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41、41.雪夜极光

　　德拉科惊喜地跳了起来，他激动地奔向屋外，迫不及待地迎接他期盼已久的礼物。

　　“防水防湿。”纳西莎朝德拉科施了个保暖咒，拿起一领斗篷跟在他身后。

　　父子俩简单地拥抱了一下，德拉科就迫不及待地讨要礼物了：“爸爸，我的圣诞礼物呢？”

　　“德拉科，不可以这么没礼貌。”纳西莎摇了摇头。

　　卢修斯·马尔福还穿着正式的米色格纹西服，外罩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像是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但他身上还带着些微的酒气，混杂在清淡的湖畔橡木和茉莉的气息中。德拉科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个味道和他实在不搭。

　　“如果我是你的话，德拉科，我最起码会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先请他进屋喝杯茶。”卢修斯板起脸来教训了一句。

　　“那你是不是还要吃个蓝莓派！”德拉科跺了跺脚，“马上都十二点了，圣诞节都要过了！”

　　卢修斯看了眼妻子，见她微微点头，不由笑了笑：“好吧，看在你等了一个晚上的份上。“他从纳西莎手中接过斗丢给德拉科，”穿上，别跟丢了。“

　　德拉科撇了撇嘴，等他囫囵系好这件斗篷毛茸茸的领扣时，卢修斯都已经走出了围场。他连忙跑出几步，又犹豫地回头去看纳西莎，见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才重新追上卢修斯。

　　卢修斯走得很快，德拉科跟着他左绕右绕，龙皮靴子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嘎吱作响，树上的积雪不时地被震落下来，浇在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上，又像水珠那样抖落在他毛茸茸的暗纹斗篷上。

　　身后的木屋已经掩藏在重重叠叠的红松林后了，德拉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片林子里潜藏的防护魔法——这样一处场所，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搭建起来的。

　　“还有多远？“他忍不住问。

　　“这就支持不住了？”卢修斯在前面说，“你也太缺乏锻炼了。”

　　“你一定是故意带着我兜圈子的！”德拉科在后面气咻咻地叫道。

　　“你这可就是小人之心了。”

　　听到卢修斯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更加气恼了，偏偏又没什么办法。他重重地踏在积雪上，仿佛在怪罪它们让路途变得艰难。

　　“与其徒劳无益地……“

　　“——快看！”

　　德拉科突然仰起头，指向头顶的天空，“极光——是极光！”

　　卢修斯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缕浅绿的光带自东向西延展而来，仿佛神灵在苍穹之上缓缓牵起一层轻薄的纱幕，它越铺越大、越来越亮，仿佛从夜空中借来了无穷的星光，繁星也因此黯淡了起来。极光跃动着，在高空中像是被强烈的风渐渐拂向南方，那光也变得不稳定了，浅绿色的轻纱散成无数条彩带，火红、银白、深蓝、淡紫，如凤凰振翼、蝶翼翩跹，为天空演绎一场瑰丽的梦。

　　卢修斯又转头望着德拉科，澄澈的星空、壮丽的星云和绚烂的极光共同倒映在他纯净的眸子里，这是远胜其他一切美好的景象……想必茜茜也在抬头仰望吧，他嘴角勾起一个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微笑，心里所有的疲惫和忧虑一下子卸下了。

　　十四年前，他们一起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他相信，十四年后，胜利定然也会站在马尔福这边。

　　“爸爸？”德拉科声音令卢修斯回过神来，他看到儿子好奇的目光，“极光结束了，我们不走吗？”

　　“只是磁场的光环而已。”卢修斯掩饰了一句，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颗星球的磁场无处不在，魔法磁场与之相比就像一方浅浅的池塘，并且还在最近的一千年中不断消退——但已经没人关注这些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极光，来芬兰的第一天，幸运的日子。”德拉科兴奋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他们说极光是强大的魔法留在世界上的印记……”

　　卢修斯勾了勾唇：“我们也说过让你少看点童话书，德拉科。”

　　“那是神秘事物司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的研究成果。”德拉科不服气地说。

　　“有什么区别吗？”卢修斯傲慢地说道，“那个疯子、怪胎和书呆子的养老部门？难道说，德拉科，你正谋划将他们纳入自己的职业规划——继你二年级将小偷和强盗纳入职业规划之后？”

　　“那我还是闭嘴吧。”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毛了卢修斯，他竟然还对两年前的自己荣光之手的事情耿耿于怀。

　　——看在圣诞礼物的份上。

　　他忿忿不平地在心底记上了一笔。

　　重新出发后不久，前方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冰花簇簇的密林中，冰天雪地中一头姜黄色的巨兽趴在湖边，后头拖着的那条赭红色尾巴分外显眼。

　　德拉科心提了起来。

　　他看到巨兽红色的尾巴慵懒地在雪地上扫来扫去，庞大而修长的尾巴动起来却仿佛一根轻盈的羽毛，它身上五彩斑斓的条纹隐在棕黄色的绒毛下，硕大的头颅周围长着一圈浓密的鬃毛，巨大的獠牙向上倒翻，昭示着它作为一头不好惹的巨兽，拥有着毋庸置疑的强大力量。

