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在纯爱文里当直女》倒也不必

10、第九章 李璟眼瞎记（下）

　　室友左挤右挤终于站到李璟旁边，见她局促模样，再偏头一望旁边帅哥，秒懂。
　　“你去哪儿？”邹远风问李璟。
　　“XX故居。”李璟依旧别扭。
　　“认识路吗？”
　　“呃......”
　　“认......唔唔唔。”室友被李璟捂住嘴。
　　“不认识！”李璟两眼泛光道。
　　邹远风嘴角轻翘，转瞬又平平抻着，“跟我后边。”
　　“遵命！”李璟沉迷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久久无法自拔。
　　......
　　下车后李璟拉着室友，一路跟在邹远风身后。邹远风则吊儿郎当地扛着小旗，拖鞋啪嗒作响。转过几个小巷便到景区门口，那处还站了好几个旅游管理专业的学长学姐，皆是穿戴整齐，露齿而笑。
　　学长见邹远风过来，收起笑容，责备道：“怎么现在才到？都过半小时了！”
　　“接客。”邹远风撒谎眼都不眨，偏头朝身后李璟两人示意：“不认识路。”
　　“还穿人字拖。”其中一学姐也不满道。
　　“脚受伤了只能穿拖鞋。”他依旧镇定，见众人狐疑地盯着自己的脚——连灰指甲都没有，更别提其他‘受伤’迹象。
　　“内伤。”他补充道。
　　众人：......
　　李璟：......好差劲的男人！
　　“学长，远风昨晚整理资料到深夜......”另一皮肤偏黑的男生解释道，声音温和。
　　“桑杰，别帮他说话。”先前说话的学姐显得有些生气，又朝邹远风瞪眼道：“人都该有点时间观念，遵守基本礼仪。”
　　邹远风不答，准确说是直接无视了学姐的愤怒。
　　李璟：啊啊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男人啊！
　　“你听到没！”学姐推他。
　　邹远风依旧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举起小旗，转头对李璟两人露出灿烂笑容，道：“各位，本次参观我们用时......请注意随身物品.......”
　　众人：......
　　李璟：......竟然若无其事进入状态了！
　　学姐有些尴尬，桑杰急忙道：“既然晚来了，就让他快去工作吧。”
　　“就是，继续吧。”学长也前来安抚，又朝另一带队的同学招呼：“你那边八个人太多了，分五个过来！”
　　李璟：？
　　于是那人点了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叽叽喳喳的女生和另两个男生过来。
　　李璟：......还把麻烦活推过来了！
　　邹远风无甚动容，倒是桑杰看上去有些担忧，微微蹙着眉头，“学长，分我四个，我也来带一队吧。”
　　“你先休息休息，待会还有活呢。”学姐拉住他，笑得和蔼可亲。
　　“但是我从到这儿开始还没怎么做事......”
　　“你为这事忙上忙下这么久了，带队就少做点，休息吧啊。”
　　李璟：......这人别就是传说中的仲嘎活/ 佛......
　　邹远风无所谓，待那五人到队伍里后，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继续介绍故居背景。他举着小旗，点点人数，带一队人马拿票进了景点。
　　桑杰叫他。邹远风驻足看回望。桑杰顿了许久才道：“中饭一起。”
　　“唔。”邹远风不在意地哼声，转头继续，边慢慢挪着步子边向众人讲解。
　　邹远风每走一处都讲解得十分详细，对人物的形象评价客观，但人物的闪光之处和事迹又被他讲述得煽情动听。
　　李璟在被语言触动的同时，对这人的好感度又蹭蹭往上升。邹远风偏头讲解的模样，用身子把她护在拥挤的人群里的模样，轻搭着她肩膀把她推向文物让她近距离观摩的模样......每个小动作都让李璟充满幻想。
　　“导游哥哥，你怎么称呼啊？”其中一个嘴唇橘红的女生，在众人停下休息时嗔笑着问邹远风。
　　李璟：开始了您嘞？
　　“在旅途最开始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叫我小邹就好。”邹远风客客气气。
　　“邹哥好不解风情！说说全名咯。”另一勾着妖娆眼线的女生笑盈盈帮腔道。
　　李璟：......不是，会化妆了不起是吧？
　　“抱歉，活动有规定，我们不能向‘游客’透露全名。”邹远风一本正经答道。
　　“说说嘛，谁知道你向我们透露了姓名。”第三位女生声线有些低，听上去还顺耳了些，画着清淡的眼妆，描眉干练。
　　邹远风轻笑，靠在柱子上，低头看着地面思索片刻，抬头道：“邹富贵儿。”
　　三女生：......
