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170、7.风变

　　明亮的篝火在岩洞内安静地燃烧着，德拉科盯着头顶模糊的黑暗，对每次睁眼都会焕然一新的穹顶感到一阵厌倦。昏黄的光线在他眼中跳动，他贴着冰冷的石壁，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在气管上，传达出他还活着这个冰冷的事实。

　　渐渐地，篝火散发的光芒又被头顶覆压的黑暗吞掉了一截，呜咽的风声在黑暗中隐现，那对裂开的眼缝中嵌着两颗暗淡的眼珠，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神采。

　　忽然，他衣领下的丝带飘散出蓝莹莹的光点，黑色的丝带轻柔而优雅地飞向空中，化作了一道如梦似幻的人影，整座岩洞似乎都因他的到来焕发出梦幻的光泽。他穿着纯白的衣衫，俊美的面容和淡金色的头发令他看上去仿佛高高在上的天使，俯瞰这世间莫测的悲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天使笑吟吟地看着他，“发现自己人缘还挺不错的，居然有人愿意冒死在伏地魔眼皮底下救你？”

　　清朗的话音落下，但只有空洞的回声在应和。德拉科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仿佛中了一个石化咒。

　　“用不上的后备计划才是好计划，”幻影自顾自地说道，“不是我不想亲自报仇，毕竟我的魔法都带着时间扰动，暴露身份是小，可万一他对时间魔法也很有研究，把我困在这条时间闭环里，那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死？”

　　他往下飘了一点，伸出一只闪着光的手在德拉科面前晃了晃，“……别不是被毒傻了吧，我记得那毒液不侵蚀大脑的呀？”

　　他宝石般的眼瞳转了转，轻轻笑了笑，“你还记得阿佩普说的话不？”

　　“……那条蛇能说话？”德拉科眼睫颤了颤，答复的嗓音干裂而嘶哑。

　　“哦，不能。”他笑嘻嘻地说道，“要让古董开口说话，那未免也太难为人家了。”

　　德拉科污迹斑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哎呀，消消气，走不出来就走不出来，大不了就把他们都杀了，我绝对无条件支持你。”幻影语气愈发温和了，如果忽略他话里的内容，听上去倒像是真心在宽慰他，“我们不需要理解，更不需要同情……反正这世界就是这样，尊重只在剑锋之上，黑魔法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没有扫灭其他一切异端……”

　　“风水轮流转嘛，要不是当初邓老头儿诅咒缠身给你有了一个不被怀疑的立威机会，你又怎能爬到现在的高度？要不是他把凤凰的祝福给了波特，没准也能来个涅槃之类的——幸亏他魔力高深，一般巫师触之即死的诅咒对他而言仅仅只是实力下滑了一大截——

　　“咳咳，我的意思是，那蛇毒本质就是诅咒，考验你水平的时候到了，你得相信自己……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知道怎么解毒，我只是幅画……”

　　“怪不得，”德拉科垂眸，“门钥匙怎么开口说话。“

　　“谁说画一定要画在纸上？”这段来自未来的魔法印记，或者更简洁地说，这道人像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想，建筑上，戒指内，空气里——”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这世界之大，人心之妙，一切皆可为书，一切皆可为画——怎么样，精妙吧？贝斯特故乡的理论，那里可漂亮啦，记得早点去。”

　　“还有啊，对它好点儿，”他又皱起眉毛，叹息了一声，“那小家伙已经够可怜了，刚出生母亲就被偷猎者杀死了，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挨到一岁，满心欢喜地交了两个朋友，可一个抽干了它的血，一个抛弃了它两次……”

　　“你也配提同情？”德拉科眼前还有些发黑，身上提不起力气，像是被卡在幻影显形的通道中，浑身血肉都分体了。

　　“不经历那一场，你会放弃么？”画像不屑地哼了声，“还不是仗着我的魔法，你才故意冲上去找死的？病好了怪我开的药太苦，有本事你自己治啊？”

　　“滚。”德拉科吐出这个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要起风了，”幻影化作一片蓝光，围着他转了一圈，“不过你放心，我对照顾小孩没有半点兴趣——尤其你这个年纪的。”

