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97、5.乌合之众

　　魔法部的幽灵船倾斜的厉害，海浪声骤然变得遥远。

　　激烈的打斗声在上方甲板响起，劈里啪啦的碰撞声和燃烧声中，船首也有埋伏的傲罗同上船的食死徒战在了一起。

　　但德拉科仍看见有好几人穿梭在甲板狼藉的货箱中，有左右翻找的，有肆意纵火的，浑然不担心这艘船会被破坏得连带他们自己一起沉入大海。

　　他正要开口，倾斜的船身猛然一震，巨大的轰鸣声和炽烈的火光倾泻而出，呼啸的炮弹狠狠地砸向对面的幽灵船。

　　疾飞的炮弹突然刹住了，它们在空中滞留了一瞬，船外一层无形的罩子拦住了它们，漆黑的炮弹砸在空气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响，徒劳地坠落进海里，掀起雪白的浪花。

　　是实心弹，德拉科放下心来，这种依靠动能的弹药一时半刻轰不破幽灵船的魔法防御，十七世纪巫师们造幽灵船的时候，假想敌从来不是另一艘巫师船。

　　船身剧烈地晃了晃，刚才贴近海面的那列炮口冒出黑烟，他身后的人停止了劫掠，惊疑不定地望向自己的船只。

　　“这是陷阱，”德拉科对他们喊道，眼睛却盯着前方的船舱，“找到控制这艘船的傲罗，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货箱中的人群顿时哗然，好几人不死心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没法幻影显形了，惊慌失措地朝后退去。

　　这时一个人影从上层甲板跃下，贝拉特里克斯跳到德拉科身边，惊奇地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呢……”

　　“找到控制这艘船的傲罗。”德拉科又重复了一遍，方才与贝拉特里克斯对战的三位傲罗已经追了上来，船舱的通道里也陆续走出几个人影。

　　为首是一位黑皮肤的光头男巫，他率领着另外两位傲罗围了上来。

　　“金斯莱·沙克尔？”德拉科高傲地挑了挑眉，“好久不见了不是么？”

　　“是你！”沙克尔脑门上夹起三道褶子，“还敢出来！你这个杀人犯！”

　　傲罗们认出了这位杀害邓布利多的元凶，全都举起魔杖严阵以待。

　　德拉科目光扫过这六个人，在一位女巫身上停顿了片刻，忽然抬起魔杖轻巧地拨开了一道出其不意地无声咒。

　　“这记偷袭可不怎么样，”他朝贝拉特里克斯扬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原来傲罗也就这种水准？”

　　“魔法部的蠕虫们——”黑皮肤的女巫猖狂地大笑着，大幅度地挥舞着她的魔杖，一道幽绿色的魔咒朝金斯莱飞射而去。

　　没再废话，战斗在他们之间爆发，贝拉特里克斯迈着灵活的步子，疯狂地甩动起魔杖，烟花般五光十色的咒语从她魔杖里泄出，而敌人的魔咒却好像恰到好处地打在她的脚边，无一建树。

　　当然也是大部分的魔咒都是对准德拉科的缘故，光凭杀死邓布利多这一项，就足以使他超越身边这位昔日凶名赫赫的食死徒，吸引来绝大多数仇恨。

　　德拉科对上了包括金斯莱的三位傲罗，一道又一道狠厉的魔咒不是打在他身后，击碎了深栗色的甲板，就是打在他变出的一块素面银盾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嗡鸣。

　　尽管他全程只躲在盾牌背后，却依然让三个傲罗如临大敌，提防着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

　　船身又缓缓朝对面那艘船的方向倾斜，炮弹正在重新装填。

　　贝拉特里克斯敏捷地闪到桅杆之后，一位傲罗女巫发出的魔咒惊险地擦过她的胳膊，击碎了她身后的货箱。

　　傲罗们保持着攻击的阵型，贝拉特里克斯继续同三位傲罗斗得有声有色，悬在德拉科的身前的盾牌蓦然绽放出耀眼的银光。

　　“掩护我！”金斯莱大吼一声，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明显在酝酿一个艰深的魔咒。

　　德拉科冲他诡秘一笑，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噗——”金斯莱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刚刚升起的气势迅速萎靡。

