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110、18.厝火积薪

　　德拉科是在庄园最大的那间藏书库中翻阅着有关失效魔文的藏书时，接到的伏地魔的召唤。

　　藏在袖子底下的黑魔标记发出了不寻常的刺痛，似乎在表达黑魔王糟糕的心情。

　　一推开家主书房，他就看到了房间内黑压压的跪了一圈人，原先的家具早已被搬空，卢修斯和纳西莎被挤到了墙边，中间倒着一位不省人事的中年男巫。

　　伏地魔立于那面顶到天花板的弧形书架下，猩红的竖瞳中喷薄着怒火。

　　德拉科反手关上门，在走向他的路上却不知道该不该跪下。

　　“呀，德拉科，”伏地魔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他一路走来，刻薄的深色嘴唇拧出一个笑容，“果然还是只有你令我最满意……”

　　感受到房间内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氛，德拉科还是缓缓跪倒在他身前，恭敬地垂下了头，“主人。”

　　伏地魔信手抚摸着他柔软的淡金色头发，德拉科身躯在轻轻颤抖，这份抑制不住地恐惧似乎令他更满意了，“知道我为什么召唤你吗？”

　　“不知道。”

　　德拉科老老实实地答道，伏地魔现在对待他的方式俨然与对待纳吉尼一模一样，这让他心中止不住地升起恶寒。

　　“哦，”伏地魔眯起了眼睛，“你这回怎么不愿猜测一下了？”

　　但显然他不是真的要提问，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听他继续说道，“真是令人怀念的年纪啊，德拉科，我当年就是怀揣着这样永不满足的渴望，踏上了对黑魔法孜孜以求的道路……”

　　他忽然轻笑出声，德拉科脑海里飞速思索着伏地魔这说这话的用意，没敢打断他的沉思。

　　“可我当年并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伏地魔意味深长地说。

　　“主人？”德拉科错愕地抬起头来，眼神慌乱。

　　“那会儿可没人悉心教导我……”伏地魔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你一直做得很好，德拉科，从杀死邓布利多到收服巨人，说实话，我原本没指望你能做到这个程度，但你总在给我惊喜。”

　　伏跪在地的食死徒们心惊胆战地偷偷交换着眼神，德拉科迟疑地接了一句：“我只是遵照您的安排执行完您布置的任务，一切成果都属于您。”

　　“呵呵……”

　　伏地魔轻笑着走出两步，站到一位瑟瑟发抖的食死徒前，半蹲下来拍着他的肩膀，指着德拉科说，“你听听，亚克斯利，你好好听听这话，反省一下自己，究竟是你的态度过于傲慢呢，还是你的能力实在有限呢？”

　　“主——主人——”亚克斯利惶恐地抬头看他，嘴唇嗫喏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去年我要你控制新闻司，你说消息泄露需要延长时间我宽恕了你……”伏地魔近乎气音的耳语声让人不得不全神贯注，“今年我命你突破飞路网办公室，你说你在针对斯克杰林我非但没有责怪你，还为你提供了便利……”

　　“然而我现在很困惑……”伏地魔细长的手指攀上亚克斯利惨白的脸，偏了偏头，好像带着孩子气般的纯粹的好奇，“你一天到晚在魔法部，是去喝咖啡的吗？”

　　“不……”亚克斯利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摇着头，“主人……主人……”

　　“够了！”

　　伏地魔突然高亢的嗓音让所有人都抖了一下，他退后两步，抱着手臂看环视着这满屋子的人，“是不是伏地魔大人的仁慈令你们懈怠了——贝拉！”

　　“主人……”一个尖细的女声自亚克斯利右手边传出，贝拉特里克斯一直瑟缩在亚克斯利身旁。

　　“告诉我，贝拉，”伏地魔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身上戳出洞来，“你在用心做我交代你的任务，确保这所房子的安全吗？”

　　德拉科瞳孔一缩，他从未听伏地魔如此严厉地斥责贝拉特里克斯，“告诉我，贝拉！为什么房子周围潜伏的凤凰社成员要到今天由我来发现！”

　　“不——！”贝拉特里克斯扑到了伏地魔脚边，德拉科看到她和亚克斯利一样脸色惨白，应该刚承受过一轮钻心剜骨。

　　“主人，您不可以怀疑我，主人！”贝拉特里克斯神色惶恐，仿佛她的世界在面前崩塌，“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我绝对没有背叛您！我连纳西莎都没有告诉！我检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不——”

　　女巫凄厉的叫喊声刮在耳膜上，德拉科看她又扑向房子中间，撕扯着那位昏迷的巫师，“畜牲——我要你死——！”

