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39、39.圣诞舞会

　　城堡地面湿漉漉的，走廊上都是融化的积雪，湿冷的空气顺着衣服的缝隙往里钻，冻得德拉科打了个哆嗦。

　　此时天色已渐昏暗，但外面白皑皑的雪反射着光线，给人一种时间尚早的错觉。德拉科裹紧斗篷，厌恶地扫了一眼场地上大呼小叫打雪仗的人群——粗鲁的格兰芬多，毫无疑问——面色不善地大步向前，拐进一条宽阔的石廊里。

　　灯火通明的石廊向地下延伸，两侧石壁上竖立着很多支火把，装饰着绘有食物的图画。德拉科走到一堵画着盛满水果的巨大银碗墙壁前，伸出手指挠了挠碗里那只碧绿的大梨子。

　　梨子吃吃地笑着蠕动起来，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绿色门把手。

　　德拉科抓着把手拉开门，进到一个天花板很高的房间，房间的石墙边堆着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房间尽头是一堵砖砌的大壁炉，四张和礼堂里一模一样的学院桌摆在中间，上面漂浮着上百支酒瓶。

　　上百名家养小精灵站在餐桌旁，满脸堆笑地围在两座臃肿的肉山周围。

　　“高尔！克拉布！”德拉科火气腾地一下子冒了出来，灰色的眼睛亮得可怕，“你们还在吃！

　　“肉山”哆嗦了一下，两只毛茸茸的脑袋缓缓转过来，呆滞地看向他。

　　“唔……德拉科……”措手不及的克拉布和高尔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上拿着的火鸡块掉在了地上。高尔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全身上下油腻腻的。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一拥而上地挤到德拉科跟前，对他鞠躬行礼，热情地问候道：“尊敬的先生，您好！”

　　“滚开！”气到发抖的德拉科抽出魔杖，小精灵纷纷尖叫着逃开他身边，“清水如泉！”

　　他几乎是吼着念出了咒语，一股巨大的水流凭空出现，对着克拉布和高尔兜头浇下，而因为没能控制好魔力，水流足足对着他们浇了两分钟，在地板上流淌的到处都是。

　　“现在清醒了么？”德拉科阴森地问道，围观的小精灵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地缩在墙壁边不敢说话。

　　就在他还要教训两句的时候，忽然一只打扮怪异的小精灵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站在孤零零的角落里，显然被其他小精灵排挤，而与其他裹着一条茶巾的家养小精灵相比，它身上穿着的茶壶保暖套和别着的五颜六色徽章格外抢眼。

　　“多比？”德拉科挑了挑眉毛，没想到在霍格沃茨遇到了这只背叛马尔福家族的小精灵。

　　多比被吓了一跳，缓慢地、极不情愿地从藏身的角落里出来，勉强地对德拉科鞠了一躬，嘴里却碎碎地嘟囔着：“多比是一只自由的小精灵，多比可以不在意以前的小主人，多比是一只自由的小精灵……”

　　其他家养小精灵退得更远了，仿佛多比身上带着某种不可救药的病毒，远比震怒的德拉科可怕。

　　“闭嘴！”德拉科怒不可遏，他高高扬起魔杖指向它，“你胆敢在我面前提‘自由’？！”

　　多比在他的魔杖下瑟瑟发抖，虽然脱离了马尔福庄园，但古老的魔法惯性依旧束缚着他，令他无法反抗前主人的命令。

　　怒火啃噬着德拉科的心灵，无数道恶咒涌上他的大脑，又转瞬间炸成一片空白，导致他无法释放出它们中的任何一道。

　　“你怎么……会到霍格沃茨？”半天过后，德拉科终于放弃了教训他的打算——这毕竟是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

　　他冷笑了一下，眼神在某一瞬间变得森冷无比。

　　“多比来霍格沃茨工作了……先生……”低着头的小精灵怯怯地说，网球般凸起的眼球里泪水充盈，“邓布利多教授给了多比工作……”

　　“不然还能是谁？”德拉科收起魔杖，“波特也知道你在？”

　　像是那个名字能够给予力量一样，小精灵多比竟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细声细气地说：“哈利·波特是个好人，他会安慰多比，他不会奴役多比，他支持多比干活拿工钱……”

　　“够了，”德拉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对他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没有——多比不是那样的小精灵——”

　　“我不管你有没有说过，从现在起我不允许你对任何人说马尔福家族，一个字也不许说！”

　　“不！”多比立刻捂住耳朵，抗拒的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它们按进脑袋里，他尖叫起来，“多比是自由的小精灵！多比可以不听前小主人的命令！多比是自由的——”

　　“自由？”德拉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也配在我面前谈这个词？说出它的时候痛苦吗？还是说作为一个异类你十分享受这种痛苦？从你被马尔福庄园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服务契约就刻进了你的灵魂——你在追求你注定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多比拼命摇着头，他浑身颤抖地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水池边上。

　　德拉科转过不再管他，卢修斯都不管这件事，他也懒得操心。

　　克拉布和高尔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们感到眼前这个德拉科极其陌生，都不太敢跟他说话了。