　　然而德拉科并不感到害怕，他认得这头巨兽：“驺吾？”。

　　驺吾是来自东方的神奇生物，它们数量稀少，踪迹神秘。如果要类比的话，恐怕只有独角兽和他们最为类似。但独角兽一看就是温柔和善的光明生物，而邹吾却有一副凶恶的外表，虽然它们是不折不扣的素食主义者——醋栗正是驺吾最喜爱的食物。

　　这头邹吾看上去体型庞大，但得益于自母胎中带来的魔力，它们能在出生后非常短的时间内长到很大。而随着它们原本栖息地的破坏，这些年邹吾的数量更加稀少。

　　所以这头邹吾非常珍贵。

　　德拉科还是识货的，他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卢修斯，决定以后再找个机会表示一下自己的欣喜。

　　卢修斯在适当的距离停下，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德拉科回忆着邹吾的习性，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虽然他有丰富的接触独角兽的经验，但这头邹吾实在是太大了……

　　忽然，正闭目养神的驺吾睁开了一双金色的竖瞳，它威严地盯着德拉科，似乎在想这个渺小的人类如何胆敢接近它。

　　德拉科停下来想了想，扯下斗篷上缀着的毛绒球，轻轻地抛给他。

　　驺吾灯泡似的大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它目光炯炯地追随着毛绒球的轨迹，猛地挺身，一昂头就把它衔在了嘴里。

　　叼着毛绒球的驺吾着实对不起它唇外的四颗獠牙，但驺吾无暇顾及于此，它动作轻柔地将毛绒球放在地上，像极了一只得到新玩具的大猫。

　　驺吾发出了欢愉的呼噜声。它脑袋贴着地面，弓起身子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毛绒球，用它那硕大的爪子轻轻地拨弄着它，连一条缝似的瞳孔都变成了可爱的椭圆。

　　然后它似乎发现了什么，对着毛绒球用力地嗅了嗅，强烈的气流带着毛绒球连同细碎的雪花钻进了它的鼻子内，它头上的鬃毛顿时炸了开来，打了一个凶猛的喷嚏，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喷出，飞出去老远之后消失在了雪地里。

　　但驺吾并不失望，它又趴在地上用鼻子嗅了一路，循着气味巨大的透露几乎贴到了德拉科的脸上。

　　猝不及防地，驺吾伸出舌头舔了德拉科一大口，德拉科一下子僵立在原地，随即他尖叫了一声，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驺吾却仿佛不知自己被嫌弃了似的，继续挨了上来，它以一种德拉科难以消受的热情，拿它满头勃发的鬃毛蹭着德拉科的胸膛，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德拉科求救般的望向卢修斯，毫不意外地见他袖手站在一旁，面带笑容地欣赏自己的狼狈。

　　尽管心底恼怒，但德拉科真不敢有什么过激动作，毕竟去年惹恼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何况驺吾爪子可比那头有翼兽庞大多了，要是一爪子挠下来，肯定不只是流血和脱臼那么简单。

　　幸好有“防水防湿”，德拉科打心底里赞美纳西莎，否则他只能无助地感受着驺吾的口水在他头上缓缓冻结——真是光想想就令他不寒而栗。

　　或许是德拉科僵着的动作让驺吾有些不理解，它发出了人性化的、疑惑的呼噜声，似乎在问：为什么它已经如此友好地同这个人类打招呼，而他看上去却并不开心？

　　它对着德拉科吹了口气……德拉科觉得这头愚蠢的怪兽俨然把他当作了另一颗毛绒球……

　　这个认知使他又沮丧了几分，好像自己才是这只大个子蠢猫的圣诞礼物？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驺吾嘴里的气味闻起来像混合青草的泥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德拉科克服了心里的不适，摸了摸驺吾那头浓密的鬃毛，不同于独角兽的光滑柔顺，它这身姜黄色的鬃毛粗砺得有些扎手。

　　但它们享受的表情倒是一致，不对，眼前的驺吾明显更蠢一点，德拉科决定不与这只看上去明显就不聪明的蠢猫计较。他几乎要怀疑卢修斯是不是饿着它了，所以才会一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享受醋栗的芬芳。

　　但下一刻，德拉科只觉得眼前袭过一片红云，他感到身子一轻，就来到了邹吾背上。原来是它用尾巴把他卷起，那云朵般的尾巴竟然有着极为出色的灵活与力量。

　　迎面吹来的风渐渐大了，积满雪的红松在视野中一闪而过，德拉科还在调整坐姿，忽而身后传来刷的一声轻响，他连忙环住邹吾的脖颈，在它背上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它的脊椎牵动着肌肉运动，他也被带得上下颠簸起来了。

　　这比骑马难多了，德拉科出神地想着，不知道独角兽骑上去是什么感觉，估计也差不多，肯定远不如骑扫帚时平稳和自如。

　　德拉科伏低了身子，因为邹吾庞大而修长的尾巴已经像伞那样张开了，他们擦着一棵红松的雪顶往上飞去，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迎风飘摇，又像一袭鲜艳的裙摆猎猎飞舞。

　　银装素裹的树林绵延向大地的远方，零星的湖泊仿佛点缀其间的深蓝色宝石，与头顶繁星闪烁的夜空交相辉映，静谧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