　　蓝色的光芒骤然一敛，还原成丝带飞向那堆篝火，不一会儿就在火光里烧成了青烟，再无半点痕迹。

　　恢复沉寂的岩洞中，德拉科在脑海里复现自己中咒的场景——伏地魔放出那条蛇的魔咒他闻所未闻，大概率是他独创的魔法，那意味着几乎不可能存在的解药，以及棘手的伤势所造成的实力滑落——风水轮流转？这个词倒是贴切。

　　未来的自己说得不错，要不是邓布利多给他的机会，伏地魔只会在掏空马尔福的金库之后狠狠地踩上一脚，让所有纯血世家引以为戒。所以他只能同凤凰社合作，不需要所谓的契约和誓言，邓布利多根本不怕他背叛，那种程度的人心洞察，比任何承诺都管用。

　　——有这样心计手腕的人待在霍格沃茨，真不知道是魔法界的幸运还是不幸？

　　而他更讨厌见到未来的自己，他脸上的笑容总让他想起邓布利多，尽管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笑容之下同样沉静淡然的心绪，那是岁月沉淀出来的气韵，哪怕他依然貌若少年。

　　德拉科在岩洞里待了许久，还有闲暇回顾记忆里的琐事。他发现自己跟伏地魔的蛇犯冲，二年级的密室蛇怪害得卢修斯用家庭作业把他关在宿舍大半年，海边木屋那次纳吉尼让他第一次尝到钻心剜骨的滋味，伏地魔守护魂器的蛇怪又害得他失去过魔力……

　　他摇了摇头，感到压制诅咒的魔力有了富余，发动了幻影显形。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祝福并不会生效，哈利，它只是一个死物，真正令它发挥作用的是你，是你心中的爱，而伏地魔对这种伟大的力量一无所知。”

　　邓布利多肖像自弧形的墙壁中央往下望，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又一次逃脱了黑魔王的死咒，活生生地站在凤凰社诸人面前。

　　“可是，”哈利难过地看着邓布利多，“如果您能够回来……”

　　“我不如你，哈利，”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没有穿越死亡的勇气和信念，即便回来了，也只是一具老朽的骸骨。三兄弟的故事一直在告诫从古到今所有妄图逃避死亡的巫师……”

　　他突然停下来，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变成绿色的炉火，警惕地摸上了魔杖。

　　一道黑色的身影自壁炉中跨进来，哈利发出一声惊呼：“你——”

　　“不必客气，波特。”德拉科冷漠地说，“我的邹吾呢？”

　　斯内普皱起眉毛，他知道这个壁炉还能通向马尔福家位于伦敦的那栋公寓，德拉科换过了一身衣服，但为卢修斯量身定做的衣服对他而言过于宽大了，他整个人裹在厚厚的绒面大衣里，显得既苍白又瘦弱。

　　“哦，在那儿，”哈利虚心地移开视线，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它闹个不停，我们没办法才……”

　　书柜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红色毛绒团，贝斯特想必是害怕极了，才会用尾巴把自己裹住，它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那样的伤害了。

　　德拉科目不斜视走向邹吾，那模样令哈利想起昨天在马尔福庄园废墟，他也是这样的死气沉沉，全然不像一个活着的人。

　　邹吾被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尽管动作生疏，但哈利总算看到他眼神波动了一下，竟然诡异地松了口气。

　　德拉科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

　　这时，沉重的木门旋开了，一个矮个子抱着一叠纸走了进来，差点撞到了他。

　　哈利心里一沉，弗立维教授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直觉告诉他要有大事要发生。

　　“你们……”弗立维张了张嘴，复杂的目光扫过德拉科漠然的脸，“马尔福先生，请留一下。”

　　“发生了什么？”斯内普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纸张，只看一眼就被定住了。

　　其他人则不解地看向弗立维。

　　“明天的《预言家日报》特刊……以及《巫师周刊》《女巫周刊》《唱唱反调》……”弗立维缓缓说道，“所有能叫出名字的媒体，都将认领发表这些文章……消息源是我在魔法出版界的朋友，绝对可靠。”

　　赫敏挤开还在犹豫的哈利凑到斯内普身边，最上方那行标题让她瞳孔一缩：“《凤凰的阴影——七问部长斯克林杰》……不，这不可能……”

