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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收购风波(上) ...

  •   李璟的故事,大概要从武汉市某妇幼保健院诞生的一个婴儿开始讲,不过鉴于各位对她迈入文明时代之前的事情都不太敢兴趣,所以此处省略前24年的生活,直接从在酒吧定居两年后的某一天说起。
      那是一个风清气爽的四月天,对街德吉家的小女儿拉姆又到酒吧后院里逗山羊,李璟刚晨练回来,苏新还在房间蒙头大睡。
      酒吧还未开门,最靠近吧台的长桌上散放着几张手稿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的香烟盒子还没关上,烟盒旁靠着副黑框眼镜,小半杯青稞酒还未喝完,后院传来哗哗水声。李璟刚跨进门,只听得平地一声狗咆。
      “汪!”
      拉姆清脆的哭声就这么嘤嘤地响了起来。
      “闭嘴!你是哮天犬?”
      “呜呜呜......”狗又开始呜咽。
      李璟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三步化两步冲到后院,只见狗儿子全身湿漉漉,邹远风一手拿着塑料水管,一手将拉姆挡在身后,山羊还在啃拉姆的衣角,时不时发出咩咩的轻哼。整个院子湿成一片,连牵在菩提树上的经幡都被水黏在一起。
      “搞什么!”李璟一吼,人狗羊皆被喝退三步。
      狼犬爽利地抖抖身子,溅了邹远风一身水。
      邹远风把拉姆带到李璟身边,扯开黏在拉姆衣角的山羊,道:“小孩,交给你;恶犬,交给我!”说罢拍拍胸脯,拉着水管又要上。
      “给我停!”
      邹远风吓得一抽。
      “你昨天才给狗儿子洗了澡,今天怎么又要洗?”李璟狐疑问他。
      “一天不洗上房揭瓦!”他表情悲愤,眼神真挚。
      李璟的面部表情略扭曲,眼神中充满鄙夷。
      “嗷呜呜......”狼犬泪眼婆娑地向李璟求助。
      邹远风把李璟往屋里推:“你先带拉姆去玩,顺便叫新儿起床,我把狗儿子搞定,马上就开店营业!”话毕拿起水管向狗儿子走去。那黑背蠢得像二哈,跟着水流咬,一人一狗在院里闹腾得不可开交。
      “邹远风!”李璟忍无可忍,怒吼声堪比雄狮,“放开狗儿子!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开店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做,拉姆都比你听话!”
      拉姆躲在李璟身后朝邹远风吐舌头,邹远风气得鼻孔大张。
      李璟牵着拉姆转身进屋,“拉姆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呀......”
      “阿妈拉捏了糌粑,还喝了牛奶......”
      黑背支起身以前掌推他,邹远风背推得趔趄,又用水浇狗,嗷呜呜地跟它对骂。
      “邹贱你是脑袋被门挤了吧!大清早的学狗叫!”苏新从二楼窗户探头,满脸堆着起床气。
      还未等邹远风还嘴,只听砰地一声怒响,邻居家二楼窗户也开了,一中年妇女身着肉色保暖内衣,竖眉瞪眼朝苏新嚷道:“大清早闹什么闹!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办法解决解决那棵树!”
      苏新嗖地将头缩了回去,关上窗还扣上锁,邹远风丢下狗儿子,拔腿就往屋里窜。
      “树枝树叶乱长到我们院里就算了!你看我们的院墙被树根挤成了什么样子!裂的口比我手都还宽,狗都能钻过来了!咬到老人家了你们谁赔啊?”
      邻居还在咆哮,邹远风心有余悸地关上后门,走回桌前坐下,李璟和拉姆在吧台后抬头望天,还隐约能听见大妈的声音。三人静了几分钟,等到大妈的声音终于消停,邹远风长呼一口气,抽出香烟,刚想点燃就被李璟制止,看了看拉姆,又无奈地将烟放回盒里,拿起酒杯抿过一小口,戴上眼镜欣赏自己的手稿。
      苏新也洗漱完毕,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璟姐!”他半个身子都趴在吧台上,凑到李璟面前,“璟姐!那大妈趁我起床就骂我!你帮我打她!”
      “滚!”李璟翻了个白眼,手臂一轮,手掌停在苏新脸上将他推到半米开外,“我感觉这样继续拖下去不是办法,但总不能把树移了吧。”
      “但是之前住那的老婆婆都没提过这事,她还说菩提树长到她家院子是菩萨在保佑她呢,”拉姆仰头看着李璟,天真道:“我阿妈拉说菩提树都是菩萨赐的,这长了几百年,不能随便动。”
      “璟姐!之前那老婆婆还请我吃糌粑,她儿子一回来我就再也不敢到她家去吃糌粑了!”苏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说累了随手端走邹远风的酒杯一饮而尽,抹了嘴继续道:“你可得替我做主啊!璟姐!”
