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133、41.纸上谈兵

　　暮霭笼罩着霍格沃茨城堡，除了偶尔穿墙飘过的一朵幽灵，这座本该在深秋时节人声鼎沸的城堡竟然像睡着了般，呜咽的西北风刮过毫无生气的霍格沃茨草场，撞上了黑湖上游荡的摄魂怪，清寒的湿气氤氲而开，悄然渗进城堡的每一块砖石。

　　与空荡荡的走廊相比，城堡许多教室里都坐满了学生。即便是休息时间，他们也被要求待在教室，禁止任何形式的单独活动。

　　而那些课堂上的学生们也没有好到哪去，处于严格监控下的课程每一门都向宾斯教授了无生趣的魔法史转变，监管者卡罗兄妹巡查的教室里，总是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大群食尸鬼。

　　更别说在他俩的课堂上了。

　　唯独斯莱特林的纯血无所谓，他们中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甚至会主动协助他们。

　　这无疑引发了其他三个学院的同仇敌忾，而他们的针对和冷嘲热讽加剧了这场三比一的对立，只是慑于黑魔王的权势，没有人敢挑动正面冲突。

　　但处境最糟糕的还是斯莱特林内部的混血，他们被排挤于四个学院之外，仿佛一堆人人唾弃的蟑螂，就该藏在城堡不见天日的最底层。

　　不过他们本来就存在感稀薄，以前也不见得有人注意过他们。

　　七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上，所在角落里的斯莱尔·罗宾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藏好了自己的表情，黑魔法盛行的学校里，显露出软弱只会令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他有些不记得自己七年前选择斯莱特林学院的理由了，他并没能如分院帽祝福的那样，在斯莱特林找到自己想要的，无论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是保护自己的力量——他觉得自己一无所获。

　　至于魔法？

　　他立刻掐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和身边这群少爷小姐不同，他父亲还在麻瓜界为两个人的生计奔波，而魔法不能凭空变出哪怕一片面包。

　　他或许有过野心，年少时谁又没有野心呢？只是等他想明白，是自己的野心点燃了一份不切实际的妄想，打算要挽回时候，才发现脚下的路是那么的艰难。

　　在斯莱特林的每一天，他都过的很煎熬。

　　能够追逐野心和掌握力量的人少之又少，承认自己的平凡，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越早越好。

　　他已经开始谋划毕业后的生活了，好歹学了七年的魔法，总要派上点儿用场。

　　罗宾心不在焉的想着，以往他都是课堂上最专心的那个，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上帝从来都是个偏心眼儿的家伙，既然在魔法上的努力毫无建树，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视线偷偷划过第一排的布雷司一干人，落在了被天鹅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上。

　　除了斯莱特林，没人愿意在食死徒面前“表现”。

　　这堂课他们要学习的内容是裂解咒，一个强效的黑魔法咒语，他明明能和那位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那样对它的结构、原理和施放技巧倒背如流，可他的魔杖却像一根可笑的柴火——不，连柴火都不如，它半点火星都擦不出来。

　　就连他曾经看不起的克拉布和高尔都在黑魔法领域内进展飞快，厉火更是克拉布的拿手绝活，他们的表现简直就是斯莱特林血统论的明证，令他心灰意冷的明证——就是有某些与生俱来的能力藏在血脉里，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高人一等吗？

　　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霍格沃茨弄错了，他其实是个哑炮的对不对？

　　罗宾又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探向格兰芬多的坐席，但显然，那位他羡慕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万事通小姐”不在这儿。

　　“……那么，罗宾先生？”

　　猝不及防的被老师点名实在是一件很惊悚的事，尤其当点他名的还是阿米库斯·卡罗，他吓得从椅子上蹦起，茫然地望向教室最前方。

　　“——你没听清？”

　　阿米库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让他眼睛消失在了他脸上那群拥挤的横肉里了。

　　罗宾顿时慌了神，脑子里的冷静荡然无存，他颤颤巍巍地站起，低着头说：“我……我……”

