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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7.隔阂顿生 ...

  •   人群散去的大厅灯火通明,德拉科端坐在原位,面对着空荡荡的长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魔杖。

      厚重的橡木门无声地开启,卢修斯带着纳西莎返回,远远地站在长桌尽头望着他,神情复杂。

      德拉科回过神来,他迅速起身,收起魔杖走向他们,“您没必要亲自安置他们的,父亲。”

      “是啊,”卢修斯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德拉科,“他们巴不得在庄园里‘迷路’,然后你再借机给他们一个教训?”

      德拉科没有接话,他在卢修斯的目光中站定,上方波浪形的水晶吊灯没有在地毯上投出半分阴影。

      纳西莎悄悄拉了拉卢修斯的手,卢修斯反握了一下,旋即松开。

      沉默了片刻,德拉科忽然说道:“我没有中夺魂咒。”

      “心智被夺的人可想不出你那样精妙的好点子。”

      卢修斯闭了闭眼睛,转身朝另一侧的通道迈去,“我一直都知道我儿子很聪明……没想到他……”

      纳西莎面无表情地望了德拉科一眼,追上了卢修斯。

      德拉科缓步跟在父母身后,穿过挂满肖像的走廊,白色的廊柱间飘荡着重重帷幔,金色的睡莲和精灵立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中,高低错落的流水将他们引向府邸深处。

      柔软的地毯湮没了脚步声,他们走过玻璃搭建的花房和金碧辉煌的中庭,来到一扇镌刻有马尔福家徽的木门前。

      是家主书房,德拉科目光微动,踏入了这间他曾经只能靠偷偷摸摸潜入的地方。

      卢修斯没有看那张威严华贵的书桌,德拉科一进来,他就反手关上了门。

      “德拉科——”

      紧随而来的是纳西莎的拥抱,她的动作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德拉科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纳西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松开他,慌乱地抓起他的手,拿到眼前反复查看,“那个瓶子——我看到了——那个瓶子……你没事吧,德拉科……”

      德拉科一动不动地任她检查,同时笑着安慰道:“我怎么会有事呢,那只不过是摄魂怪磁场带来的错觉,你太紧张了……”

      “摄魂怪!”纳西莎虚弱地惊叫一声,再次抱住了他,“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德拉科慢慢从她怀里抽离,“而且我也学到了很多咒语……”

      卢修斯冷哼出声,“可以了,西茜,德拉科不是小孩子了,他做到了我都没做到的事。”

      “我宁可他还是以前那样!”纳西莎眼眶通红,细碎的金发在她的额前鬓角散开,令她看上去脆弱了不少。

      “爸,你不同意我杀邓布利多,为什么?”德拉科转向背对着他们的卢修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卢修斯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花园,拉起帘子,仰面靠在沙发上,“至少在让他们敬畏方面,你没有做错。”

      雪亮的光线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眼角深深浅浅的纹路,那双与德拉科极其相似的灰眼睛也黯淡了不少,“战争里没有赢家。”

      “您在大洋彼岸的生意伙伴恐怕不这么认为。”

      德拉科绕到对面的沙发上,和他相对而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相信你们的大脑封闭术,你们却依然不肯相信我。”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仿佛耳边一记重磅炸弹,卢修斯瞬间坐直了身子,纳西莎也睁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那个人是魔法界最可怕的巫师,你觉得他真的需要考虑我们家的立场吗?”德拉科顿了顿,“而且你们抗拒的态度,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这不可能,”卢修斯缓缓开口,“他甚至没有使用摄魂取念。”

      “你们很清楚,不还是选择了逃避?”德拉科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始终不肯背弃我们家族原先的立场?被巫师世家抛弃后的马尔福家族对他而言还能剩多少价值?”卢修斯神情冷峻。

      “如今我们只剩一个立场了。”德拉科认真地说,“你可以责怪我的轻率,父亲,但即便我们不主动放弃巫师世家的立场,他们也不会支持我们了,与其等他们醒悟过来背弃我们,不如我们主动拿这个立场换取更重要的东西。”

      “那位大人的信任,就是你眼中的‘更重要的东西’?”卢修斯尖刻地说。

      “是。”

      德拉科说得斩钉截铁,纳西莎同卢修斯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呵呵,随便你——”

      卢修斯豁然起身,再次走向窗边,对着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语气讽刺,“——整个马尔福家都是你的,当然你想怎样就怎样。”

      “不,不是这样的……”德拉科凝视着自己紧扣的十指,轻声说道,“从小您就教我要学会正视问题,父亲,黑魔王或许可怕,凤凰社赢了这场战争就不可怕吗?”