　　李璟：哈哈哈哈哈哈！
　　邹远风摸了摸鼻尖，嘴角笑意跟那天在厕所里如出一辙。让李璟简直要窒息。他走到离人群远些的地方，又摸出香烟。
　　“快看，”眼线用手肘碰了碰橘唇，“真酷。”
　　李璟：啊——不许看——
　　“历史院的，”描眉转头向两人道，“听说自己写小说，找出版社投了五次，没一次被用的。”
　　“弱死了。”眼线嗤笑，“对了，我在图书馆碰到过他，在位置上坐了仨小时，手指打字跟飞似的。之后几天我去看，他都坐那位置。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
　　“哪个位置啊？”橘唇傻乎乎问道。
　　“就是二楼上去，左边的阅览室......”
　　李璟：知道得还挺多......
　　当晚。
　　“你觉得那人怎么样？”李璟躺床上望着天花板。
　　“无赖。”室友回答道。
　　“......”你不懂男人的浪漫，李璟心中为邹远风声辩，笑嘻嘻道：“我觉得......他真有男人味儿。”
　　“可别恶心俺了，眼瞎。”
　　“......”你别是个同性恋。
　　......
　　第二天，李璟去了图书馆二楼阅览室，照着眼线讲的位置，果不其然找到了邹远风。他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正如眼线所说，修长手指飞快跳来跳去像春日蚂蚱，阳光洒在书桌上，看来安静美好。
　　李璟从好几个书架后绕过去，躲在书堆后看他。邹远风眼眶有些泛红，阳光照进眼里，泪湿的眼睛剔透。
　　李璟深呼吸，转身将头抵在书架上，心中歇斯底里尖叫了一番。平复了心情，又探头看他。
　　一个娇小女生悄悄走近，拉开他身边椅子坐下。李璟定睛一看，就是上次那橘唇，只是今天明显编了编头发，抹了淡妆，嘴唇也是淡粉色，清新纯洁。
　　李璟悲伤：没错，会化妆就是了不起。
　　橘唇撩撩头发。邹远风视她若无物。李璟换了个位置，拿下书架上一本书，从书与书的缝隙中窥看。
　　“咦？你是上次那个导游？”女生向他搭话。
　　李璟：......呵，真·巧合。
　　邹远风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嗯。”打字的手还没停。
　　“哇。你在写小说？”女生朝他那边坐了坐。
　　邹远风瞥她一眼，“嗯。”
　　“什么类型的呀？”
　　“同志。”
　　“......”
　　女生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开始自习。李璟心中暗爽。
　　“同学，你原来叫邹远风啊？”女生无意间看到了邹远风放在一旁的手稿本封皮上写着邹远风的名字。
　　“嗯。”
　　“比富贵好听多了。”
　　“嗯。”
　　“这是你的手稿吗？”
　　“嗯。”
　　“哇，写这么多啦，你都写了什么故事呀？”
　　“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听见邹远风开始正常说话，女生显得很开心，仿佛自己的努力终于得了回应。
　　“很善谈，很有爱心，很迷人。”邹远风说话声音慵懒，语气淡淡的，“有很多要好的男生，每一位都为她着迷，但她始终无法从中择出心仪之人，最后她终于......”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打量那女生良久。
　　女生脸红，却仍然与他对视。李璟在书架后面恨得咬牙切齿。
　　“死了。”邹远风眉毛一挑。
　　“......”
　　李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标准结局！
　　邹远风关了电脑，收拾东西，离开座位，剩女生一人在风中凌乱。
　　李璟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慌忙想逃，手忙脚乱要把书放回去，原本那缝太小，她塞半天还没脱手，心急之下拿着书躲到了书架侧面。等脚步声远了，她才敢探出头，回到刚才位置将书放回去。
　　“原来你喜欢看这种书啊。”邹远风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
　　李璟顿住，又惊又喜，不敢转头。
　　“总裁娇妻、狠狠爱。”邹远风嘲笑地把书名念出来，李璟心中喊冤，羞得无地自容，。
　　“你也在，好巧。”李璟转身，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撇开头。
　　“装什么装啊你。”邹远风仿佛觉得有趣，非把头凑到李璟眼前：“你躲我干什么？”
　　李璟吞了口唾沫，又把头偏开，脑内小人儿捂嘴哭泣：这就是梦中情人小混混呀——
　　“我在躲你吗？想多了吧哈哈。”李璟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两步。
　　“你拿这书拐进那儿站几秒，又缩头缩脑地支出来看，见我走过了又回来，不是躲我是干什么？”邹远风又朝她逼近两步。
　　“同学，这是在图书馆，不能说话的。”李璟立马转移话题。
　　“璟儿，干嘛叫得这么生分，”邹远风无赖地笑着，那猥琐的气质跟李璟想象中的男神压根不一样，“跟你说过我叫邹远风，叫我远风就行。”
　　“呕。”李璟干呕，浑身鸡皮疙瘩。
　　邹远风：......
