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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9.无心之算 ...

  •   格林德沃赞许地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里流淌着出人意料的温和。

      “我现在总算能放心小洛了,”空气好像也随着他轻快的语气变得活泼起来,悬崖上刮起一阵和缓的风,“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极其自然地略过了先前那段插曲,转身走回悬崖边,仿佛他们的冲突仅仅是另一场虚幻的梦境。

      德拉科闭了闭眼睛,他忽然感到有些后怕,伏地魔的心灵魔法效用超过了他的预估——最高明的心灵魔法不是以强力扭转一个人的认知,而是悄无声息地施加影响——他本来就沉迷于黑魔法,负面情绪的侵袭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纵然能够察觉,但绝对不会在意,如果没有荣克斯的心灵魔法,没有格林德沃的帮助……

      他抬头看了格林德沃一会儿,才重新跟上了他。

      “还是先给我说说你吧,德拉科,”这位身材高大的前任黑魔王保持着先前背负双手的姿势,面朝着漆黑的大海,“毕竟好奇是一名优秀巫师该有的品德。”

      “我的事您不是都知道了?”德拉科笑了笑,“我怎么感觉您比我本人更了解我自己?”

      “那可不是我的本事,”格林德沃的声音里也含着笑意,“小洛教我的可不止这么一段,你那么快就摆脱了我的魔法倒是出乎我的预料,说句你们年轻人不爱听的话,要比较灵魂强度,终归是我们这种老不死的更占优势。”

      “普洛斐忒是您的学生?”

      “‘圣者’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你说呢?”格林德沃笑吟吟地回过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德拉科相信光凭这份亲和力,他就足以笼络一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了,再加上他卓绝的力量和不俗的相貌,难怪圣者曾主宰了大半个西方世界很长一段时间。而德国在麻瓜战争中的失败对他们的实际影响有限,至今圣者仍是欧洲大陆上最有影响力的巫师组织。

      “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德拉科由衷地赞道,“‘先知’她已经开始登临‘全知’的宝座了?”

      “这是梦境的能力,只要灵魂强度过关,别说模拟一个人的生命轨迹,模拟一个世界的演化也不是难事,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情报支撑。”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世界的复杂程度远超我们任何人的想象,我之所以能够找到您那个魔法的突破口,正是因为很多事情的表象往往和实际相差甚远。”

      格林沃德微笑地注视着他。

      “其实我并不了解邓布利多校长和斯内普教授的经历,倘若您施加的魔法只是将我引导向对他们的憎恨,我大概真的要走不出来了,但是……”

      德拉科缓缓走到悬崖边缘,和他肩并肩地站着,话语里沾惹上了几分怀恋,“我父亲虽然在外面一直对我不假辞色,可我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我以前怕他,也不全然是因为他对我的严厉……我母亲从小就对我无条件地溺爱,尽管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曾经差点失去我的缘故,我习惯顶撞她不过是因为年少无知,把我拥有的一切都视作理所应当而已。”

      “他们不让我过早接触黑魔法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中泛起柔和涟漪,“假如伏地魔死了,凭借我们家的权势财富,没有人敢惹我,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又不需要什么雄才大略,只要长得漂亮会演戏就够了,我妈总是打趣说如果足够漂亮,连会演戏都不需要,反正有古老的魔法契约看护,而世界上有的是人抢着替我们家打理财产……

      “假如伏地魔没死,那我就是牵制他们的筹码,一枚筹码只配拥有被利用的价值,我力量越强反而越危险……我现在的困境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如果我连他们都要憎恨,我岂不是堕落到比他更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唯独他们,是我心甘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去守护的家人。”

      “那么你呢?”格林德沃问。

      “我?”

      “马尔福家族牢不可破的亲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魔法界难得的传统了,”他解释道,“并非是我在质疑,而是我看不到你地描述中,属于你德拉科·马尔福的自我在哪里?”

      德拉科迎着海风眨了眨眼睛,“我能说我还没有想好吗?”

      “你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格林沃德了然一笑,“少年人嘛,受点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我们当年……”

      他轻轻摇了摇头,德拉科瞥了他一眼,索性沿着悬崖边缘坐了,遥望向海天相接的尽头,天空中不知何时点亮了闪耀的星辰,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个夜晚。

      “你们都在指责我的残酷,但其实阿不思的残酷远甚于我……”

      格林德沃压低了声音,在肃爽的夜风中显得格外萧索,“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他还不是说放手就放手了,我那么努力地想留住他,哪怕由我来孕育我们的血脉……”

      德拉科心中诧异,血脉魔法对于这种违逆自然法则孕育生命的标准极度严苛,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一般巫师的魔力承受极限……但他没有抬头去看这位陷入自己情绪中的前任黑魔王,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浑茫的天际,一言不发。

      “你不相信?”格林德沃对于人心的洞察总是那么精准,“的确,换做我也会质疑,既然我宁愿承受孕育血脉的代价,为什么不放弃圣者,一心一意地追求他呢?”