      看着桌上空荡荡的酒杯,邹远风眼角抽了抽。
      “这也没法儿弄呀,那老婆婆儿子突然就回来了,之前不是一直在广州打工吗?”李璟也苦恼,问邹远风。
      “你没看出来她儿子儿媳妇这次回来就是冲着这面墙么?”邹远风老成持重地挑眉,重新倒了杯酒,道:“之前他们回来都是在藏历春节那几天,统共回来七天,四天都在跟老人家吵架。现在好,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吵架声中接连不断出现以下高频词——树、墙、洞。”
      “那不就是面墙吗?”李璟不解。
      “关键是人墙裂了,裂出了一个狗洞,还是你家树给撑的。”邹远风两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个‘狗洞’,“你还是想着怎么赔吧先。”
      “你的意思是那大妈吃定我们了?”苏新瞪眼惊呼。
      “不行!”李璟耍浑,“我们买这房子的时候那院子就那样!凭什么要我们赔钱!”
      “诶,吃点小亏,有啥大不了的,”邹远风毫不在意地抿了抿酒杯,“大不了就把他们家院子买了嘛,还能停面包车。”
      三人沉默片刻,盯着他发呆。
      “怎么?我说错了吗?”邹远风无辜问道。
      苏新拍拍李璟肩膀:“璟姐......我有一个好主意。”
      ......
      下午,邻居家
      叩叩叩——
      “谁?”老婆婆的儿子强巴应门,开门一瞧,风尘仆仆僧袍男子站在家门前,一手挂着佛珠,一手摇着转经筒,“你是......”
      “我是仲嘎仁波切的信众。”邹远风满脸是灰五官难辨,摇着转经筒,一手成掌,放胸前向他行了个礼,以藏语道:“路过此地,看到施主家中生了棵菩提树,实在是佛缘吉兆,想进施主家院子瞻仰一番。”
      “树是隔壁的,您去找他们......”
      “佛门人讲究耳根清净,施主邻居他们太过喧嚣,而且我忌酒。”邹远风连忙打断他,“那种地方我去不得。”
      一来二去,邹远风厚着脸皮成功赖进强巴家。后院里老婆婆正在晒太阳,儿媳给邹远风端来酥油茶。老婆婆一见来人摇着转经筒,连忙站起身子,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邹远风还礼,在菩提树根下东摸摸西摸摸,半天总结一句:“这棵树来得好啊!”
      “请您指点。”老婆婆很感兴趣。
      “菩提乃是智慧树,长到婆婆家,是吉兆。”他一本正经,“就是有一点可惜。”说着他又攀上墙,扶着墙沿往酒吧后院瞅了一瞅,“不够圆满。”
      “什么意思?”儿媳听他这样说,表情有些不悦。
      邹远风无视儿媳,走到婆婆和强巴中间,指着那面墙道:“这墙,挡了因缘。”话毕,又走到墙边,指着被树撑出来的洞,道:“看,这就是菩萨的提点!墙那面菩提树上牵着经幡,树下供着佛龛酥油灯,院子里就是鸟语花香一派和谐,但是这面呢?萧条啊!”
      “平时我们也不在这,老人家,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强巴说起有些惭愧。
      邹远风见他有些动容,立马火上添油,“而且吉祥到你们这里,就剩这绿油油的一小点,”他指指菩提树青葱的树冠,痛心道:“吉祥都被挡在墙那面了!”
      “那、那这怎么办?”老婆婆看上去有些心急,邹远风正想安慰,儿媳便抢了话头,对老人家不善道:“这树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墙撑出这么大个洞,隔壁又养了只狼狗,万一跑过来伤了你,我们多闹心!”
      “施主能如此为老人家着想,难能可贵,实为孝子。”邹远风装作语重心长,讽刺她道。
      儿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你们能让邻居们给狗笼子上个锁,打通这面墙,俩院子合成一院子,这吉祥不就过来了。要是他们肯再出钱帮你们把院子打理打理,种些花花草草,赏心悦目,对您母亲来说不更是一件好事!”邹远风继续忽悠。
      “大师啊,这......”强巴显得有些犹豫,“他们也不傻,凭什么要出钱帮我们打理院子呢?”
      “人心总是软的,跟他们商量商量。答应自然是好,不答应,试试也无妨。”
      邹远风向三人行了礼,又学记忆中桑杰的样子陪老婆婆念了几遍经,吃了几个糌粑,一下午就耗在这家里,傍晚才和这家人告别。
      “回来了回来了!”苏新见邹远风从后院偷偷摸摸窜进酒吧,招呼着李璟到吧台前坐下。
      邹远风气喘吁吁地靠在吧台上,喝了口水,侧身从腰兜里摸出一个小布袋,神秘地在台上摊开。
      苏新、李璟两人眼睛都瞪直了。
      只见他解了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来三个糌粑团团。
      李璟的白眼翻了三百六十度。
      “这,这是......”苏新抖着手,感激涕零,抓起一个糌粑团团塞进嘴里,对邹远风道:“革命万岁!”
      李璟一掌把他拍开,问邹远风道:“怎么样?”
      “等他们来找你吧!”邹远风自信满满,掺了杯酒端回房间。
      “璟姐。”苏新嚼着糌粑,青稞粉从他嘴里扑簌簌地喷出来,全喷到李璟脸上,“他们来的时候,就看你的了。”
      “嗯。”李璟边擦脸,边郑重答应下来。
      “再搞几个糌粑团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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