      书房内沉寂了良久,纳西莎肃立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极了她姐姐贝拉特里克斯。

      卢修斯背对着他叹了口气,迟迟不肯接话。

      “过去十几年魔法部又是怎样对我们的?”德拉科继续说道,“一次次的搜查,一次次的勒索,他们凭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位史上最伟大的白巫师——他打败格林德沃的魔咒,配得上白巫师这个称号吗?”

      “对于巫师而言,声誉可以放弃,血脉可以放弃,有必要的话尊严都可以放弃,唯独黑魔法不可放弃——连麻瓜都知道掌握力量的重要性,而魔法部居然将号召巫师‘自我阉割’的旗号宣传的如此冠冕堂皇——”

      “够了!”卢修斯断然喝道,“你懂什么叫力量!”

      他气势汹汹地转身,灰色的眼底积蓄着怒火,“我记得我警告过你,成年前不许碰黑魔法!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我儿子吗!”

      德拉科张了张嘴,垂下了眼睛,“对不起,父亲。”

      “你——”卢修斯指着他的手颤了颤,猛地攥成拳头砸在墙上,发出了沉闷的砰响。

      他恨恨地闭上了眼睛,嗓音嘶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你觉得没人能想到分化打击魔法部的计划?我告诉你,德拉科·马尔福,自以为聪明人的才是最愚蠢的!”

      “你今天在所有人面前提出对付霍格沃茨校董,明天就会有人掉转魔杖指向我们!巫师世家利益盘根错节了上千年,岂是你这样说动就动的!”

      “那您可能要失望了,父亲,”德拉科脸上恢复了漠然,“这样腐朽的根系,既动摇不了黑魔王,也阻碍不了邓布利多,留下来浪费养料吗?”

      “你就知道我们没有阻碍过邓布利多?”卢修斯嘲弄道。

      “我们占据了最丰饶的土地,却不能永远阻止世家之外的人插足此地,难道还要妄想与他们和平共处?”德拉科平静地说,“不然他们为什么要组建凤凰社,又为什么要加入亚克斯利?”

      “你竟然在为他们说话?”卢修斯面色不善,“你到底是哪边的?”

      “父亲——”

      “不要这样叫我!”卢修斯眼中渗出残忍的光彩,“马尔福家从没出过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

      “是啊……”德拉科忽然起身,惹来了卢修斯的警惕,他没有错过父亲滑向魔杖的右手,纵然这都是他计划好的,但酸楚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心里蔓延开来。

      “如果您坚持的话,可以随时收回我的戒指……”

      德拉科眼睫轻颤,“不过我得劝您一句,数百年来我们家之所以在巫师界名声狼藉,正是因为我们家独特的传承方式,未经分割的财富与绵延不绝的权柄被人觊觎,我们才会成了众矢之的……”

      “好了,”卢修斯冷冷地打断了他,“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德拉科顺从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厚重的木门咔哒一声开启又合拢,纳西莎仿佛终于清醒过来了,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我们为什么要……”她无力地捂住脸颊,

      卢修斯叹息着坐回沙发,搂住了黯然神伤的妻子,“我们的小龙长大了……”

      “都是你!”纳西莎一把推开他,刚才还冷漠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都是你那个‘伟大的事业’——”

      “理智点好吗,纳西莎?”卢修斯抬高了音量,“不要让德拉科的苦心白费了好吗?”

      泪水自她脸上淌落,又被她用力地抹去,“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卢修斯——都怪我,都怪我太贪心了——要是我一开始带德拉科离开,就不会——就不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西茜。”

      卢修斯揽过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搁在了自己肩上,“我们只能尽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相信德拉科吧,他是那么的出色……”

      “是啊,他是那么的出色……如果……”

      纳西莎轻轻地说着,合上了眼睛。

      门外德拉科无法听见父母后续的交谈,他闭着眼睛靠在门上小憩了一会儿,重新确认了脑海里这段记忆没有什么出格之处,才迈开步伐向另一条通道走去。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今天这场戏,早在他动身前往阿兹卡班之前,就找纳西莎策划好了。

      而伏地魔也不出所料,在会议上刻意地挑拨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只为能更好地掌控自己——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牢不可破的感情?