　　斯内普飞快地翻阅完这叠纸，把它们分发了出去。

　　微缩的油印体挤挤挨挨地排在一起，哈利呆呆地盯着那行标题——《他也是混血——起底那位名字也不能提的大人背后的惊天隐秘》。

　　“《我们犯了一些方向上的错误——混血巫师登记委员会首次澄清》……？”罗恩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眼哈利的那份，“他们在搞什么？！”

　　邓布利多关切的目光投向下来。

　　“念出来。”斯内普说，漆黑的眸子却盯着德拉科。

　　麦格也看了看德拉科，低声念道：“《走进“12.3”威尔特郡大爆炸：谁来拯救我们失落的历史？》。”

　　“《霍格沃茨，凤凰社还是魔法部？》……”

　　“《哈利·波特，众望所归的谎言》。”

　　“《美联合巫师协会外长：密切关注伦敦魔法部骚乱，必要时将予以援助》。”

　　“《国际纯血巫师协会：沉痛悼念已故协会会长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强烈谴责凤凰社罔顾历史和现实的野蛮行径》。”亚瑟·韦斯莱的这份比较长，他花了点时间读完整段话。

　　德拉科沉默地站在门边，没有一个字能令他动容。

　　“精彩的手笔，德拉科。”斯内普说，“我更想知道你的想法。”

　　“西弗勒斯，你的意思是，他——”

　　“是我起的头，那又如何？”德拉科木然地说道，“在我看来，食死徒的这轮攻势已经晚了四个月，难道你们还在幻想一场战争能够轻易结束？”

　　“斯内普教授不是这个意思。”出人意料的是，赫敏`主动站了出来，“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一直指望敌人犯错，所以我们更加需要你，你了解——”

　　“我可当不起，在邓布利多面前，谁敢自称……”

　　“呜——”

　　他臂弯里的小兽突然动弹了一下，红色的毛皮往后褪去，一大片姜黄色毛发膨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嗷——”

　　“别闹，贝斯特……”

　　邹吾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满头的鬃毛炸开，气鼓鼓地瞪着他。

　　“抱歉……”德拉科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脊背，柔声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了。”

　　贝斯特委屈地“呜”了一声，慢慢松开了嘴。它红彤彤的尾巴在空中扫来扫去，黑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后怕。

　　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一轻，德拉科问它:“你能飞了？”

　　但这样一提醒，贝斯特又像是受到了惊吓，紧紧地扒住了他的胳膊，尾巴在上面缠了好几圈。

　　“你们喂它什么了？”德拉科这才抬头，问向哈利。

　　“没，”韦斯莱先生出来否认，“在路上我们就给它了一个昏睡咒，它睡到了现在。”

　　“嗷嗷嗷嗷——”贝斯特在他耳边叫唤。

　　“波特？”

　　“我看它睡着了也不安稳，就……”

　　“波特的魔法能治疗它——如果你想求证这个的话。”斯内普说。

　　“很好。”德拉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我或许会来找你，希望你能继续保持，波特。”

　　“什么啊，求人还这么大架子……”

　　走廊上的风将背后那句嘀咕声吹散了，德拉科当然明白斯内普的良苦用心，局势变化在即，只要他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甚至足以借此在凤凰社中谋得重要位置。

　　可是他什么都不想了，伏地魔那记诅咒似乎不只侵蚀了他的身体，更侵蚀了他的意志，让他对所有事情都感到厌倦，提不起任何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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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跃跃欲试的剧透脸）：老伏啊，瞧瞧瞧瞧，啥叫智商啊，啥叫战略啊，这灵魂一融合，是不是一下子感到神清气爽，连脑瓜子都转得飞快啦？
伏地魔：……
作者：当大魔王别的都能没有，唯独那一肚子坏水儿不能没有，你说对吧，德拉科？
德拉科：……
哈利：怎么突然感觉凉飕飕的？
作者：咳咳，错觉……一定是错觉（无辜.JPG)……
……
下一章会系统梳理最近剧情的变动……那么问题来了，这次又是谁从老伏眼皮底下救走的德拉科？
嗯，这次答案揭晓的时间会比较久，因为码字实在太难了QAQ，先定个小目标，每周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