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168、5.失落

　　行走在悠长的斯莱特林长廊上，德拉科神情有些恍惚。

　　平衡意志……

　　未来的自己说得轻巧，但他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被用到意志上。感情可以平衡，魔力也可以平衡——五年级时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练习大脑封闭术和魔力控制，才有了魔法实力的突飞猛进——但意志是认知和感情的结晶，就像自然伟力塑造成形的宝石，它只能被切割、被溶解、被消磨，怎么能够被平衡？

　　即便是两种不同的意志，也都有各自的方向，振翅的苍鹰与盘踞的巨蟒，如何能用“平衡”来形容？而意志之于巫师之于巫师是如此重要，一旦脱离它，思考将没有方向，魔力将涣散不堪，魔咒则会变得软弱无力，毫无用处。

　　或许……可以试试冥想法？

　　德拉科试着摒弃杂念，火把的光线随着他的步伐明灭不定，愈发衬得他苍白的脸颊晦暗不明。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沉默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他们目光追随着这位如今置身于风口浪尖的食死徒，纯黑色的风衣套在他身上，令他看上去纤长而瘦弱，像是随便一阵风就能刮倒。

　　突然，一道紫光飞射而出，德拉科步伐一顿，那魔咒直接打在他身上，众人还未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就见他身影一闪，迸发出的寒光迅若闪电，下一刻，德拉科就站在墙边，锋利的剑刃抵在克拉布的脖子上。

　　“用力啊，废物，”德拉科冷笑着说道，“钻心剜骨还用我教你？”

　　休息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人看清了他的动作。

　　鲜红的血漫上雪亮的剑刃，克拉布喘着粗气，目眦尽裂，眼球上遍布的红血丝似乎随时会爆开。

　　“哦……”德拉科拖着半截慵懒的尾音，灰眸中却闪动着凌厉的光，“我现在应该失去魔力了对吗？”

　　但克拉布只是瞪着他，喘息的力度渐渐平息，整个人透出一股无所谓的态度，“你有什么了不起，马尔福！”他悍然挑衅道，“我也能打中你！”

　　“是很了不起。”德拉科歪了歪头，目不转睛地盯了他片刻，居然主动后退一步。这回他们都看到他指间戒指银光一闪，剑杖就消失了。

　　“下次来点有创意的。”德拉科目露轻蔑地扫过这群连与他对视都不敢的斯莱特林，“记得光有情绪可不管用，你的意志必须属于黑魔法。”

　　甩下一句不算指点的指点，他就一个人扬长而去了。

　　换做以前，德拉科可能还有心情多说两句，然而他自己的意志平衡毫无头绪，霍格沃茨将被包围的消息还要转告斯内普，就不能浪费时间了。至于克拉布那个钻心剜骨倒是提醒了他，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他好不容易重新掌控魔力，倘若再出意外，他要如何坚持到战争结束？

　　地窖外没有学生，霍格沃茨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定，卡罗兄妹的死亡与几天前的突发事件似乎不曾影响到霍格沃茨的秩序，上课的学生们待在教室，没课的学生们待在休息室，面上依然风平浪静。

　　德拉科走到三楼，校长办公室的雕像近在眼前了，这时天上忽然窜起一道、不，是一道接一道的黑烟，仿佛飞行表演扫帚喷出的尾迹，砸在霍格沃茨的防御上，天空像是水面那样荡起了涟漪。

　　这么快？他挑了挑眉，掂量着“自己”那番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黑烟在魔法屏障下溃散，一场漆黑的雾开始在霍格沃茨上空展开……这是足以改造环境黑魔法！

　　德拉科认出了这个魔法，而能施展这个魔法的人——

　　——两点猩红的光芒带着惊人的穿透力，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伏地魔。

　　他果然没死。

　　德拉科握住了剑杖。

　　他眼中绽放出宛如实质的黑芒，几乎要把眼白吞噬，但他视野中却是一片猩红，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搅动起滚烫的撕裂感……德拉科抬起头，竟然笑了。

　　没错，就是这样，卢修斯把他丢在家族墓地时就是这样……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样鲜活的感觉了，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伏地魔！

　　他豁然腾空，像是一只捕猎的鹰，扑向那红光的源头。

　　不就是飞吗！在墓地之行之后，他的魔力就足够挥霍了——他倒要看看，这位黑魔王究竟还剩多少实力！

　　“德拉科！”

　　一道黑影蓦然闪现，斯内普悬在半空中，魔杖对准了他。

　　但德拉科恍若未闻，他飞行速度丝毫不减，手中利刃更是横在冲向斯内普的路径上。

　　“卢修斯给你留了信。”斯内普面色肃然。

　　德拉科身影一晃，剑杖险之又险地擦过斯内普的斗篷，闪回到他面前。

　　“信？”德拉科眼中浮现挣扎，他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眼光打量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酝酿下一次进攻。

　　“信不信由你。”斯内普语气嘲讽，“卢修斯要看到你这样，只会后悔把马尔福交给你。”

　　“那让他活过来啊——”

　　拔高的声调陡然一滞，德拉科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仍旧稳稳地飘在空中，睁着一双可怕的黑眼睛。

　　“伏地魔暂时攻不破霍格沃茨。”斯内普平静地说，“你知道他用的魔咒，黑雾勾连着禁林，放大了那里的魔法磁场，围墙之外要被他变成黑暗生物的乐园了。”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只有手背凸显的青筋展露出了他真实的痛苦。