　　“你们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德拉科阴沉地盯着克拉布和高尔，“你们塞满糖浆的脑子里还记得今天是圣诞舞会吗！”

　　克拉布敬畏地垂下了脑袋：“就是因为是舞——嗝——”

　　“——就是因为舞会我们才到这儿的，”高尔急急忙忙接口道，“要到晚上八点才能吃东西，我们五点就饿了，我们实在顶不住……”

　　“下午我没分你们吃的吗！”德拉科没好气地说，他所有火气都对小精灵发泄光了，对于这对异父异母的“双胞胎”，他实在没脾气了。

　　“对不起，德拉科。”克拉布和高尔同时说。

　　德拉科冷冷地哼了一声：“跟我回去，今晚你们要是系错了领结或者崩掉了扣子，让斯莱特林在德姆斯特朗面前丢人，就别再跟着我了！”

　　“我们就是想先垫垫……”高尔落在德拉科身后含糊地说着，被克拉布一把捂住嘴，半拖半拽地拉着他一起往前走。

　　走出厨房，浑身湿透的两人猛地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听到德拉科低声念了一句，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烘干了。

　　“别想用感冒做借口。”德拉科语气仍旧硬邦邦的。

　　“嗯……”克拉布和高尔张了张嘴，放弃了在德拉科面前用言语讨巧。

　　德拉科头一次押着克拉布和高尔两人进入休息室，克拉布和高尔有点儿慌不择路，他们所过之处，无论是矮几上的巫师棋、摞起的书刊杂志、堆放的水果零食和乱七八糟的魔法道具统统哗啦啦地坠落在地，留下背后一群目瞪口呆的斯莱特林。

　　“波特主动找他挑衅了？”难以置信的哈罗德如是说。

　　“布雷司的话你也信？”西奥多见怪不怪。

　　临近圣诞舞会开场，穿着一件高领纯黑色天鹅绒礼袍德拉科不耐烦地在休息室内走来走去，克拉布和高尔则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墨绿色的礼袍套在他们身上，像两颗深林苔藓味的薄荷糖。

　　德拉科又看了看手表，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要喊人帮忙提醒一下他的舞伴时，姗姗来迟的潘西终于站到了他面前——她到底还是成功地把自己从冗长的化妆时间里解救了出来。

　　“怎么样？”潘西提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一脸期盼地问道。

　　“你把这套礼服衬得光彩夺目了，”德拉科勾起了一个微笑，没有让自己的舞伴失望，“你一定是今晚舞会上最漂亮的女孩儿。”

　　这倒不全是奉承话，不同于平日里浓妆艳抹的潘西，画着柔和妆容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被粉色的百褶裙衬托得温柔而美好。

　　“我们出发吧。”

　　德拉科向舞伴伸出一只手，潘西毫不矜持地立刻倚靠上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抓握的力道忽强忽弱。德拉科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胳膊的位置，和她一起走出斯莱特林休息室。

　　克拉布和高尔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礼堂。

　　壮丽的星空在他们的头顶展开，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悬浮的槲寄生和常春藤花环垂下青翠的枝叶，上百张点着灯笼的圆桌仿佛寄托希望的花灯，学生们围坐在光辉灿烂的礼堂中，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勇士们的开场舞结束后，心不在焉的德拉科拥着潘西进入舞池跳了两三支舞蹈，最后实在受不了狂飙突进的音乐节奏，拉着她跑出了礼堂。

　　“不跳了吗？”潘西问道，“我记得你原来喜欢过这个乐队的。”

　　“那不是以前吗？”德拉科说，“出来透透气，你可以回去接着玩。”

　　潘西揪着裙子犹豫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我也累了。”

　　德拉科没有接话。他走下台阶，走到一丛魔法催生的灌木边，将视线投向头顶比平时暗淡了许多的天空。这个角度刚好能望见城堡高耸的天文塔，尖尖的塔顶直刺夜空，仿佛一支对准苍穹的魔杖。

　　潘西注视着德拉科，她迷恋地看着他，轻轻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漆黑的夜空倒映在那双浅色的眸子里，他苍白的皮肤在灯下泛着柔光，优美的下颌线精心勾勒出他尖细的下巴，淡粉色的唇角微微抿起，金色的碎发散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德拉科……”潘西的声音仿佛源自梦境的呢喃。

　　德拉科回过神来，他看到潘西小心翼翼的神情，觉得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可能太过轻率了：“抱歉，潘西，我……”

　　他有些难以决断。

　　“好端端的，你道歉做什么呀？”潘西眉眼弯弯地笑着，但她不自觉地把手藏在了裙子后面，泄露了她不安的情绪。

　　德拉科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说：“我想提前回去。”

　　“啊……不……”不知道为什么，潘西嗓子忽然哑了，“不，呃……我的意思是没关系……你可以……”

　　德拉科看到女孩眼角泛着点点星光，不由移开了目光。

　　“是我的错。”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却让潘西觉得是如此的沉重和锋利，“你去跳舞吧。”

　　德拉科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走廊的阴影里，潘西试图挽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伸出手来的勇气。

　　她在原地楞了很久，眼睛木木的，连眼泪都没有掉几滴。

　　“不，这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