      他的声音更低了,仿佛低到了尘埃里,随时要消弭在这习习晚风中。

      “因为我不甘心啊,他背弃了我们的理想,要是连我自己都放弃了,那我还是我吗?我为了那份可笑的爱情放弃了多少东西,我扪心自问,用失去自我的代价挽回的爱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于是我开始恨他,”他语气陡然一变,变得异常森冷,“憎恨为我带来了全新的力量,那力量支持着我所向披靡,半个世界都臣服在我脚下,我要让他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而在这之前,我要让他饱尝我曾经历过的痛苦——”

      “——然后你们都知道了,我失败了……”

      格林德沃渐渐收敛了情绪,“我在纽蒙嘉德自我封闭了五十三年,终于到了离去的时候,我唯一遗憾的是,他一次都有没来过……”他忽然偏过头来问德拉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失败?”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

      格林德沃挑起了眉毛,取笑道:“你又不是我的学生,答错了我还能惩罚你不成?就算你无法克服心中的憎恨,我也保证你能安然无恙地从这个梦境中走出来。”

      安然无恙?德拉科心里嗤笑,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被憎恨支配的下场——彻底成为伏地魔的棋子——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他憎恨的对象就是伏地魔本人,以前他对他的那些崇拜仅仅出于对强大的倾慕,而写入马尔福家训里的句子是:“唯有利益能够连结人心”。

      “可你要明白,从来只有支配情绪的魔法,没有被情绪支配的巫师,当我在这儿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格林德沃继续说,“不要抗拒你的情绪,德拉科,爱和恨都是我们的力量,大脑封闭术不能帮你控制它们,但你的意志可以,大脑封闭术原本就是冥想法的分支,冥想法也不是万能的。”

      “您还真是对我有信心……”德拉科懒散地支起下巴,俯瞰着波涛壮阔的大海,漆黑的海浪卷起雷霆般的力量冲上崖底,发出轰然的鸣响。

      “你是指你的魔杖?”格林德沃轻轻一笑,“巫师的故事那么多,你这么年轻,就应该多看看,别学我们钻牛角尖,眼睛只盯着‘死圣’——”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补充道,“其实我觉得小兔子芭比蒂的故事更好呢……”

      说罢,格林德沃整个人和他这句话一样,被飘飘遥遥的海风一吹,就散入了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空荡荡的梦境中只剩下了德拉科一人。

      德拉科对着大海沉思了片刻,心念一动,忽见遥远的天际跃起一抹红光,那红光仿佛有洞穿世间一切的力量,越过漫长的黑暗,照亮了他的眉宇。

      他的思绪恍然回到了三年前霍格沃茨黑湖上的那场日出,太阳的光芒在天际盛放,像是拱卫光明的火焰中正在酝酿着一场凤凰的涅槃,播撒下世人期许的永恒的光明。

      ——可凤凰亦不能永生不灭。

      太阳很快升上了天穹,结束了这场奇异的日出,却构成了另一场奇景——白色的太阳主宰着半边天幕,半边幽蓝色的天幕依旧岿然不动,壮丽的星河排开云层垂下星辉,仿佛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星星。

      德拉科没有伸手,他往下一跳,在狂风托举下升上了天空,银色的星辉为他翩飞的衣袂镀上一层温柔的银光,无限缱绻地送他离开了梦境。

      纽蒙嘉德浑浊的空气最先昭示了存在感,德拉科睁开眼睛,正对上墙边格林德沃浑浊的眼睛。

      苍老的格林德沃冲他微微点头,就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了。

      德拉科还想说些什么,梅利弗伦突然推门进来:“快——跟我走,联合协会来巡查了——“

      他不由分说拉住德拉科,带他奔向楼下另一间囚室,踏入了一条准备好的密道。

      狭窄的密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行,换做三十岁的格林德沃,或者疯疯癫癫的尼可·勒梅,不借助变形术他俩一个都钻不进去。

      想到格林沃德如今骨瘦如柴的模样,德拉科不由感到惋惜,但他不会同情他,就像他说的,他们这种人生来就是要被世人仰望的,同情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他跟着梅利弗伦在错综复杂的秘道里穿行了很久,没有见到同来的那两人。