　　“回答我，小子，”阿米库斯不耐烦地说，“你知道在我课上走神——”

　　“裂解咒与强效裂解咒没有分别……”

　　忽然一个高调的声音自远而近，阿米库斯猛地一扭身，力度之大像是身体断成了两截。

　　但没有人在意他了，所有人都转向教室门口，那里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穿着银绿色的斯莱特林学院袍，胸口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银色的光芒被他怀里那本书籍烫金的封皮反射出来，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

　　“德拉科……”

　　罗宾头一次听见阿米库斯吐出类似恐惧的声音，这略微消减了他心里的压力，他感到自己止住了颤抖。

　　“强效裂解咒只在结构上多了一重魔力循环而已。”

　　冷漠的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个圈，那双灰眸的主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来，“或者说得通俗点，魔力深厚的巫师，放什么魔咒都是强效咒——哦，不好意思，教授，我是不是扰乱了您的教学秩序？”

　　“咳咳，没——当然没有……”阿米库斯尴尬地举起了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一抓后脑勺，好在他顺利地将这个略显愚蠢的动作化为了掩嘴咳嗽，但他面上的纠结泄露了他疯狂晃动的脑浆声。

　　“那就好。”德拉科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事实上，他现在也无心顾及其他人，因为那本过分活跃的《亚伯拉罕之书》正在他脑子里嚷嚷——一边念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一边嚷嚷的那种，诸如“哇哦，这就是‘毁灭永恒的风暴之眼，连太阳也灭顶于此’的黑湖吗？”“说好的‘山峦凝聚的巍峨身躯，是他永恒不灭的体魄’呢，这城墙也太矮了点儿吧？”和“这不科学，霍格沃茨的黑魔法教学怎么这么菜？”，等等等等。

　　德拉科站在外头听了一小段阿米库斯的讲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书本内的活灵，看样子在熟悉教学之后，这位食死徒的表达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记得你可是本魔法书，我们亲爱的‘世界百科全书’？”他在脑海里取笑它。

　　“哎哟哟，”活灵中气十足地掐着嗓子扭捏道，“瞧你这声亲爱的……”

　　“考虑到你自诩上帝七天内创造的存在没有你不知道的，你还不如直接改名叫《七日谈》好了。”

　　“哎呀，这个是人家的小名啦，就这么被你挖出来啦……”

　　活灵矫揉造作的声音活脱脱另一个老不正经的尼可·勒梅，难怪他和邓布利多臭味相投。

　　受不了普洛斐忒的威逼利诱，尼可不得已的、极不情愿的把他这本宝贝书借给了德拉科，让他在找到下一次脱身机会后用这本书联系他们，帮普洛斐忒解决一个“小问题”。

　　毕竟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英吉利海峡，这是眼下最便捷的手段了。

　　“喂喂，我怎么听不到你的想法了，你是不是在编排本大师？”活灵还在他脑海里喋喋不休，“不知好歹的小子，居然敢编排本大师……”

　　德拉科走到教室空荡荡的第一排，迎着布雷司惊讶的目光在他身旁坐下，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搁——

　　——世界顿时清净了。

　　他终于能思考其他事情了，伏地魔交办的任务他可还记着呢。

　　碍于伪装，活灵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趴着，经过这段时间的荼毒，德拉科脑海里已经自动构想出了尼可那张油光满面的脸颊上露出的委屈巴巴的表情。

　　这个认知让他稍稍有些膈应，他丢给活灵一个警告的眼神，却波及到了那边正在努力找话的阿米库斯。

　　阿米库斯尴尬地瞅了瞅他，干脆把心一横把所有东西一收，黑着脸宣布了下课，大步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还是静悄悄的，学生们三三两两之间交换着目光，都对这番变故摸不着头脑。

　　布雷司倒是看得很真切，他那敏锐的情绪洞察力告诉他这本书有古怪，尽管德拉科的神情没有丝毫破绽，他依然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于是他眼珠转了转，拍了拍右手边的西奥多，“好了好了，管它什么强效不强效的魔咒，我快饿死了——”

