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渣过的大佬破镜重圆了》麦漾

9、风以渐

　　门被拉开。

　　来的路上，风以渐曾经在脑海预演过无数遍，怎么把池砚说得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用生命保证不敢再算计方子道。

　　但是在看见池砚的那一刻，他只能呆愣地看着池砚。

　　好久不见风以渐这副傻样，池砚心情不错，从门口让开，招呼道：“好久不见。”

　　这时候风以渐才真的意识到，8年时光尽管来去匆匆，如流水过境，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但再遇故人，又好像只是细水划过，透过茫茫时光，故人还是旧模样。虽然他心里明白那终归只是一个错觉，但这并不影响它美好得让人心灵发颤。

　　美好让遗憾更显惨败。

　　不辞而别可以解释，然而整整八年，任何池砚可能联系到他们的账号他和方子道都既不敢停也不敢换，从期盼到绝望，没有收到过来自他的哪怕一条信息，这又该怎么解释？

　　池砚：“进来吧。”

　　风以渐复杂地看着他。池砚的脚踝已经好了多了，但走起来还有有些跛。虽然听说池砚现在过得不太好，但是没想到会不好到这样，难不得方子道会心软……

　　察觉到这个念头，风以渐在心里使劲甩头。在想什么呢？心软？就池砚他也配？

　　不管怎样一定要让池砚早点离开方子道。

　　可能是风以渐的目光太过明显，池砚一下就明白过来，没好气地笑骂道：“想什么呢？！只是昨天不小心把脚崴了。”

　　“哦。”风以渐飞快地收回目光，此处无银地辩解：“我又不关心这个。”

　　池砚知道风以渐的嘴硬，不在意地朝他招了下手，“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

　　说完他兀自地朝着厨房走去，一边问道：“家里没果汁，白开水可以吗？”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高中的时候风以渐迷恋各种果汁，也是亏得他不易发胖，才没有喝得一个人抵两个人宽。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风以渐暗自撇了撇嘴。上了大学以后，一夜之间他就不爱喝太甜了。

　　“没事，我已经不喝了。”他不冷不淡地回道。

　　池砚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神情不变继续问：“哦，那你现在主要喝什么？水？茶？咖啡？”

　　听到池砚问他，风以渐下意识回答，“茶。”反应过来有些闷闷不乐，他刚刚为什么要回答？！就该晾着池砚！

　　风以渐坐了下来，尽力板着一张脸，想要让自己看着不近人情，“我这次来的目的就不给你绕弯子了，你这么多年不和我们联系，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现在突然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来找方子道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池砚将水杯放在桌上，才抬头看向风以渐。只见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而握，紧紧盯着池砚，目光如刀般犀利。

　　不错嘛，小羊羔都变得有点攻击性了。

　　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看见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不紧不慢坐下来，和风以渐平视，身体微向前倾，有些好奇，“你这是在审问我？”

　　他没有生气，但目光扫视间依然带着存在感很强的压迫感，“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问这个问题？”

　　风以渐： “当然是方子道的兄弟。”说得认真又郑重。

　　虽然最开始是因为池砚他才和方子道相互认识，但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和方子道已经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朋友。是并肩的好友、是一起奋斗的兄弟。

　　对现在的他而言方子道远远比眼前这个突然消失的人更为重要。

　　他也曾经努力说服自己，池砚不和他们联系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和池砚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知道池砚这个人虽然看着是吊儿郎当、毫不正经，但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平时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怀疑他？

　　可是一年、两年、三年……

　　风以渐终于无法再说服自己，就算是当时出了什么变故，但什么变故能让他八年连联系一下他们都做不到？

　　之前各种为池砚找借口的他努力得就像一个24k的纯傻子。

　　风以渐浑身透出的攻击性很强，池砚却是眉眼一弯，“看见你们感情这么好还挺好的。”

　　风以渐皱起眉警告他：“不要转移话题。”

　　“你究竟想做什么？”风以渐追问着。他不信池砚无缘无故会突然回来。

　　“当然是为了和老方联系联系感情。”池砚回答得很不正经，“对了，当然还附带着一个你，有点好奇原来的小羊现在长成什么样了。现在看着还不错嘛。”

　　“喝东西上喜好变了，那音乐上呢？你还喜欢詹姆斯的歌吗？我这些年碰巧收集到了他的全套签名专辑。”

　　詹姆斯的黑胶和卡带？！一听到这个风以渐就下意识的眼睛一亮。他的30岁目标就是收集到詹姆斯的全套签名。有几个限量版的黑胶和卡带真的是贵且稀少，不只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但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强自收回了激动。他是会为了区区全套签名就卖朋友的人吗？