      “圣者也需要回避那些奇奇怪怪的委员会监管?“

      哒哒的脚步声中,他们走入了一处漆黑宽阔的空间,德拉科故意奚落道,“我可还记得你在圣者据点里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也更欣赏你在米诺斯岛上目空一切的样子,马尔福先生,”梅利弗伦回敬道,“显然你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德拉科知道他的意思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发现,“能有幸聆听您说出如此长一段话,也不知道是我沾了谁的光?“

      “嘿——“

      伴随着一记愉快的招呼声,他们头顶欻地一下浮现一团雪亮的光,将这处地下密室的情形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你们快点儿,”尼可·勒梅在前方喊道,“纽蒙嘉德的黑暗会吸光你们知不知道啊?“

      这是一间狭长的密室,密室中央横亘着一条狭长的池子,里面堆着隐隐绰绰的虫蛇,浓郁刺鼻的尸臭味扑了上来,他们在回声震荡的尾音消失前,赶到了尼可身边。

      “自然是沾了本大师的光了,”抱着书的尼可兴奋地绕着德拉科走了两圈,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你瞅瞅——你瞅瞅——盖勒特那小家伙简直一丁点儿长进都没有,寻死觅活的——”

      德拉科绕过他走向坐在池子边,冲还在悠闲地啃着苹果的普洛斐忒笑道:“分我一个?”

      女巫懒洋洋地斜了他一眼,故作凶狠地翻了个白眼,鼓着腮帮子嫌弃道:“一边儿呆着去……“

      “啧啧,都是群忘恩负义的小混蛋,你也不想想,哪里能有那么巧,要不是本大师——唔……“

      尼可突然卡壳了,德拉科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他夸张地拍了拍胸脯,他那件金丝编制的巫师袍颇为配合地发出沙沙的动静,“我刚才说了些啥?”

      “那可不是我说的啊——“尼可急吼吼地找补道,”我走神了,都怪这本书——“

      他将《亚伯拉罕之书》举了举,书本封皮上的线条应声抖了抖,像极了一个人掀动眼皮丢出一个白眼的动作。

      “别显摆了,”普洛斐忒咽下最后一口苹果,信手往池子里抛下残核,“这不关你的事,尼可,我们都尊重他的选择。”

      “这些委员会的人你可能大半都认识,”梅利弗伦转向德拉科,“你要想上去找他们叙旧我们总不会拦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德拉科说,“你看在我们打一架之前,我哪知道我祖母家族里有你这么一位强势的人物?”

      “维克多·玻利阿科你总知道。”

      “他怎么会来?”

      “他想争取弗米尔的遗产,怎么会不积极?”

      “喂喂,”尼可不满地嚷嚷道,“你们也太不会尊重老人了,我这个现成资料库你们不问,好像你们凑一起商量就能改写结果似的?”

      说着他竟然把《亚伯拉罕之书》递给德拉科,德拉科将信将疑地伸出手,然而不等他接过,那本书就兴奋地跳到他手上,气得尼可吹胡子瞪眼地磨了磨牙。

      “你想看的我都有——”

      一个与尼可一模一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无风自动的书页哗啦啦地翻过,果然停在了他想看的那一页。

      “什么啊?”书本活灵活现的声音俨然又是一个皱起眉毛一脸鄙夷的尼可·勒梅,“《诗翁彼豆故事集》?”

      德拉科不去管它,借着微弱的灯光,他通读了一遍格林德沃口中那段小兔子芭比蒂的童话:

      小兔子芭比蒂和小兔子罗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住在木桩的洞穴底下,他们春天一起播种胡萝卜种子,秋天一起收集树叶子,就这样一直过了很多年。

      有一天,芭比蒂在他们的萝卜地里发现了一根会说话的胡萝卜,她很高兴,喊来了罗本,她想他们又能多一位朋友了。可是罗本却很不高兴,他说胡萝卜就是用来吃的,兔子怎么能和胡萝卜做朋友呢?

      于是芭比蒂生气了,会说话的胡萝卜安慰她说,它有一个好朋友就足够了。芭比蒂发誓除非罗本向她的新朋友道歉,否则她就再也不搭理他了。罗本感到又生气又委屈,他觉得芭比蒂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一对好朋友,就这样分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灵感的作者又可以了!
    虽然下一章的剧情还不知道在哪里,感觉好多坑要填又无从下手……小天使们可以留言提醒作者先填哪里(眼巴巴.jpg)
    7.18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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