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渣过的大佬破镜重圆了》麦漾

2、缘分

　　方子道转身，背对着池砚离开了阳台。他不认为池砚会真的在门口一直等下去。池砚向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他意识到我真的不会放他进来后，自然就会离开。

　　可能是因为池砚的重新出现，方子道久违地梦到了高中。

　　槿城七中，在方子道的那一届的风云人物中有两个人对比十分鲜明。

　　方子道和池砚都是主席台的常客、老师们的重点关心对象，一个人作为老师们的宠儿，一个人让老师头疼。

　　方子道是好学生的典范，不是发表着各种获奖感言，就是作为优秀学生在做国旗下讲话。池砚则隔天差五地在主席台上念着自己的各种检讨。

　　十点的阳光足够灿烂，又不会太过灼人。

　　阳光从侧面勾勒出主席台上的少年，肥大的校服也难以掩盖他挺拔的身姿。如兰似玉的翩翩少年，站在阳光下，让人难以分清，耀眼的究竟是阳光还是阳光中的少年。

　　明明手上拿的是检讨书，读得声情并茂、起伏有序。早上池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心情着实不错。

　　“此敬，敬礼。

　　检讨人：高二七班池砚”

　　搞定了事。

　　念完最后几个字，池砚微俯身行了个礼，三两步跳下了主席台进了七班的队伍。

　　方子道是一班的，当时和池砚还没有什么交集。只是看了一眼一进队列就被同学们团团围住说说笑笑的池砚，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一个是仗着家庭庇护肆意潇洒的小少爷。一个是为了生活竭尽全力的贫苦学生，注定了没有交集。

　　梦境外，方子道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梦里场景发生了变化。

　　大雨瓢泼而下，从地上溅起的雨水无情地将来往行人的裤脚打湿。黑云压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方子道坐在便利店内，看着玻璃窗上不断划下的水痕。

　　池砚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撑着头坐在方子道的旁边。只要是看着方子道，他就不会觉得无聊。

　　这样的天气本该是让方子道感到压抑，但因为池砚的存在，反倒多了几分安心。

　　池砚一口咬上雪糕，看着路上撑着伞匆匆而过的行人，牙齿在冰糕棍上磨了磨，像一只小兽。

　　“老方，我们大学去同一所学校吧。”嘴边的话来得突然，像只是随口一说。池砚藏着偷偷加快的心跳和悄悄染红的耳垂，试探着在自己的猎物身上轻轻舔了口。

　　方子道先是一愣，同样红了耳朵，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轻轻磨蹭，侧过头看着池砚，认真地回答道：“好。”随后低下了头，偷偷露出了一个笑，又很快敛下，如美得惊奇的昙花、短暂又美好。

　　青涩单纯的他们并不知道有的约定注定不能实现。

　　那一声“好”刚一落下，四周的一切开始慢慢褪色，最后化作黑白一片慢慢隐进来虚空，无边无际的寂寥伴随着无边无际的空洞。

　　方子道猛地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屋顶。突然的惊醒让他感到头疼，全身都没有力气，也完全没了睡意。

　　高考后，他按照之前的约定去了A大，几乎每一天都在等待池砚回来，用了漫长的数年时光证明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向床头上摆放的时钟，现在才不过是三点多钟。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上了阳台。不少人都问过他，为什么会一直呆在槿城？

　　过去以为自己是念旧，可再次看见池砚才恍然发现自己放不下的不是这座城。但是那又怎样，有些人就像一缕风，吹动了叶、吹皱了水，但就是留不住。

　　晚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寒意，池砚空出只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干等在门外实在是太无聊，他才拉着陈夏一起玩游戏，不过现在他已经后悔了。

　　他不是找了个队友，而是给自己找了个在他耳边不停念经的大师父。陈夏一直念念叨叨地让他别再招惹方子道，弄得游戏也不好好打，这都五连跪了，也幸好他打的不是排位。

　　池砚明白陈夏的担心。

　　他和方子道断了八年的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人可能都变了很多，不如就让美好留在过去。就算池砚心里再不想承认，但其实也做好了他过去所了解的方子道和现在的他相差甚远的准备。

　　但他对方子道的念念不忘并不只是心有不甘。

　　一点陈夏对他的小误会嘛，问题不大，他和老方之间的事也懒得和陈夏解释，池砚本来是这样想的。

　　不过现在……池砚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熊熊燃烧的火气。

　　他原本只是随便找了一款游戏打发时间，知道陈夏曾经玩过才找他一起玩，没想到现在他的胜负欲都要被刺激出来了。

　　“好好玩游戏。”陈夏就是答应得飞快，但死活不改的那种人。果然没过多久又开始了，“BOSS，要不算了吧？大晚上的，还这么冷，何必呢？”

　　池砚翻了白眼，服了这个老妈子了。“行呀，我提着行李就回来。”

　　“真的？！”陈夏惊喜，这还是池砚第一次松口。

　　“嗯。”池砚深吸一口气，“回去就收拾你。”

　　话里的寒意堪比寒冬的风，凛冽得陈夏一个激灵，连忙干笑出声，“我担心你着凉生病嘛。”

　　信他才有鬼。和陈夏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并没有耽误池砚想法子，他要怎么才能从门外走到门内呢？

　　要不……他今天晚上就不睡觉了，明天等方子道一开门，他就往方子道身上一倒，两眼一闭，睡得昏天黑地。不信老方还真能狠心看着他倒在门外不管不顾。

　　要真这么狠心……

　　池砚嘴角一抽，应该不至于……吧？池砚心里也没底。

　　现在陈夏老实下来了，池砚正准备在重新开一局，突然熄了屏幕、拔了耳机，站起了身。原来是听见了身后锁舌滑动的声音。

　　池砚眼中浮光闪动，期待地看向身后，哪里还记得什么游戏。门被缓缓打开，方子道穿着睡衣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后。

　　满满的不耐围绕在方子道眉眼间，目光像路灯的光，明亮中透着冰凉。他的视线从池砚身上淡淡扫过，“不让你进屋，你倒在这里蹲着。”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再次面对池砚，他总觉得有些烦躁，像有羽毛不停轻挠心间，难以忍受。

　　池砚眼里的光弱了下去，让方子道难以忽略。他有些委屈，“现在太晚，你将就我一晚上？天一亮我就走。”

　　听着池砚的话，方子道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通红的手上。回过神来，连忙将目光投到了池砚身后的树上。

　　夜风轻荡而过，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秋风的冰凉。

　　他神色莫辨，最后瞥了池砚一眼，转身上楼却没有关门，“一楼有客房，明天你必须离开。”

　　他为自己辩解——池砚要是被冻晕在了门口，反而给他添更多的麻烦。却下意识忽略了现在的温度还远远没有低到能冻晕人的地步。

　　池砚在心里默默地比了个v，拉着行李，快步进了屋，轻舔了一下犬齿，探头对已经走到楼上的方子道高声谢道：“老方，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方子道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池砚的话关在了门外。他只是看着原来同学情谊上收留池砚一晚罢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通常被分为善缘和恶缘两种，回想起他和池砚之间的那段缘分，方子道却很难简单地用好坏来定义。

　　就算池砚过去只是把他们之间的亲近当作玩笑，但方子道也不得不承认在那段时间里，他从池砚那里也是收益不少。

　　今天就当是他还了他曾经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