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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27.醒悟 ...

  •   德拉科遥望着漆黑广袤的大海,星辰的光辉被它吸纳,壮阔的波澜在翻卷,头顶的苍穹仿佛只是它的倒影,它总是拥有包容一切的力量。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大海的呢喃声,那声音里聚合了世间万物的低语,向他揭示着天地宇宙间最深刻的奥秘。

      只要再前进一步……他就能触及它、拥抱它、与它合而为一,他就能脱离无尽的痛苦,沉入永恒的宁静……

      多么诱人啊,只要再进一步……

      突然地,有人用力地将他拽了出来,德拉科猛然惊醒,看到了目眦尽裂的纳西莎眼里喷出的怒火——

      啪!

      纳西莎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踉跄地摔倒在地。

      “德拉科·马尔福!”纳西莎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他妈长本事了是吧!自杀?”

      “真勇敢啊,自杀——你凭什么自杀!”

      纳西莎冲过来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德拉科睁大的眼睛中倒映着她狰狞扭曲的脸庞,大滴大滴的眼泪自她眼眶滑落,“你凭什么自杀!我和卢修斯辛辛苦苦养育了你十六年!你凭什么自杀——你根本不配姓马尔福!马尔福没有你这样的懦夫!”

      她高亢的吼声刮在德拉科的耳膜上,更刺在他的心上,“你竟然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耻辱地结束自己的性命——你的傲气呢,你和你父亲对抗时的勇气呢,你对家族信誓旦旦的承诺呢?!”

      “你懂什么叫承诺吗——你懂什么叫信仰吗——”

      “你父亲为了家族二十年多年来殚精竭虑,你祖父为了成全家族甘愿牺牲自己,你外祖一家全折损在黑魔法事故中却至死不忘让我继续传承布莱克的荣光!就连莱斯特兰奇他们都宁肯在阿兹卡班忍受摄魂怪折磨也绝不回头!你配姓马尔福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纳西莎撕心裂肺的哭喊哽咽了,她颓丧地倒退了两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为什么,德拉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要让我如此失望?”

      “可笑啊,我真可笑——我以为你能够——我以为啊——”

      悬崖上的狂风将她的斗篷舞得猎猎作响,“早知道你这么懦弱,我就不该把‘阿佩普之心’交给你——把‘阿佩普之心’交出来,你不配拥有它——”

      “不可能!”德拉科咬着牙站起,“它是已经是我的了!”

      “是吗?”背对着他的纳西莎好像笑了一下,“那就不要让我亲手把你的名字从家族中抹掉……”

      她的话语听上去要消散在风中了,德拉科上前一步想抓住她,却抓了个空——她幻影显形了。

      德拉科愣在原地。

      他举目朝悬崖边望去,忽然感到后怕,如果不是纳西莎及时出现的话,他的名字恐怕真的要被钉在家族的耻辱柱上了。

      自己怎么会像中了夺魂咒一样产生那种想法?

      他缓缓走向悬崖边缘,又谨慎地停在两步外的地方,海浪拍打峭壁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德拉科回忆起了那个引诱他的呢喃声,感到困惑。

      难道钻心咒会在人脑海里遗留幻觉?

      可他从未听说过相关案例,最惨烈的也不过是隆巴顿夫妇被折磨得失去了神志。

      倒是四年级那堂黑魔法防御课上,被食死徒顶替的穆迪给他们展示钻心咒效果的那只蜘蛛死于灵魂碎裂,但那只是因为蜘蛛的灵魂太过弱小了——或许还是会有影响的吧?

      德拉科不太肯定,但现在他应当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完成黑魔王的任务。

      黑魔标记能遮蔽他身上的踪丝,让他不受魔法部牵制的在校外施展魔法——黑魔王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容忍他的仆人遵循另一套不属于他的规则?

      德拉科叹息一声,最后望了那座木屋一眼,卡卡洛夫被纳吉尼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他们还是在这里悬浮了黑魔标记,狰狞的骷髅头正对着他吐着幽幽绿光。

      不知道傲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

      他举起了手里的魔杖,带着一身钻心咒的余痛幻影显形在了马尔福庄园门口。

      “——德拉科!”