　　他身后的两位傲罗上前一步撑起防御咒，警惕地四下张望着，同时将手里的攻击咒尽数对准贝拉特里克斯倾泄。

　　一面一模一样的银盾凭空出现，围绕着贝拉特里克斯旋转起来，将傲罗们的咒语尽数挡下。

　　忽而一道狂风自他们脚下卷起，德拉科被迫跌出了舷梯边的空气。

　　“机会！”金斯莱抬手一劈，炽烈的金光从他魔杖喷出，带起一连串爆响射向德拉科！

　　“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惊讶地望过去，却没有半点回援的意思。

　　“不好！”金斯莱吼道，“威德辛！”

　　哧啦——

　　德拉科的身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那样破开，不详的黑烟弥散而出，金色的魔咒穿透了甲板，毫无滞阻地射入海中，显然是一道作用于灵魂的魔咒。

　　森冷的黑烟和船上燃烧的浓烟仿佛两个极端，却飞快地交织连结为一体，夜幕般的烟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咆哮的狂风继而席卷了全船，肃清了船上的黑烟，但其他人都在这股强劲的风力下暂停了攻击，只有贝拉特里克斯毫不顾忌地朝着四面八方发射咒语，一边朝货箱背后奔去，全然不在乎会不会击中自己人。

　　火借风势，船首的火焰陡然升上半空，漆黑的浓烟和赤色的火焰卷入狂风，让在货箱间激斗的巫师不得不贴着船舷，一同防御这声势可怖的火龙卷。

　　脚下的甲板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吱呀声，烧着的船帆抖得哗哗作响，焦黑的桅杆危险地前后摆动着，金斯莱顶着风力跑上舷梯，其余傲罗迅速跟上了他。

　　顶层观察室的玻璃噼啪一声爆裂开来，刀片般的玻璃洒落，被金斯莱用魔咒隔开了。

　　舷梯突然啪嗒一声，一半的台阶塌了下去，船身又剧烈地摇晃起来，金斯莱扭头望去，看见黑皮肤的女巫嚣张地对他比了个中指。

　　“你们去帮他们！”他冲没来得及上来的同伴吼道，带着反应快的两个人冲到了观察室门前。

　　幽灵船在慢慢地恢复平衡，他们踏过观察室的木门，一个身影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旁那位小个子威德辛正被深紫色的魔法绳捆得结结实实，绳子的另一端连着德拉科的魔杖，他左手还拎着另一支魔杖。

　　“你敢！”金斯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总算找到路了？”德拉科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牵动了一下魔杖，威德辛立刻痛嚎出声。

　　“安静。”

　　他左手的魔杖朝这位俘虏一扬，撕心裂肺的声音顷刻间消失，“现在我想我们能好好的谈一谈了？”

　　“我们和杀人犯没什么好谈的。”金斯莱死死地盯着他，手中魔杖不甘示弱地指向敌人的心脏。

　　“别说得那么难听，”德拉科神色从容，“我不过是帮了邓布利多一个小忙而已，不用客气。”

　　“呸——”出声的是金斯莱背后的荣克斯，说来也巧，他们攻入阿兹卡班时伪装的傲罗正主都在这艘船上。

　　“激怒我有什么好处？”德拉科又提了提手里的魔杖，威德辛干瘦的面容越发扭曲了，“虽然幽灵船的确价值不菲，但魔法部也不至于让你们为一艘船陪葬吧？”

　　猩红的鲜血自绳子勒进的地方淌下，在俘虏黑色的巫师袍上洇出一圈圈滑亮的深褐色色块，终于有一个女声忍不住颤抖地喊出了声：“住手——”

　　“闭嘴，索莉娅！”金斯莱面色不善地吼道，他的魔杖却不可避免地下滑了一寸。

　　“好久不见呀，索莉娅。”

　　德拉科冲金斯莱身后那位面色苍白的女巫友好地打了声招呼，金斯莱瞪了他一会儿，迫于无奈地低吼道：“放开他，我和你谈！”

　　“别那么自以为是，沙克尔。”德拉科嗤笑一声，“我说要和你谈了么？五年前你在我家庄园耀武扬威的还不够是么？不好意思，我这个人非常记仇——”

　　突然一道金色的魔咒激射而来，德拉科眼神还落在金斯莱身上，就在他即将被击中的瞬间，一个身影猛地扑来，挡在德拉科身前，替他完完全全地承受了这道魔咒。

　　“班格斯！”金斯莱目眦尽裂，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了一步，似乎想扶起他的同伴。

