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182、19.起缘

　　灼热的飓风在裸露的山体上肆虐，沙尘交杂着火星狂飙飞溅，爆燃的火舌四处炸响，燃烧的矿山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生物，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顷刻之间，这处矿场就沦为了一片焦土。

　　通往外界的山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位拄着宝石法杖的老巫师站在最前方，俨然一堵坚实的围墙，阻断了这条唯一的生路。

　　“安静！”老巫师身旁的学徒喝道。

　　在巫师的积威之下，人群很快停止了骚动，像一群驯服的绵羊，敬畏地垂下了头。

　　“这座秘银矿现在由我们赫尔墨斯商会接管！”学徒洪亮的声音宣布道，“毋需惊慌，我们会保证你们安全——让你们的头儿出来说话！”

　　人群仓惶地给一位黑头发的青年让路。

　　老巫师法杖点了点地，一道土墙隆隆升起，彻底封死了出口。

　　黑发青年浑身脏兮兮的，弓着身子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陪着笑容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们领主那边——”

　　“注意你的言辞，麻瓜。”学徒傲慢地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自治领算什么，我们商会可是归属于伟大神灵赫尔墨斯！”

　　青年立即闭上嘴巴，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生怕这位巫师老爷一个不顺眼就赏他一道光，接引他去见冥神了。

　　矿场在魔法的庇护下安然地度过了白天。

　　晚上，一大群妖精奴隶簇拥到青年的帐篷前，在篝火边对他哭诉起今天的损失来。

　　青年身边也围拢了一大批人，他们喝着碗里的浊酒，不时向最上方那顶浮空帐篷投去艳羡的一瞥。

　　“吵什么吵！都吵什么吵！”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突然站了起来，对这群苦菜头模样的妖精啐道，“惹怒了巫师大人，你们有几条命赔的！都滚——统统给老子滚！”

　　妖精们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青年，无奈散去了。

　　“我呸！这群下贱玩意儿！”大汉仍旧在骂骂咧咧，“要不是老大心肠好……”

　　“行了，都赶紧滚去睡觉。”青年不耐烦地开口说。

　　“阿莱——”

　　“外头还在和巨龙打仗，想去找死的不要连累其他人。”名叫阿莱的青年横眉扫了那大汉一眼，大汉忿忿地挥了挥拳头，但没敢同他呛声。

　　周围人纷纷与阿莱道别，阿莱伸了个懒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牛皮搭的帐篷今天破损了好几处，但比起那些毫无遮蔽的奴隶来说，已经算是“豪宅”了。

　　夜色渐深，睡过了前半夜的阿莱被迅速掉下的气温冻醒，他裹了一块毛毡，来到了充斥着哆嗦声和咳嗽声的矿场上，白天的幸存者成堆的挤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捱过这场战争。

　　穿过一顶简陋的帐篷，先前咒骂的大汉也没睡，他靠着帐篷桩子，抱着一个陶罐往嗓子眼里倒酒，看见阿莱过来，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被他的手势堵住了话头。

　　大汉回了个“我懂”的手势，跟着他绕到一堆烧焦的圆木堆前，左右顾盼无人之后，才压着嗓子对他说：“阿莱，我们要不要……”

　　他手刀横在脖子上一抹，目露凶光。

　　阿莱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天，采矿工作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在巫师的强压下超负荷运转，掺着血的矿砂陆陆续续被开采出来，运向最近的加工厂，在那里熔铸成一件件威力强大的武器。

　　又这样过了几天，挖矿的奴隶再也榨不出更多油了，人群中隐隐起了流言，说那块闪着光的坚石是大地之母降下的惩罚，因为他们挖破了大地之母的血管。

　　得知这个流言后学徒兴奋的找到了老巫师，两位巫师召集了矿场的管事，说要亲自去验证。阿莱带上了心腹，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深入矿脉，老巫师动作并不迟缓，却对他的机灵深感受用，暗示会推荐他到领主庄园去。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中行进，周围的岩壁渐渐泛起了银光。这是秘银矿独有的特征，微量的秘银即可稳定魔力输出，锻造精良的秘银武器甚至能大幅度提升魔法威能。

　　突然，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老巫师用目光示意阿莱，阿莱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但看见他法杖上亮起的红光，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前方是一个矿洞，洞内的银光连绵成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那银光很快就吞没了磨磨蹭蹭的阿莱，不一会儿，一声凄厉的尖叫传到洞外，两位巫师对视了一眼，又把被阿莱领来的几人都赶了进去，混乱的尖叫声响彻矿道，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老巫师打起了退堂鼓，但是经不住学徒的鼓动，毕竟牵涉到珍贵的秘银晶，消息一旦走漏，那肯定轮不到他这个被打发到矿场的老头子了。

　　学徒摸出了一根魔杖，撑起防护魔法率先踏入矿洞，在他看来，不过死了几个麻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俩一前一后踏入矿洞。

　　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再次响起，他们骇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

　　密密麻麻的蜘蛛爬在他们脚边，爬满了石壁，悬吊在半空中，将秘银的光辉彻底淹没。

　　他们永远留在了这里。

　　蜘蛛在矿洞中肆虐了一阵子，又如潮水般钻回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矿洞一角的岩壁忽然松动了一下，一块岩石降了下来，露出了后面隐藏的洞穴。