　　“我们在考虑霍格沃茨的疏散。”他补充了一句。

　　“呵，”他冷笑一声，“我的信呢？”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开始往地面落去，天空中的红点也在此时熄灭了。

　　德拉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廊上满是惊慌失措的学生，他们惊恐地望着漫天的烟雾，喧哗声响作一团，麦格同弗立维两位院长正在艰难地维持秩序，均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斯内普不作回应，德拉科眼中只有斯内普，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斯莱特林地窖入口。

　　就在一旁，斯拉格霍恩正领着一队低年级斯莱特林从他们身边经过，乱蓬蓬的脑袋在黑鸦鸦的衣袍中耸动，宛如一大群摇摇摆摆的鹌鹑。斯内普皱着眉头扫了一圈，示意他进去：“管好你自己，我们尊敬的学生会主席。”

　　他抛出一个木盒子，就步履匆匆地往礼堂方向走去，似乎笃定德拉科会听从他的安排。

　　德拉科盯着手里的盒子，盒子很小，握起拳头就能将它完全包住，可他心底却蔓延出了巨大的恐慌，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却发现它在颤抖……是不是只要一揭开盖子，父亲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他早就死了，死在你身后，为你而死。

　　不……万一是斯内普骗他呢？

　　德拉科攥着盒子，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先前的房间门口。木门自动朝两边打开，他眼瞳微动，房间内的陈设都变成了浑浊的红黑色，活像这个见鬼的世界。

　　起居室的墙上镶着一面大镜子，镜子中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直勾勾的黑眼睛嵌在泛红的眼窝里，红色的唇边染着黑色的血……他是谁？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他也跟着眨了眨眼睛，暗红色的睫毛像剃刀一样，刮在他迟钝的思绪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扇门后忽然传出了模糊的嗷嗷声，他侧耳倾听，镜子里那个浑身漆黑的人也侧过头，德拉科这才如梦初醒，继续往那扇虚掩的门后走去。

　　小驺吾醒了，它摔在凳子脚下，嗷嗷地叫唤着。它红色的大尾巴四处乱扭，毛茸茸的大脑袋仰着，一对黑汪汪的小眼睛满怀依恋地看着他。

　　“贝斯特……”

　　作为现存最强大的神奇生物之一，邹吾具有极其独特的生长周期，得益于继承自母体的充沛魔力，在出生后的数天至数周之内，邹吾幼崽就可发育至成熟期体长的五分之四，头尾长可达七至十三英尺……

　　德拉科感到一阵荒谬，自己脑子里率先跳出来的居然是关于驺吾的介绍，清晰到《神奇生物在哪里》那一页原原本本地在记忆中呈现。

　　“嗷——”贝斯特细声细气地呼唤着他，“嗷嗷——”

　　德拉科把它抱起，贝斯特抓着他的袖子，高兴得尾巴都打成了一个卷儿。

　　它拿它的大脑袋使劲儿往德拉科怀里拱，粉嫩的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小小的眼睛里闪着大大的疑惑。

　　“我可不是他。”德拉科低声说着，看了看手中恢复本色的木盒子，想把贝斯特放在床上，但贝斯特拼命地扒着他的衣袖，死活不肯撒开。

　　“嗷嗷嗷嗷嗷嗷——”小邹吾生气地冲他吼叫，然而吼声从它娇嫩的嗓子里发出来，听上去就是在撒娇。

　　德拉科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下手。

　　不一会儿，贝斯特吼累了，赖在他怀里又拱又蹭，丝毫不肯安分。

　　“饿了吗？”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在床上坐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双猩红的眼睛。

　　贝斯特软绵绵地嗷了一声。

　　“可我上哪找醋栗给你。”德拉科摸了摸它的脑袋，它鬃毛散乱的脑袋就主动贴了上去，享受地呼噜了两声。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唤来了一只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拿到了几碟不同种的浆果，挑食的贝斯特只接纳了几颗新鲜蓝莓，德拉科用调了蜂蜜的牛奶慢慢喂它，才把它哄睡着。

　　卧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帘悄无声息地拉开，露出一大块绿琥珀般的魔法玻璃，葱郁的水草在外面飘摇，一群灯泡鱼悠闲地在窗户附近游弋，仿佛草长莺飞的春天提前降临在了黑湖里。

　　完整的火漆封着木盒，里面躺着一张叠好的羊皮纸。展开羊皮纸，一行行熟悉的字体跃进了他黑色的眼睛里。

　　德拉科：
　　很遗憾我最终决定让你看到这封信。
　　马尔福今日的困境皆源于我的自私与贪婪，是我的选择令你的祖父于二十年前自戕，他甚至没来得及见你一面。我曾为此深深地反省与悔悟过，虽然我远不如你，但这条属于我的命途，我决心自己走下去。请不要阻止我，也不要责怪我。
　　我已抵达我生命的终点，而你的生命才刚刚焕发出最蓬勃的明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你是家族等待千年的逆命者，我们传承千年的意志，因你而重焕生机。
　　存在不是我们唯一的意义，我们愿共同见证属于你的荣光。
　　卢修斯·阿布拉萨克斯·马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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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设定的飞行基础是这样的：飘浮咒-飞行咒（带方向的飘浮咒）-战斗飞行，需求的魔力和控制力依次增强。
另，斯内普作为校长，他是可以幻影显形的。
调了好久，都搞不出信件格式，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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