　　陷入疯狂的贝拉特里克斯让他多看了那位倒在地上的凤凰社成员一眼，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他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认出来了吗，德拉科？”伏地魔猩红的目光突然转向他。

　　德拉科摇了摇头，“我只觉得似乎见过他。”

　　“也对……”伏地魔咧嘴笑了，“你没有上过他的课……幻影显形这么简单的魔法……霍格沃茨居然要教四个月……”

　　他走到那位幻影显形教授面前，贝拉特里克斯饱含泪水的眸子期待地望着他，而他只是轻轻踢了踢俘虏的脸，把他弄醒了。

　　“我们可敬的泰克罗斯教授辩解说……他是受交通司委派……前来检查这一带异常的幻影显形频率……”

　　俘虏懵懂地睁开了眼睛，就被他那张凑近的蛇脸吓了一跳，而那些看不见的绳索死死地束缚着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检查……幻影显形频率……”伏地魔直起身，冲德拉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信吗，德拉科？”

　　“不信。”德拉科答道，“这件事实在蹊跷，很可能是魔法部的阴谋。”

　　“是啊，”伏地魔长袍翻卷，站回了书架底下，背对着他们，“我们已然被别人当作了猎物，而有些人就像死人一样，仍旧每天自我感觉良好地出入魔法部，你说是不是，亚克斯利？”

　　“主人，是我们被背叛了！”亚克斯利红着眼睛嘶声说，“他们才会想趁您不在埋伏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伏地魔凝视着头顶辉煌的水晶灯，“在你竭尽全力渗透魔法部的同时……斯克杰林还有闲暇抽调人手对我们反扑？”

　　“不——不——”亚克斯利膝行上前，却又不敢像贝拉特里克斯那样扑上去哀求，“是——请您——”

　　“又要调查？”伏地魔笑容讥诮，“交由你调查？再拖上十天半个月等这件事过去？”

　　“我……”亚克斯利打了个冷颤，吓得说不出话了。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不是吗？”泰克罗斯像一只蠕虫般在地上徒劳地挣扎，“虽然我们客人那空荡荡的脑子里的确没藏有情报——伏地魔大人当然也不指望一枚小卒子脑袋里装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德拉科！”

　　“请您吩咐。”德拉科平静地鞠了一躬，像是早就在等他命令一样。

　　“你和亚克斯利交接一下……”伏地魔眼睛却看向墙边的马尔福家主，“等等……还有一件事……”

　　德拉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德拉科？”

　　“我……”德拉科抿了抿唇，又跪了下去，低下头不敢看他。

　　“看来你知道，”伏地魔危险地眯起眼睛，“怎么，你曾经可是说要向我献上一切，服从于我的利益，这么快就后悔了？”

　　“我已经向您献上了一切，可是……”德拉科声音在颤抖，“我父亲只是……”

　　“别紧张，孩子……”伏地魔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竟然放缓了语气，“你想说你父亲只是心疼你对吗……”

　　“对，”德拉科一口咬定，“是我的错——”

　　“但你刚才说你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

　　“是我害他们担心了，”德拉科嗓音渐趋平静，但他掐进地毯里的那半截手掌上的青筋在凸起，“我不该顶撞我父亲，我不该急于求成……”

　　“不要把不属于你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德拉科。”伏地魔眉骨隆起，“我一贯赏罚分明，你是个好孩子，蒙蔽伏地魔大人这种事下不为例……”

　　他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朝一脸绝望的马尔福夫妇走去，“你说是不是，卢修斯？我狡猾的老朋友？”

　　“主人……”卢修斯惊恐的灰眼睛望着他，“我们没有背叛……”

　　“我说你们背叛了吗？”伏地魔轻飘飘的声音传下来，“你们不过仅仅是隐瞒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不对？就像你们表现的全然不像你们口口声声宣称的那样希望我东山再起？”

　　“我们……”

　　卢修斯发不出声音了，因为伏地魔抽出了魔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伏地魔只是维持着嘴角古怪的笑容，背负着双手走回了书架边，同时冷酷地命令道：“起来，德拉科，抽出你的魔杖。“

　　德拉科机械地照做了。

　　“我最近也在反省自己……”伏地魔嗓音忽而婉转轻柔，“你们大概都觉得钻心剜骨太过乏味了……因此，我们的惩罚方式可能也需要来一点……富有新意的变革？还记得你用在巨人身上的那个巧妙的咒语吗，德拉科？”

　　德拉科没有回答。

　　伏地魔却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兴致勃勃地说道：“罗网咒……很有趣的黑魔法，一开始只是一两道划痕，甚至不会流血……然后缓缓收紧……像是捕获猎物的刀网——你们谁要先试试？”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轻快，“贝拉？亚克斯利？卢修斯？还是——”