      一个震惊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他看到庄园里的斯内普快步朝他走来,德拉科忽然很想请教一下,他为什么总能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但他只是沉默不语地穿过了庄园虚幻般的铁门,低着头走到车道的另一边,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然而斯内普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这条车道是从大门进入庄园的唯一通道,他们不可避免地要碰到一起。

      “你没事吧?”斯内普的话语里透着关心。

      “让开。”德拉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怜悯性质的关心。

      “我们都很担心你,”斯内普担忧地看着他,“你妈妈去找你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很快回来,让开!”德拉科不耐烦地说道,侧过身子要从斯内普身边绕过,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状态不对,你需要帮助——”

      “帮助?”

      德拉科冷笑了一下,灰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瞥了他一眼,“以什么名义?或者说,我该称呼您为‘教授’,还是‘大人’?”

      斯内普动作一滞,德拉科趁机挣开了他的手,步履匆匆地走开了。

      德拉科感到自己无比可笑,他是那么擅长于对别人恶语相向,可语言只能刺伤那些真正关心他的人,在敌人面前永远无济于事,他鄙夷这样的自己,但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他不信任斯内普,他宁可相信贝拉特里克斯,也不愿信任这位在黑白阵营之间游刃有余的大脑封闭术大师。

      他给自己丢了几个清理一新,敲开了贝拉特里克斯的房门。

      “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诧异地挑起眉毛。

      “贝拉姨妈,”德拉科平视着她,“您下午说的会帮助我还算不算数?”

      “当然。”贝拉特里克斯打量了他两眼,退后两步让他进来,“你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进入霍格沃茨的通道本来就不多,”德拉科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我恰好想起了一条不会引人注意的通道。”

      “你这么有把握?”贝拉特里克斯站到他面前,狐疑地盯着他。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德拉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你下午已经和主人汇报过了,他同意了你的建议?”

      “不完全,取决于你的通道是否可靠。”

      “你应当相信我,贝拉姨妈,因为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

      “我们都是在为主人服务。”贝拉特里克斯冷冷地说。

      “但是主人需要时会第一个想到谁呢?”德拉科平静地望着她,“斯内普什么都没做,仅凭花言巧语就获取了主人的信赖,您难道甘心吗?”

      “你是在指责——”

      “我是在寻求合作!”

      德拉科重重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仿佛刚才那句话抽掉了他大部分力气。

      “合作?”

      贝拉特里克斯目光奇异地盯着神色疲惫的侄子,在他对面坐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需要功勋洗刷我父亲的失败,而您也需要功勋站到离主人更近的位置上,不是吗?”

      德拉科轻声说,“我负责打通那条通道,你就可以带人攻进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总是自诩正义,那我们就看看,当敌人手握一个学校的人质后,他到底愿不愿意缴械投降?”

      “就算他不投降,也是我们的胜利!”贝拉特里克斯立即明白过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通道——”

      “要是你同意合作,我自然会详细地告诉你,不然我也可以找斯内普,虽然主人看起来更希望他潜伏在霍格沃茨。”

      “但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贝拉特里克斯缓缓地笑了,“合作的关键之处在于你能否独自打通这条通道,斯内普肯定会千方百计地向你提供帮助……”

      “我会拒绝他的。”德拉科漠然地说,“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看起来主人的钻心咒让你清醒不少啊,”贝拉特里克斯认真地说,“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我的侄子就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合作伙伴……”

      “有这么明显吗?”德拉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西茜把你照顾地太好了,”贝拉特里克斯耸了耸肩,“现在可以说你那个通道了吧?”

      德拉科垂下眼帘,轻声念出了一个词:“消失柜。”

      “嗯?”

      “消失柜是成对的,一只在霍格沃茨,另一只在博金-博克商店,它们能够无视距离互相传送,前一阵子有人被关进了消失柜里,他说在里面能偶尔听见学校或者商店里的动静,这意味着消失柜的作用还在,我只需要修好它。”德拉科说得简明扼要。

      “但你确定它的隐蔽性吗?”