　　沉默中，李璟肚子咕噜叫上一声就像雷鸣。
　　李璟向自己的胃磕头：求求您了，就别现在叫吧。
　　“走，吃饭。”他拉起李璟的手，大摇大摆走出了阅览室，先前坐他身边的女生差些气得把眼珠子翻出来。
　　李璟边掰开邹远风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头边道：“我不吃饭！我要回去自习！”
　　“你吃过了？”邹远风问。
　　李璟满脸通红摇头。
　　“等人一起吃？”邹远风又问。
　　李璟不假思索摇头。
　　“节食减肥？”邹远风上下看看她，深觉迷惑。
　　李璟还是摇头。
　　“没事，我也有段时间吃不起饭......”邹远风同情道：“我请你吧。”
　　李璟：......你才吃不起，你全家都吃不起。
　　“我不是、我书还没看完呢。”李璟被他拖着走，又不知怎么让他放开。
　　“看那种书还不如看我写的，免费给你看，看了不用还。”
　　“真的？”李璟有些动心。
　　“唔。”邹远风看上去倒有些犹豫了。
　　“真的不用还？”
　　邹远风显然有点后悔，思索片刻后道：“复印件行么？”
　　李璟：......
　　最后邹远风生拉硬拽，还是把李璟拖到了......食堂，还真请她吃了......一碗杂酱面。
　　李璟满头黑线，“......”还认为好歹会到校外餐馆搓顿麻辣烫。
　　于是两人一人一碗杂酱面，李璟碗里好歹还有点臊子，邹远风直接吃素面，看起来吃得还挺香。
　　“你喜欢吃杂酱面？”李璟问他。
　　“难吃。”
　　“......”李璟觉得好笑，“那你干嘛要点？”
　　“穷。”邹远风言简意赅。
　　李璟：......
　　“还请我吃。”她颇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不禁抿嘴傻笑。
　　“好歹我还吃得起饭。”邹远风说话时看她的表情就像在看深山老林里的求学儿童。
　　“我有钱！”李璟终于忍不住要跟他解释清楚，“我没吃不起饭！”
　　周围听众纷纷转头。李璟脸红，又把头埋低。
　　“那你干嘛说你不吃饭？”邹远风不依不饶。
　　“那那是因为......”
　　“嗯？”
　　“没什么。”
　　“吃吧。总比没有好。”邹远风从碗里夹了几根可怜兮兮的黄瓜条给她，不过他碗里除了面就只有可怜兮兮的黄瓜条了，“下月月初我找爸要钱。”
　　李璟：......原来是个二世祖。
　　两人吃了不多时，桑杰也来吃饭，见着他们热情地招呼。
　　看见李璟，他先是有些无措地看邹远风，后还是害羞地朝她微笑。“女朋友？”他问邹远风。
　　“唔。”邹远风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更像不想回答似的哼了一声。
　　李璟有些开心。桑杰笑容有些僵硬，“我叫桑杰曲培。”
　　“李璟。”李璟也朝他笑笑。
　　桑杰打了饭，坐到两人旁边。
　　“邹哥！”
　　众人惊觉抬头。一卷毛少年涕泗横流狂奔而来。
　　邹远风擦了擦嘴。
　　“邹哥！邹哥！”少年坐到他旁边，“姓左的又欺负我！”
　　“百折不挠！天道酬勤！”邹远风镇定地鼓励。
　　“yes sir！”少年朝他敬礼，转头又看见李璟，“嗯？你新交了女朋友？”
　　李璟瞥见桑杰心不在焉地扒拉筷子。
　　“不是的，朋友而已，我叫李璟。”李璟礼貌道。
　　“soga。”少年了然点头，作出总结：“我懂。备胎嘛。”
　　“噗咳咳。”邹远风和桑杰被呛到。
　　李璟：......