　　先前惨叫的人竟然一个接一个从里面冒了出来。

　　最先钻出的大汉一脚踢飞了一根粗大的腿骨，双手叉腰，得意地叫骂了两句。

　　阿莱也难掩喜色的走到剩余的骨头旁边，他蹲下身翻找，后面就有人凑到他身边，谄媚地奉承起他来。

　　“滚蛋！”那大汉唾弃道，“你们这群怂蛋，要不是老大有本事，早被人抓去修神殿了，还能在这安安稳稳地住着，把高高在上的巫师老爷拉下马！”

　　奉承人讪讪地笑着，那模样让阿莱皱起了眉头，他像是想起了这几天在那巫师面前的自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光彩。

　　“走吧。”他拍了拍手起身，对所有人打了声招呼，“隔段时间再出去一个，咱们身上的避虫药我混合了蛇血，现在能顶一天了。”

　　“老大真是越来越强了，”大汉赞叹着勾搭上他的肩膀，跟着他往外走，“就是可惜了那法杖……”

　　“只要有炼金术手稿就不亏。”阿莱说。

　　他们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溜回矿场。期间阿莱又提起了教他拼写的话题，但大汉一脸为难地拒绝了，他说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脑浆是用墨水装填的，在神殿听几天颂诗就能认识半本神典。

　　浮空的魔法帐篷随着巫师的死亡而坠落。其他人都离它远远的，显然是怕巫师回来后的怒火烧到他们。

　　阿莱一个人溜进了那摊残骸中，熟练地捡起了一怀抱东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洞里。

　　大汉就着暗淡的烛光喝酒，阿莱则低着头整理今天的战利品。

　　“有收获没？”大汉瓮声瓮气地问。

　　阿莱摇了摇头，泛着污光的额头上拧出了疙瘩。

　　“没关系，”大汉哈了口气，像是在安慰他，“现在秘银紧俏的很，往后咱们的机会还多得是。”

　　“不，咱们不能再干下去了。”阿莱显得有些忧虑，“这是第三回了，商会一定会来调查。”

　　“不至于吧，他们前两次不都放过了？”

　　“那是战事吃紧，我觉得他们已经可以抽调出人手了，”他神情凝重，语速虽然很慢，但态度却很坚决，“他们开始清剿矿场附近的异族了，比如那头龙，还有那老头身边的年轻人——对，咱们得赶紧逃，最好现在就走，走蜘蛛的那条密道！”

　　他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闪亮地盯着大汉。大汉挠了挠头，为难地说：“可是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地盘，这年头如果不想被抓做炮灰，那就只能卖给老爷们当奴隶了……”

　　阿莱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了解眼前这位跟了自己好几年的朋友，深知他迟疑之下是绝对的不情愿。而他又足够聪明，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强求。

　　这天晚上，他们各怀心事地睡去了。

　　但当阳光顺着缝隙再次照亮这个地洞时，狭窄的洞穴里只躺了一个人。

　　阿莱不愿争辩，他独自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旅程，一如他几年前他逃到这里，却从未停止过探索附近离开的路。

　　因为这场绵延了数百年的巫师与异族之间的战争还在持续，而战争法案规定，凡是巫师魔杖所指，皆须为这场光荣的战争献上一切。

　　然而若要说憎恨巫师，他也谈不上。他是一名战争孤儿，受神殿接济才得以长大。但哪怕被局限在这具渺小卑微的身体里，他的心也早已被那些会发光的诗歌点燃，想要接近那个比太阳还要光彩夺目的世界。

　　那成了他生命中冉冉升起的太阳。

　　阿莱只带上了新得的手稿，他将这几年攒下的积蓄都留在了矿场，作为不告而别的报偿。第一位来自赫尔墨斯商会的巫师为他打开了炼金术的大门——当然，也是以今天这种方式——早在赫尔墨斯试图染指矿场之前，他就发现了矿场里的八眼蜘蛛怕蛇。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边学习新知识，一边在烧焦的废土上艰难跋涉。等到他将所有书稿付之一炬的时候，一座城镇已经遥遥在望了。

　　路上的行人极少，偶尔会有一两头飞累了的狮鹫趴在路旁歇息。但凭借见人说鬼话的本事，他成功混入了一队难民队伍，一同往前方那座属于酒神的城镇行去。

　　难民的称呼可能不太准确，严格意义上讲，这年头没被填进战场的普通人，要么攀上了高枝，要么本身就是高枝。阿莱偷偷打听清楚了，这群人都是流亡的贵族，最差的也是巫师身边的书记官，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好把死在矿洞的那位巫师学徒的经历拿过来，添油加醋地改成了自己的故事。

　　甚至还俘获了一位姑娘的芳心。

　　跟团的旅行枯燥无比，两人又正当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年纪，几番深入交流之后，他们互相约定了婚姻。

　　地中海沿岸的阳光清透而热烈，橄榄树油亮的叶子在湿润的海风中招摇，巫师对异族节节胜利的消息从前线飞向这里，此时的一切都还那么美好。但阿莱做梦也没想到，这条路上的一时冲动，竟然好几次险些把他送到冥神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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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突然掉落的更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虽然和正文没大关系。
然而失联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作者一定要把初代马尔福的故事更完（惊，德拉科恶霸行径竟然是祖传，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期待下一期《走进魔法》……）！！
咳咳，如果要问作者三天两更的动力，那当然是这样既没有历史包袱又不用思考细节的故事好写啦，绝对不是因为蠢作者现在身处异地手柄无了么的游戏玩了（要脸……）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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