　　德拉科眼神随着他的目光投向那位颤抖的金发女人，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撞到了伏地魔的身体。

　　“你会执行我命令的，对吗，德拉科？”伏地魔冰冷的吐息在他耳边拂动，柔和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残忍，“像你说得那样，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似乎完全不理解他说的话，然而伏地魔没有再展现他的“慷慨”了，他缓缓移动着魔杖，赤`裸`裸地威胁道：“我来动手还是你，选择权在你。”

　　这一刻德拉科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间悬崖上的木屋里，伏地魔逼着自己举起魔杖，而要处置的对象却变成了他这辈子发誓要守护的至亲……

　　可是他也发誓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犯第二次，脑海里有理智提醒他，心里有轰鸣的鼓声在敲响——“如果有一天他要你想，那一切都迟了，德拉科！”

　　他终于抢在伏地魔之前举起了魔杖。

　　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击中了纳西莎，她抖得更厉害了，埋在头发底下的脸不辨神色，德拉科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他感到自己的魔力在失控，他觉得这个咒语正在消耗他此生全部的意志力。

　　笼罩在纳西莎身上的紫黑色光芒在增强，德拉科唇边溢出鲜血，而魔力好像在他的耳边叫嚣着要挣脱他的控制……

　　“可以了……”

　　伏地魔的声音解脱了他，魔咒光芒崩散，德拉科身体晃了一下，脱力地放下了魔杖。

　　“一个罗网咒而已，”伏地魔低低地笑了，“我觉得你还得在这上面多花点功夫，德拉科。”

　　德拉科咽下了嗓子里的鲜血，沙哑地应了一声。

　　“还是换钻心剜骨吧，”伏地魔把玩着手里的魔杖，目光扫过纳西莎身下被染黑的红毯，“亚克斯利还要回魔法部替我做事呢，是不是？”

　　所有人都垂着头不敢看他。

　　但接下来德拉科的动作顺畅多了，他像是伏地魔手里的提线木偶，木然地对跪在地上的食死徒们轮流施咒，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书房内响起又落下。

　　“最后……”

　　伏地魔看向中间的俘虏，一道利落的绿光闪过，于是他再次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交代下了让他接替亚克斯利攻入魔法部的任务。

　　好不容易等到伏地魔身影化作烟雾，德拉科顾不得其他人在场，直接在房间里喊道：“西比！”

　　家养小精灵噼啪一声出现了。

　　“快！去蜘蛛尾巷找斯内普！”德拉科蹲在纳西莎身边，她奄奄一息地靠在卢修斯的怀里，而尽管后者已经被钻心咒折磨地气息微弱，却仍然抓着妻子的手不肯放开。

　　小精灵消失了，晦涩的咒语声在房间中响起，一个又一个的治疗咒从他魔杖尖喷出，它们或拖曳着金色的光尾没入纳西莎的身体，或散成纯白的荧光围绕着她旋转，可德拉科心中的恐慌一浪高过一浪。

　　他知道自己治疗咒的水准，更知道那个没有解咒的黑魔法的威力——那是他用在巨人身上的魔咒啊，他怎么能……

　　而他妈妈竟然痛到那种程度都一声不吭……

　　德拉科心中绝望，是他要采用这种方式换取伏地魔的信任，是他低估了伏地魔的残忍……如果……

　　他眼前出现了模糊的重影，那些治疗咒却好像空有光效一般，纳西莎仍旧毫无反应。

　　幸而小精灵很快带着斯内普回来了。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斯内普依然震惊于纳西莎的惨状，他跑上来一把推开了德拉科，“你去找解咒！”

　　被打断咒语的德拉科有片刻的失神，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己的状态，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他来时的藏书库，一边唤来了庄园里所有的家养小精灵，无条件配合斯内普的治疗。

　　最近的通道铺到他脚底，德拉科跌跌撞撞地冲进藏书室，奔向那座最高大的书架。

　　书架上的藏书、羊皮卷、莎草纸、拓本零零散散飞起一大摞，又跌在地上，他拼命地回忆着所有类似黑魔法的解咒，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点哪怕有价值的参考。

　　突然一卷闪着光的如尼文羊皮卷飞入他的视野，他动作一顿，想到了另一个人。

　　德拉科再次唤来西比，匆匆离开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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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厝（措）火积薪，把火放在柴堆下面，比喻隐藏着很大的危险
这章其实没有跳很多剧情，解释会放在下两章，作者就不提前剧透了。
罗网咒的设定老伏解释了，纳西莎重伤是因为这个咒语和钻心剜骨不一样，一个不小心它就能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