　　“我叫苏新。”少年道，“我跟你说......叽里咕噜西里轰隆噼里啪啦嘎嘎嘎.....”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璟根本没机会跟邹远风说上话，一直跟苏新周旋。
　　当晚。
　　李璟敷着面膜，把事情经过跟室友复述了一遍。
　　“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室友：“神经。”
　　李璟：......
　　次日，邹远风按约定将小说的复印件给了李璟，并说：“我找爸要钱了，有困难找我。”
　　当晚。
　　“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爸宝。”
　　“......”
　　邹远风这之后常叫上李璟和李璟室友一起吃饭，桑杰、邹远风、苏新、李璟和室友，五人一起吃饭、上自习，久而久之混熟了。
　　大二，情人节。
　　李璟把巧克力送给邹远风：“情人节快乐。”
　　邹远风犹豫着接过，自言自语道：“唔，还不错哈，我也给桑杰搞一个。”
　　李璟：“......”
　　室友评价：“白痴。”
　　李璟：.......
　　大三暑假，实习。
　　李璟千里迢迢为当导游的邹远风送饭。
　　邹远风：“你做的？”
　　李璟惊喜：“对啊，你看出来了！”
　　“焦了。”
　　“......”
　　室友评价：“渣男。”
　　“......”
　　大三下学期期末，邹远风第一本书被采用，拿了点稿费，终于请李璟单独吃了顿火锅。
　　邹远风：“钱都给桑杰买礼物了，苏新和左临寒又要回老家，我们俩就火锅将就将就。”
　　李璟：好像居家生活啊！好幸福嘤嘤婴！
　　室友评价：“大叔。”
　　“......”
　　大四上学期，邹远风谈了一个公司，应酬那天喝得烂醉。
　　邹远风：“老子他妈的不去！那老板就是个傻/ 逼，老子是养儿子是亲儿子关他屁事！爷在单位上累死累活，他竟然说全靠我爸说情？我他吗还觉屈才呢！爷随便喷几个唾沫星子，比他钞票值钱！”
　　李璟：“好了好了，喝点茶。”
　　邹远风抱住她：“璟儿，你对我真好......”
　　李璟眼泪夺眶而出。
　　室友评价：“幼稚。”
　　“......”
　　大四下学期，李璟已签了公司。邹远风之前的工作黄了，新找了家杂志社，当上实习编辑。
　　邹远风：“璟儿，我可能不写小说了。”
　　李璟：“为什么？”
　　邹远风：“我要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
　　李璟有一刻很想告白，结结巴巴很久，还是没说出来。
　　室友评价：“说呗。”
　　李璟：“......我还认为你一直很反对。”
　　室友：“你不是已经把他当未婚夫了么。”
　　大学毕业，李璟准备告白，拍毕业照那天找到邹远风。
　　邹远风：“你来的正好，我正想说......”
　　李璟的心情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我没去那个杂志社。”
　　李璟有些惊讶：“为什么？”
　　邹远风：“不想去。”
　　李璟：“......”
　　邹远风表情淡淡的，说：“桑杰不留下，我也懒得。”
　　“关桑杰什么事？你不工作，我们以后怎么办？”李璟焦心，又得安慰他：“或是找个轻松的工作，我们先不买房......”
　　邹远风苦笑：“你总‘我们’做什么？不找男朋友了？”
　　李璟垂着眼睛，撑起最厚的脸皮，低声道：“你不就是我男朋友么。”
　　“......”
　　李璟抬头，只见他捂着嘴像是惊讶。
　　“我没跟你说过我是gay？”邹远风小心翼翼地问。
　　李璟脑壳上的问号快冒成了烟。
　　“我跟你说过我喜欢桑杰。”邹远风十分笃定。
　　李璟：......谁他妈能想到你说的是那种喜欢。
　　那一天，李璟追着邹远风拳打脚踢，从教学楼追到学院办，甚至追进男厕所，把人堵隔间里不敢出来。走出男厕所时她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景象，一路哭回了寝室。
　　四年青春像风一样飞走了。
　　......
　　五月天中。高原的微风吹进酒吧，带来青草香气和旷远的风韵。
　　邹远风大喇喇卧沙发上打鼾。
　　徐先晟抽完了一支烟，又玩了会儿手机。
　　左临寒和苏新牵着狗儿子溜圈儿去了。
　　李璟帮邹远风上好了药，包好纱布，闻见门外吹来的风。
　　她的爱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