贵志的鼻尖涌入一种淡淡的香味，他白净的脸颊蓦然一红，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说：“只是小事而已。”

　　“这当然不是小事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困多久呢。”

　　朝日奈红绫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体，却没想到她比少年高了半个头的脑袋直接顶到雨伞的伞架，顿时把梳得极为柔顺的发丝蹭的乱七八糟。

　　两个人同时尴尬的沉默了起来。

　　半晌，朝日奈红绫开口道：“还是我来撑吧。”
　　夏目贵志没有反对意见，顺从地将伞柄递给她。

　　伞的面积并不大，两个人站在里面也只是能勉强挤挤，朝日奈红绫看了一眼少年已经被雨水打湿一块的肩膀，便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拉近了距离，也将打在他肩膀上的雨彻底遮住。

　　对于少女的靠近，夏目贵志身子一僵，下意识想往旁边挪，却被朝日奈红绫先一步按住手腕，“你别离我那么远，我有点冷。”

　　夏目贵志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往前走。

　　朝日奈红绫还以为他是生气了，结果余光看见少年金茶色的碎发下红透了的耳尖，才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用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起来也是挺巧的，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原本不是走这条路的。”夏目贵志想到刚刚的经历的鬼打墙，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说：“只是附近的路我还不太熟，所以不小心迷了路。”

　　他的谎话真的太假了，朝日奈红绫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目贵志听到她的笑声，莫名觉得有点丢脸，他挣扎着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来东京也仅仅只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会迷路也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吧？”

　　而且事实上他也并不是迷路，只是自己原本好好的走在路上，结果突然眼前的景色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变了就变了吧，这条路夏目贵志也认识，知道怎么走，可他不知道又遭遇了什么，明明是一直往前走的，但不管怎么走他眼前的景色都是相同的，就感觉在原地转圈一样，诡异的要命。

　　直到看见朝日奈红绫站在花店门口躲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朝日奈红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附和道：“不稀奇，迷路嘛，谁都有过的，我理解，我理解。”

　　这语气，一听就十分敷衍。

　　夏目贵志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干脆不再去解释了。

　　他们两个就这么边走边聊，十分钟的路程倒也觉得格外短暂。初中三年级的教室都在同一层，然而B班和C班的却并不相邻，被走廊和厕所分开，朝日奈红绫和夏目贵志也是在这里分别，各自走向自己的班级。

　　现在的时间邻近上课，走廊上的学生不是很多，夏目贵志一下子就能在稀疏的人群中找到那一头惹眼的粉发。

　　他进教室之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朝日奈红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神色如常地走进了B班。

　　看见那间教室的班牌，夏目贵志忽而脚步一顿。

　　咦，她是B班的学生？

　　……

　　上午的大雨下了会儿便没有再下了，午休的时候依旧有很多同学打算结伴出去吃饭，朝日奈红绫觉得教室外面风大，吹在身上有点冷，所以就干脆在教室里解决了自己的午饭。

　　吃完午饭后，她出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刚好看见昨天敲.诈夏目的两个不良少年。他们显然也认出了朝日奈红绫，只是碍于现在走廊里到两边都有摄像头，以及站在走廊上聊天的同学而不敢有出格的动作。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朝日奈红绫真的太熟悉了。

　　千叶盛产不良少年，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不管是男校还是女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架打，过去的两年她也是在不明不白的干架中干过来的。每次朝日奈红绫在路上遇见隔壁学校的老仇家时，他们就是用这种想要把她套进麻布袋里打一顿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目前的经验分析来看，这俩不良少年就是想搞自己一顿，还必定叫了同伙来撑场面。

　　鉴于下午放学之后还得和右京哥哥一起去逛小吃街，朝日奈红绫便干脆和弓箭部的部长请了个假，空出社团活动的时间来处理他们之间的事。

　　当朝日奈红绫走出校门时，她果不其然看到了提前蹲在校门口大树下的两个头铁少年。

　　他们一看见朝日奈红绫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并按住了少女的肩膀，保持着不良少年标准颜艺，咧着嘴笑道：“哟，这不是昨天美救英雄的小姑娘吗？你现在回家啊？不如趁现在时间还早，哥哥们带你出去找乐子啊。”

　　朝日奈红绫的第一反应不是还怕，也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有几分舒坦——这种一听就很不妙的句子和语调真的感觉好亲切啊。

　　这就是东京不良少年语录吗？好斯文，和他们乡下一见面就是问候双亲的模式完全不一样呢。

　　由于两位少年很有礼貌，她依旧保持着得体又乖巧的微笑，也礼貌地回道：“请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呢？”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大胆地将手搂住了少女的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往远处幽深又昏暗的小巷走去，流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神色：“往这边走哦。”

　　朝日奈红绫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站在巷口时，她看到了匿在高墙阴影下的十几个同龄青少年。

　　他们身上的校服并不相同，有些是帝光的，有些是隔壁高校的，有些则是她没见过的，总之杂七杂八凑在一起，还真不好辨认身份。

　　身后的两个男生堵住了巷口，封住了退路，朝日奈红绫没有回头，而是正视着他们轻蔑又高傲的目光，伸手拉松了衬衫领口的蝴蝶结，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东京的不良团体虽然素质比较高，但这么点人，总归是没什么排面啊。”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女生嘴里嚼着口香糖，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挑了挑眉，“教训你一个人而已，要什么排面。”

　　“诶，这就是你格局小可了不是。”朝日奈红绫将自己的书包放下，脱掉自己雪白的外套，动作熟练塞进书包里，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不管是游街也好火拼也好，一定要叫上所有人一起啊，这碰见死对头上街买酱油的时候，才可以人多欺负人少嘛。”

　　那女生翻了个白眼，随意地挥挥手说：“上吧，赶紧把她解决掉，我待会儿还得给美惠姐送饭呢。”

　　她身边的少年有几个拖着棒球棍在地上走的，看上去格外有气势。

　　朝日奈红绫解开袖口的动作一顿，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女生提到的名字：“美·惠·姐？”

　　“对啊，我怎么会忘记了呢。高桥美惠似乎是也满腹计划的样子啊，既然结城千月的嘴巴撬不开，那就换一张嘴试试不就好了吗？”

　　朝日奈红绫摘下眼镜，将其准确地扔进了书包里，脸上突兀的咧开了一个极为凶残的笑容，完全暴露在视野中的碧绿色眼眸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仅仅只是这个眼神，就让小巷里的所有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就先从你们开始吧。”
　　“高桥美惠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家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