　　而其他人则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很精彩，”德拉科以一种悠闲的语气评价道，”难怪会有你接将替斯克林杰成为下一任魔法部长候选的传言。”

　　“夺、魂、咒！”金斯莱怒目圆睁，“我要让你付出代价！马尔福！”

　　“或许吧，”德拉科遗憾地耸了耸肩，“但先付出代价的可能是这位班戈斯先生了，不过以你对灼魂咒的控制力，这位先生最多在圣芒戈小住上一小段时间，我该感谢你的手下留情么？”

　　“卑鄙——”

　　瞥见金斯莱涨得通红的脸色，索莉娅不知怎么有点想笑，但凡在学校里见识过德拉科打嘴仗的功夫，都知道最明智的办法是不要搭理他。

　　“这就是你指望的救星，威德辛先生？我觉得我魔咒学得挺不错的，你是不是也想尝尝不可饶恕咒的滋味？”

　　威德辛拼命地摇着头，德拉科却好像没看到似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我对钻心咒更有心得来着，我正想试试呢，威德辛先生……”

　　“够了！”金斯莱终于做出了选择，一双深色的眼睛里充着血，“我放了你的同伴，你放开他们！”

　　“早这样不就得了，你们又不在我任务之列……”

　　德拉科愉快地朝他们笑了笑，仿佛他们刚达成了什么令人愉快地协议似的，“我才懒得对付你们。”

　　他左手魔杖一挥，中了夺魂咒的傲罗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走去，“我不介意先展示一下我的诚意。”

　　“现在轮到你了，亲爱的船长先生，”鲜血淋漓的俘虏倒映在他浅色的眸子里，没有牵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取消防御咒，否则……”

　　一团红得像血的火焰在他魔杖尖燃起，不正常地扭动成蛇形，三位傲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有人低声嘶吟出了这个魔咒名字：“厉火……”

　　眼中含泪的威德辛仓惶地点着头，绳子松动了一圈，他颤抖着接过了自己的魔杖，在金斯莱等人隐含希冀的目光中举起它来。

　　甲板上的狂风消失了，澎湃的海浪声重新传了进来，他的同伴们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而威德辛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很好……”

　　瞥见贝拉特里克斯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德拉科的身形眨眼间就模糊了，清澈的嗓音也随即飘散在咸腥的海风中。

　　回到船上，食死徒们纷纷发出了响亮的欢呼声，好像是他们打了什么胜仗一样。

　　“好玩么？”德拉科立在上层甲板上，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幽灵船上方的天空正在扭曲，这是船只瞬移的前兆。

　　食死徒在他森冷的目光中收了声，没有一个敢同他对视。

　　“现在满意了？送上门去的老鼠，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笼子里？”

　　甲板上陷入了沉寂，船外的光线一变，他们已然换了一处海域。

　　“好了，德拉科，总归是魔法部又吃了一次瘪，这不是坏事。”亚克斯利站出来打圆场，他身上没有沾染硝烟味，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没来得及幻影显形，就被威尔船长启动的防御咒限制住了。

　　“吃瘪？”德拉科冷哼一声，“船首四个埋伏的傲罗就让你们六七个人陷在那，你还要为这沾沾自喜，亚克斯利？”

　　“嘿，德拉科，”亚克斯利身边的多洛霍夫插嘴道，“别这么凶巴巴的，你和贝拉救了大家的恩情，我们大伙儿都记着呢，是不是啊——”

　　他张开双臂环抱四周带头起哄，他们身边的食死徒都赞许地附和着，两人一唱一和之间，就将德拉科战斗树起的威慑力消解了大半。

　　“如果你们觉得无所谓，”德拉科冷漠的话语再次平息了喧闹声，“我更觉得无所谓，反正我只执行主人的命令。”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走进船舱，没有多看底下这群人一眼。

　　他们头顶的天空连续闪动了几次，直到浩瀚的视野急遽收窄，黑魆魆的树林包围了他们，汹涌澎湃的海面变成了风平浪静的湖面，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垂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舷梯缓缓在岸边降下，他们看到湖边站着几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巫师，中间那位瘦弱的金发女人格外醒目。

　　未等舷梯完全接地，那女人便慌忙地跑上船来，一部分食死徒认出了她，迟疑着叨念出声：“这里是……马尔福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