　　不过……

　　他狐疑地看着面前的池砚，提起一丝警惕。对呀，那些宝贝就算池砚有，那又是哪儿来的呢？

　　池砚笑了笑，“怎么？不信？把你家地址给我，明天就能收到它们。怎么样？”言语间带着蛊惑。

　　风以渐眯了眯眼，“你别是为了骗我的住址吧？”

　　池砚耸了耸肩，对风以渐的怀疑不以为然，“我要你地址干嘛？只要你把地址给我，明天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不会上你的当。”风以渐回得斩钉截铁。真当他傻？

　　池砚没再说什么，只是好笑地看着风以渐。

　　既然风以渐不着急。那就晚点再送给他吧。

　　小羊羔虽然长大了，但还是傻得和原来一样可爱。池砚眼珠一转，突然起兴想要逗他一下。

　　他低下头伸手在头发上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被他弄出了几分凌乱，显得多了几分颓废，又不至于太过邋遢，再抬起来时，眼里已经没了光。

　　他的唇角泛出一丝苦涩，深深地看着风以渐叹出口气，“看着你们现在过得都不错，我真的挺开心的。”

　　风以渐被池砚这一变脸弄懵了。他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尽管心里知道不能相信池砚一丝半毫，但看着这样的他，风以渐的心里还是像打翻了调料罐，不舒服得很。

　　他从没有见过池砚这幅样子，在他记忆中，池砚永远是灿烂耀眼的样子。突然间他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方子道会节节败退。

　　这样的池砚对他们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了。他们比不上池砚冷血无情，就算被辜负过，但当再次面对池砚时还是狠不下心。

　　他就是在乎池砚。风以渐认了，但他也不想再继续下去。如果池砚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他就帮他一把，就当为他们过去的情谊画上一个句号。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变得生硬，“我不是方子道，装可怜对我来说没有用。”

　　池砚默默地伸手摸了摸脚踝。心想：你们俩可都谁也别说谁。

　　果然风以渐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池砚的手落在他手下的脚踝上。看起来好像还是有点肿啊……

　　池砚勉强地提了一下嘴角，“没想到现在你连一个地址也不愿意给我了。”

　　风以渐有点恍然，突然想到他和池砚的第一次相遇。

　　小时候他被家人教导着与人为善，没想到他与人为善，反倒让别人觉得他软弱可欺，导致他平日没少受人欺负。

　　转折发生在一天放学后，他又一次被人团团围住，他胆怯地靠在巷道的墙边，心里默默祈求着，祈求面前这些自称是他朋友的人能够放过他。

　　为首的孩子双手插在兜里，歪站着，偏头看着他，“小少爷，朋友之间就要乐于分享，你的零花钱这么多，分一点给咱们几个兄弟怎么了？把钱交出来吧，不然哥几个就自己动手了。”

　　孩子就连恶意都那么纯粹，像浓厚的黑，坏得猛烈直接，带着笑声将一切无所顾忌地碾碎。

　　风以渐紧闭着眼，将手里的书包攥得死死。什么分一点，每次都是将他的钱抢得一分不剩。

　　妈妈总说，家里只是运气好，有了点余钱，其实和那些家境不太好的家庭一样，我们不能因为一时富有欺负别的同学，要和同学们成为朋友。

　　所以他从来不欺负同学，努力地想要和每一个人成为朋友，可为什么他的朋友们都要这样欺负他？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吗？

　　“几个朋友，你们的零花钱也给大哥我花花。”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天而降，清澈如清泉，插入他们的对峙中竟然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风以渐闻声，猛然抬起头，只见池砚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雪糕，比围着风以渐的那些人还显得混不吝，但风以渐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期盼。

　　求你了，救救我……

　　接下来，风以渐睁大着眼看着这些对他来说像噩梦一样的人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打倒在地。他们瘫倒在地上，要不捂着胳膊，要不捂着腿，还有人捂着肚子，一时间哀嚎不断，让风以渐久久回不过神。

　　过了一会儿，他扶着墙站直了身体，目光澄澄，呆呆看着少年。

　　池砚提起暂时放在地上的书包，发现他的目光，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还不走吗？”

　　当时的心情直到现在风以渐都还记得，从来没有过的忐忑和欢喜，他颤颤巍巍地对池砚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风以渐，我……你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

　　池砚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忽而爽朗一笑，伸手握住风以渐的手，“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