      一段符合他期望的、“真实”的“假记忆”,反倒能显示出马尔福家的“坦诚”。

      一个矛盾重重、人心各异的马尔福家族,伏地魔要是还不敢放心的话,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德拉科走在长长的回廊中,此起彼伏的灯架撕扯着他的影子,接引他前往庄园阴森的地牢。

      有人已经在地牢门口等他了。

      “等很久了吗,虫尾巴?”德拉科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打开地牢的大门。

      “没有没有,”虫尾巴牵起浮肿的眼皮,讨好地说道,“主人吩咐过了,让我安置好他们就在这里等您。”

      “你幸苦了,”德拉科摆了摆手,“休息去吧。”

      “那不成,”虫尾巴为难地搓着手,“主人说的话,我可不敢打折扣。”

      “随便你。”

      德拉科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对着黑森森的铁门轻轻一挥。

      地牢的铁门隆隆滑开,腥臭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嫌恶地皱起了眉毛。

      银色的光团飞出魔杖,他们走过一段陡峭的石梯,通过两扇沉重的铁门,进到了一间阴森潮湿的牢房。

      魔法的光辉照亮了这里,粗大的铁链从头顶和四周的石壁中伸出,十来个人影被铁链吊着,在光芒出现的瞬间,都条件反射般的晃了晃,稀里哗啦的锁链碰撞声随之响起。

      “呸!”见到来人,一位囚犯恶狠狠地啐道,“我就知道!马尔福家——黑巫师的老巢!”

      “该死的黑巫师!”

      “食死徒!”

      发不出声的人也纷纷晃动锁链响应。

      德拉科直接抬手射出数道红光,击昏了发声的傲罗。

      地牢里的动静立刻小了。

      “看起来你们是决定英勇就义了?”

      长袍悉悉簌簌地扫过一地杂草,德拉科魔杖一下一下地敲在掌心,地牢里连呼吸声都低了下去。

      “下次分开关,虫尾巴,”德拉科带着虫尾巴在他们中间巡视着,“我们家地牢空间有的是,就看魔法部有多少冥顽不灵之辈了。”

      虫尾巴殷勤地躬了躬身,虽然难以从他身高微弱的变化幅度中体现,“好的,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先生?”

      意味不明的轻笑声回荡在阴森森的地牢里,显得尤为恐怖,恰好德拉科停在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巫前,吓得他身上的锁链剧烈地抖动起来。

      “放轻松,奥格登先生……”德拉科懒洋洋地扬起魔杖,一股无形的力道提起俘虏的脑袋,迫使他的眼睛对准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灰眼睛,“来给我说说,你们亲爱的部长大人?”

      “不——不——”奥格登拼命地耸动眼皮,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双可怖的眼睛仿佛一轮超级月亮在脑海中升起,以神灵的视角俯瞰众生庸庸碌碌的过往……月亮眨眼间又不见了踪迹,他看到了自己在部长办公室促膝长谈,听到了斯克杰林低沉的嗓音,“要小心,一定要加强阿兹卡班的防御咒……”

      色彩逐渐斑驳了他眼前的画面,一个小小的影子跑到他身边,拽住了他的衣角,细细软软的声音却令他心中一痛,“爸爸爸爸,霍格沃茨要是停办了,我去哪儿上学呀……”

      “没事的,薇拉,”他听到自己慈爱的声音,看到小女孩两只棕色的大辫子一翘一翘的,“你祖父就是校董,他怎么会让我们可爱的薇拉上不了学呢?”

      “可我还没有买魔杖呢……”

      几秒过后,他的头一歪,没了声息。

      “真是……不怎么友好的记忆。”

      德拉科摇了摇头,翻检他人记忆的过程一点儿也不好受,就像读一张线条杂乱的油画,伴随着强烈眩晕感的,是各种或激昂或婉转的情绪。

      真不知道为什么伏地魔特别喜欢摄魂取念——也许是因为自己还不够熟练?

      “大人……这……”虫尾巴在他身后犹犹豫豫地开口,“主人说要活的……”

      “放心,死不了。”德拉科眼珠转动,再没有一个敢承接他目光的,更别提对他怒目而视了。

      “我会注意好控制力道,下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贝拉能教小龙大脑封闭术,没有理由老伏不防备别人这一手,呃,虽然反正他本来就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这场戏本来想作为伏笔的,但似乎又没什么必要,就直接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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