　　西奥多正偷瞄着德拉科，这一下子差点让他咬到了舌头，他莫名其妙地瞪了布雷司一眼。

　　布雷司煞有介事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响亮，氛围刚有些松动，就听见德拉科极其自然地接话道：“强效咒有那么难吗，难道你们还没开始凝练魔力，摸索属于自己的施咒方式？”

　　这个“你们”的范围委实有点大，布雷司心想，他该不该接话呢？

　　然而他的顾虑是多余的，斯莱特林永远不缺察言观色的人，何况是这位他们阵营中仅次于黑魔王的大人物主动抛出的橄榄枝？

　　他身后立刻冒出了附和声，更多的窃窃私语声响起，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都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真的学过黑魔法？”

　　德拉科的嘲讽语调还是那么熟悉，布雷司又瞥向他带着的那本书，扭曲的金色符号纠缠在一起，覆盖了大半个封皮，但还没等他在记忆里搜寻到对应之物，就见德拉科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站到了斯莱特林面前，教室前方四块空荡荡的黑板一花，四个复杂的模型各自在一块黑板上浮现，德拉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说道：“碎裂咒……粉碎咒……裂解咒……强效裂解咒……这你们总该认识吧？”

　　说着他微微抬手，黑板上的白色线条绽出缤纷的光，平面的模型开始向着黑板外凸起，不一会儿，完全脱离黑板的力体模型完全悬在半空，它们缓缓转动着，将魔力构造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

　　宛如一个被拆开的八音盒，里面的齿轮、簧片、轴承、音梳组合在一起，安分地呆在各自的位置。

　　“魔力源，魔力通路，稳魔准星……最后，魔力核心。”

　　德拉科每念出一个名词，那些模型投影就消失一部分，只剩下最后那部分“魔力核心”。

　　“去掉魔咒的维持部分才能说明问题，难道收音机换一次外壳你们就要重新取一个名字？”德拉科说，“裂解咒和强效裂解咒的魔法核心完全相同，但本质上这四个魔咒的魔力核心都是一个符号的变体，这个符号在如尼文中是一个单词，代表‘破坏’。”

　　“当然你们也不必会古代魔文，现代魔咒学之所以能带着一批下级学科自成一派，正是因其基于另一套全新的理论建立起了魔咒框架，颠覆了传统学界认为的、由古代魔文构成魔力核心的观念……”

　　德拉科以这四个魔咒为例为他们拆解了一遍深奥的魔咒理论，布雷司在下面听得目瞪口呆，“梅林啊，他疯了……”

　　他的喃喃自语清晰地落在了没有杂音的教室里，德拉科停下来偏头打量了他两眼，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布雷司你有意见？”

　　布雷司眉毛挑得高高的，一脸“你没毛病吧”的关切。

　　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罗宾又低下了头，听讲的沉浸感被打断，让他心里抓耳挠腮的难受。

　　西奥多在桌子底下用胳膊肘捅了捅布雷司，欲言又止。

　　“魔法的一切都包含在魔咒结构里，”德拉科接着说道，半空中那四个模型投影已经恢复了原貌，“也只有在这个维度，这些效果类似的魔咒才会显现出差异，裂解咒模型最直观的不同就是松散，这是导致黑魔法不稳定的根源……”

　　他侧身注视着裂解咒的模型，斑斓的光影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清澈明净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穹顶上的青铜吊灯光芒闪烁，四周的天鹅绒帘幕上泛起七彩的光泽，犹如一场瑰丽的梦。

　　一道漆黑的影子猝然闯入梦境，望见这一幕，斯内普皱了皱眉，其他人都回过神来盯着他。

　　他径自走到高尔面前，面色凝重地说：“你跟我来，格雷戈里。”

　　高尔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克拉布，又习惯性地扭头去找德拉科，德拉科挥手打散了模型，双手环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盯着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他带着茫然的高尔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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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好少啊，你们都不爱蠢作者了吗QQQAAAQ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