      “消失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没有几个人知道。”德拉科眼底仿佛沉淀着积年的埃土,“而且其他人都将这个故事当作笑话,不会有人意识到这其中的含义。”

      “很好,”贝拉特里克斯站起身来,“主人一定会对这个计划很满意的。”

      “你就迫不及待了?”德拉科仰起头来看她,“我以为我们至少还要多完善一下这个计划,至少不是今晚,在主人对我失望之后……”

      贝拉特里克斯哼了一声,“你倒是真敢……”

      “就是因为我不敢啊……”

      德拉科试图勾起一个微笑,但没能成功,“那你正好告诉主人我后悔了,我万分感激他的慷慨——刺杀邓布利多我绝不会失手。”

      “你知道吗,”贝拉特里克斯不满地瞪着他,“我觉得今天格雷伯克说的很不错,有些人就真他妈的让人嫉妒,主人以前从来不给失败者后悔的机会。”

      “或许是我运气好,碰上纳吉尼吃饱了呢?”德拉科面无表情地开了个玩笑。

      “运气可不会一直眷顾你……”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德拉科换了一个话题,“你能否把神秘事物司那场战斗的记忆给我,我要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失败的……”

      话音未落,贝拉特里克斯手指直接点上了太阳穴,抽出一条银色的记忆。

      “谢谢,我原本准备了一堆说辞的。”德拉科用魔杖变出了一只水晶瓶,收好了这段记忆。

      “这东西你不说我也要给你看看,”贝拉特里克斯翻了一个白眼,“对付邓布利多可不能再像卢修斯那样掉以轻心。”

      德拉科握紧了那个瓶子,没有说话。

      “行了,”贝拉特里克斯打开了房门,“你折腾一天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来找我学大脑封闭术。”

      德拉科缓步走到门边,又仿佛想了起什么似的,蓦地转过身凝视着她:“我妈妈十四年都没去过阿兹卡班看望你,你会怨她吗?”

      “你确定你要听?”贝拉特里克斯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沉了下去。

      “也对,”德拉科摇了摇头,“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谁能不怨呢?”

      “但是都过去了。”

      贝拉特里克斯歪着头,德拉科看到她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孩童一般的天真与憧憬,“我早已决定将生命献给主人,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怨恨……”

      信仰吗?

      这样的光彩令他沉默了两秒,“我知道了……谢谢你,贝拉姨妈。”

      德拉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卧室,他对着浴室的镜子,看到了自己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青色的血管如同霉菌在脸上蔓延,狰狞可怖。

      纳西莎的斥责犹在耳畔,他原以为自己做好了为家族牺牲一切的准备,最后却发现他根本做不到,他害怕弄脏自己的灵魂所以不敢杀人,就像他害怕受伤一样在魁地奇赛场上畏首畏尾。

      可是牺牲不光是崇高的、荣耀的,有必要时牺牲还得是卑劣的、下贱的,既然他已经踩在悬崖边上,又何必再瞻前顾后?

      人最难牺牲的或许是心中的道德,但只要下定决心践踏过去,眼前不就豁然开朗了吗?

      镜子里的少年忽然眉目舒展,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两下,浅灰色的眸子里逐渐盈满了笑意,他淡色的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冲镜子外的德拉科微笑。

      很简单不是吗?

      德拉科冲镜子里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弄虚作假而已,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觉得贝拉对伏地魔的感情很奇怪,不太像是爱情,不然她老公也不会对伏地魔死心塌地,这头顶大草原的……可能类似于信仰?毕竟老伏不是一般的强。
    主角立场代表本文视角,但不表示作者要洗白食死徒,建议配合原著食用鸭~
    反正作者看完小说,第一感觉是惆怅——等了好些年,总算是完了。
    第二感觉是懵逼——等了好些年,就这样完了?
    这飞龙骑脸也能输?
    对此作者只想说——好,老伏,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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