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花无意水流情(1 2)【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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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情花意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夜幽渐朗，晨光熹微。向阳的花色被挑亮，仿佛上蜡的画儿一般。花木掩映中，绯衣的男子倚躺在绿衣女子的膝头，共同笑望山凹中初升的彤日。
这就是洛清清醒来后飞奔到瑶池岸边，见到的一幕。美轮美奂，让她心中骤起波澜。
一夜噩梦将她折磨地心神凌乱，生离死别一幕幕重现，手上曾经沾染过的血在梦中汇集如海，要将她湮灭，可仇人的笑声却如同满天隆隆的滚雷，在波涛之上狂轰滥炸，令人抗拒不得。
终于好不容易在暗黑的梦境中死里逃生，醒来后，第一个想头就是要找人倾诉，而那个人，便是花慕水。一切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冲动，若是能够细想，大概咬破嘴唇，她都不会将心声吐露半个字。
可惜，有冲动便会有心痛。
眼前所见的这幅朝花双栖图，竟是比噩梦更让她气血郁堵。
“哼。”洛清清故意大声地出气，似乎想用这外发的鄙夷掩盖心中那令她自己不满的酸涩。
恬静中各自想着心事的两人被她惊醒，动作一致地回过头来，目光中皆颇有对闯入者的不满。如此和谐，令洛清清愈发无名火起。
“好一对奸夫□□！石夫人，你新婚的相公在恶人的手中不知死活，看来倒是很称你的心意啊。”
说完，她瞥了一眼林然手中半截的冥焰草，忽然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到底是圣母的继承者，连淫荡的嗜好都如出一辙。怎么，瑞王爷不够用了换上了紫音殿主，而今轮到尝一尝花盟主的滋……？”
话音未落，花慕水就一个闪身立到她面前，高举起五指叉开的右手。
洛清清倔强地抬起头和他对望着，看见了花慕水眼中满满的怒火，却忽略了那怒火之后的许多不忍和犹豫。
“怎么，花盟主，刚才不还心甘情愿地被宠幸着么，丑事被人戳破就恼羞成怒了？这点耐受力都没有可不成啊，要不要帮你去凰坛找两个小子授些经验？”
花慕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手落了下来，却在触及的刹那，泄尽了力道，改成脸颊下方的轻轻一拂。
洛清清瞪大了眼睛，等待中的痛没有经历，可意识却骤然间消失了。
花慕水将软倒的洛清清接住，由于自己也新伤未愈，一时力怯，两人一同坐倒在地上。
林然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全身解脱了似的一般松了口气。蝴蝶，你自己都没看清呢，在你的心里，其实我还不是全部。
花慕水听到耳边悉索的声音渐远，急忙回过头去唤住林然。“然然，洛姑娘的话你别在意。她就是这么冲动的性子。其实，她也是吃了很多苦，才被逼得做了那么多错事。本性不是像外人所见的这般不堪……”
林然淡笑答道：“我知道。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去把如影随形喊来，好帮你们一把，眼下这情况，我可没法把你俩一块儿抬回去啊。”
花慕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也咧嘴笑开了。很奇怪，在经历了一晚无言的交流之后，在然然面前，他似乎一下子放松自然了起来，似乎无论多难堪都不用有太多顾忌。熟悉得便仿佛亲人或是一同长大的挚友一般，就如同，他和萧。
此念一出，花慕水心中一惊，抬眼看着那已飘然走远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暗笑自己，怎生这般不爽利。既然已和然然剖心剖腹说得那么清楚，终是无缘，那挚友也罢，至亲也成，又或是挚爱，还有什么分别。总之，今生今世，她都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舍命也要将她好好护着。待有来生，还有那个不及实现的那个美丽誓言……
“然然，服食冥焰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石英在的话，或许还行，可如今你孤身一人，怕是挡不住这药性。”花慕水说着眼中一黯。
然然中毒服药的经过，已听她叙述了个大概。这冥焰草的功效在师门独有的药经中确实有解至阴之毒的记载，但大多数为人所知的，还是其对男女之事的补助奇效……真不知，萧昶当时定下这方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解毒的根本，等洛姑娘醒来，我便问她。”
“恩。”林然轻声应着，也不知听进心去了没有，脑海中实在是想着别的事。
犰坛密室中，洛清清通过嬗颜救下的那些人，林然直觉，应该让花慕水知道，却是有些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与其旁人说三道四，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沟通，让蝴蝶自己去发现吧。
虽说如此，但林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提了几句。“蝴蝶，其实洛姑娘……或许不仅仅是本性良善，这么多年来，她大概一直都善心未泯，也做了些好事，只是环境误人，不为人所知罢了。看得出，她很在乎你，你莫要对她太苛刻……”
然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花慕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苦笑了一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是一旦知道，又有何差别。落花与流水的缘分，才是世间最令人无奈的事情啊。
2 此去璃都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林然的脚步在紫音殿门前徘徊了许久，终究没有勇气踏入。
大红的喜帘厚厚地挂落，彩灯即便在白日里也成串地亮着。可是现在，一切张灯结彩都失去了意义。洞房空，新人孤。
林然从来不喜欢红色，以前，只是因为它太过张扬，和客户谈起生意来容易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来到这里后，经历了这么多，她对红色简直是近乎憎恶。红，是让一切烟烬的火，是预示仇恨和心痛的血。而今，又成了她由交易开始的婚姻，和播下种子却来不及护育的爱情。
逃也似的，她从紫音殿往韶然殿跑去，却没料到，韶然殿中，有人正等着。
“林姑娘。”
“你是，暗影？”林然心扑通地跳起来，自上次假扮桑家绸庄的掌柜的替她给琏王传递消息后，萧昶的暗影就此失去了踪迹。此时此刻出现，却又为何故？
“正是在下。不过在下此次来，却不是以瑞王暗影的身份，而是以琏王特使的身份，请林姑娘去琏国行营中一走。”
林然静听不语，半晌后方才说到：“若是为了瑞王爷的缘故，那我所知道的、所猜测的都已在图信中说了，相信琏王陛下的英明，定然已经找到些线索答案。至于再多，我和瑞王爷本就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恐怕即便去了，也难有所助益。”
暗影闻言，躬身一礼。“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林姑娘不要让在下为难。”
林然由着他躬身不起，无动于衷地说道：“让自己为难和让你为难，两者则一的话，我更倾向于请你勉为其难。对不住阁下了。”
暗影矮身跪地。“林姑娘，在下此次立了生死状而来。即便鄙人的贱命林姑娘可以熟视无睹，但王爷九五至尊，千金之体，为了姑娘可以奋不顾身，姑娘又如何忍心在危难时刻与之撇清关系？”
林然不动声色地听着，指甲却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嫩肉里。“是王爷自己已经和我将关系撇干净了。罢了，和你多说无益。你当我冷血也吧，狠毒也好。无所谓。更何况，我的确帮不了你们任何事。”
“你——”暗影猛抬起头，目光中已燃烧着怒火熊熊的不忿，想着王爷此时下落为明，叛王乱臣正借着他的名义兴风作浪，一切皆因为有此女子的到来，真真可恨——祸水红颜。
“林姑娘，说句不中听的，在姑娘带着龙吟剑出现之前，四海之内可谓天下太平，而如今，危机四伏！姑娘不觉得该当为这一切担负起肩头的一些责任吗？”
“哈哈哈，好大的帽子，我可担当不起。三国鼎立，再加上武林的中立，这样的国家建构本就漏洞百出。再加上为前朝的遗患，上代的情仇纠葛，这一潭子泥浆暗涌处处。谁有心扔颗石子都会兴起硕大的漩涡。
我只不过是在池边走着，不小心失足落水，被卷入罢了。没有我这个林然，还会有张然李然，没有我的这把龙吟，造也能被人造出一把来！
阁下把天下之祸归一女子，将天下之责让一女子承担，不觉得很可笑吗？”
暗影本是怒极之语，脱口而出有欠考虑。被林然一番道理一堵，顿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任务在身，辞令上说不过她。动手的话，一来忌讳她的武功卓绝，二来此人是王爷心尖上的人物，更兼琏王陛下对她的态度，也晦明难辨。一时之间倒是软硬皆施不得。
忽听林然问道：“你从庆晖而来，这一路可曾经过上阳？”
上阳本是三国交界的商都，无论入境哪国都是必经之地，暗影不明其何意，只微点了点头。
林然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着装作随意地问道：“欧阳公子可好？”
暗影见其对王爷不管不问，倒是对别人关切得紧，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欧阳公子此刻也在陛下的行营中，你自己过去嘘寒问暖岂不是更好？”
“什么？欧阳在行营！行营离这里有多远？”
“快马疾驰，不足两个时辰。”
林然倏然立起，待暗影反应过来，人已在门槛之外站定，手中书都来不及放。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任务紧要吗，带路吧！”
“你……”急变骤生，暗影喜怒参半。喜的终于完成使命，怒的是这女子对他人和对王爷态度的冰火两重天。不过，心中气象万千，脚步到底不敢有半分犹豫，使出了全劲，终于赶上林然，带着她向琏国的行营一路西去。
林然本以为此去最多不过一日，便没有和蝴蝶留信。却不知，待到两人再见面时，却已是经历了波澜数度，生死也可堪几轮回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花无意水流情(1 2)【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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